“山药干是主要粮,鸡屁股眼子是银行。”
这是我小学班主任老师张国和先生在上世纪七十年代初期一个夏天的夜晚,坐在学校教员办公室兼宿舍前的大槐树下,一边纳凉一边与父亲聊天时说的一句话。不仅这句话我难以忘却,就连那个夏夜的景色我也记忆犹新。
这句话,最是形象生动而又不乏幽默地反映了那个年代农村生活的贫苦状况。“山药干”,就是今天的白(红)薯干,亦为地瓜干,我的故里是叫山药及山药干的。所谓“主要粮”即是生活中的主食。“鸡屁股眼子是银行”即是说,农民的零花钱主要靠母鸡下蛋卖钱这个来源。这样的日子,我在故乡的农村,是有十多年亲历的,如山药干换豆腐、粉条吃,鸡蛋换西红柿吃等,若在街上捡到贰分钱,那都是天大的惊喜,谁会“交给警察叔叔”呢?那时农村也没有警察,警察只在县城有。故而,知彌先生画作《浮世至味》中的“烧鸡”,在那时的我乡,我是没有见过的,也少有把这“银行”做成烧鸡的人,卖烧鸡的铺子更是没有了。
到我真的吃上这“浮世至味”——烧鸡的时候,是我刚参加工作时的八十年代初了。那时,在冀中油城工作的同学、工友,只要小聚,或招待好友,是非有一只烧鸡不可的,若是参加聚餐的人多,至少得两支烧鸡。酒么,倒不是画作中的56度红星二锅头,而多是“洋河大曲”,还有我家乡保定府产的一种“醉君”酒,不贵还好喝。吃着烧鸡,喝着小酒,那才真叫美!何止“浮世至味”,乃是人生的最大幸福!
我们这一代人,尤其现在40来年同学聚会时,忆起过去风华正茂时,总会提起那时吃烧鸡时的美滋滋,满满的幸福感。为什么呢?纯正单一的美味啊!那个时代的味道,那个时代的情感味道,那个时代的思想味道,不亦是如此纯正风尚?!
浮世——人间,人世,人世间的至味,非纯正怎能让人感到最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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