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月长

•壹•

乐敏最近总觉得遇上了莫，电梯、餐厅、地铁，所有乐敏经过的地方好像都藏着莫的身影。有时走在街上，对面过来一个人，也以为是莫，心里忽地一紧。可再定睛去看，方知不过是路人甲乙丙丁。

场面会变得有些尴尬。身边的沈总在第一时间察觉到她的异样，顺着乐敏愣神的目光困惑地看过去，当然也看不出什么端倪。

乐敏拍拍手说没什么，自顾自地走开，心里是虚得紧，怎么见谁都像莫！

在旁人眼里，乐敏和沈是绝好的一对，虽然乐敏对外一再撇清沈只是她的好哥们，但谁都能看出沈对乐敏的一番心意。白端端地受着沈的好，乐敏心里总归有些不自在。想拒绝，可沈从来也没有挑明什么。况且习惯了沈在身边打点一切，大一到大四，整四年，如果不是莫，或许乐敏就能在这样的好中慢慢安然。

而初识莫还是因为小A，兴冲冲地拖着她去参加聚会，说其中有一个男生像极了她的男神彭于晏，一定要去看看。

"再怎么像又不是真的像彭于晏。"乐敏不以为然。无奈小A劲头十足，乐敏就纯当陪小A打发时光。

那晚人很多，吵吵闹闹的，都是差不多的脸庞。男的或黑或白，在抽烟或在喝酒，女的或胖或瘦，妆浓的像张画板。可是乐敏一眼就认出了莫，他和围着他的女生说话，脸上的表情似笑非笑。他仅站在那里就让人着迷，他的眼睛像一眼泉，阳光下被风微拂过的清泉，波光粼粼。

小A的描述则更为直接，"你看他的眼睛，花里胡哨的，像万花筒。"

莫走过来和他们打招呼，指着乐敏问小A，"她也是我们那里的吗？"

莫的普通话说得不是很好，发音绕来绕去的。

小A笑了一下，"你自己问她啊。"

迎着莫探询的目光，乐敏只摇摇头，抿起嘴笑。

莫也笑了，"我就说嘛。"

"说什么？"小A问他。

"我们那边紫外线强度那么大，很少有姑娘会这么白。"

莫说完望着乐敏，有些凝视的味道。乐敏在这样的目光下有些发窘，而周围早有无数双眼睛望了过来。小A凑近乐敏的耳朵说："多少人喜欢莫，你看那些女生，眼神里都带着刺呐。"

沈打电话来，问她在哪，明天要不要买早点送过去，不要玩的太晚了，乐敏嗯嗯地应着。挂了电话，莫问："男朋友？怎么不一起来？"

"朋友而已。"乐敏脱口而出。

但几乎是立刻就后悔了，何必解释得这么清楚，好在莫没有再问什么。而小A不知何时已经跑到一边和别人拼起了酒。

那晚实在是有些混乱，小A没喝过瘾，聚会结束了又找包厢拉着乐敏和莫继续喝，还拖了几个朋友来。乐敏不胜酒力，喝了几杯有些微醺，酒喝到这个程度是最有意思的，不失理智但又有无限大的胆量，平日里的拘束都没了。后来几人喝起了交杯酒，再后来不见了小A的身影。乐敏在完全醉倒之前记得自己笑嘻嘻地对莫说他长得真像彭于晏。然后有沈的电话打来，被莫按了。

•贰•

"没发生什么，真的。我醒来时莫已经走了，衣服上有他的烟草味，可能是枕着他的手睡着的。"

小A一脸地不相信，无奈乐敏就这么无辜地望着她，本来就都是实话。

沈还是很安静，没问乐敏为何按掉自己的电话。沈就是这样，他知道乐敏愿意说哪些，而哪些又是打死也不会主动说的。他比乐敏还了解乐敏。比乐敏还用心对待乐敏。

乐敏开始变得神经兮兮，总是走神，想得多半是关于莫。她想要是再遇上莫要怎么打招呼呢？小A的微博上有莫，她偷偷进去看，莫拍了好多照片，影视学院的学长学姐要拍毕业作品都找莫做模特，比照片更多的是下面的评论，娇羞的姑娘们字里行间里都是按捺不住的倾慕。莫要么不回，要么是清一色的"谢谢"，拉足了距离。

这样的男孩，要么是不染半点红尘，要么是万花丛中均沾。

那时彭于晏的新电影刚上映，沈带乐敏去看。看到一半时乐敏对沈说："彭于晏可真帅。"沈嗯了一声。乐敏又说："我有一个朋友长得和彭于晏简直一个样。"

到底是没忍住，总想和人说说莫。

谁知沈却竖起食指放在唇边做"嘘"的手势，眼睛依旧盯着大屏幕看得专注。

散场后沈去厕所，乐敏在影院门口等他。晚上起风有些冷，她穿起沈的外套，低头扣好纽扣。再抬头，莫在不远处。

时隔一个半月，终于遇见莫。

莫斜靠在柱子边，穿着牛仔衬衣，衣袖卷起，头发理的极短，张扬的寸头。后来当乐敏再回忆起这次相遇，心里始终都是要命的窒息感。莫应是许久前就看到了她，眼神如光，割开喧嚣的人群刺到她面前，定定地望着她，仅仅是那样的注视，就像装载了许多东西，惹得乐敏躲不开，也不想躲。她于是准备给莫一个微笑，莫却突然转身，瞬间隐没在人群中。

沈在后面唤她，乐敏转身，把收不回的笑容给了沈。

"怎么了？"沈有些茫然。

"没事。"乐敏强作镇定，莫的身影似乎还在眼前萦绕。

"电影怎么样？"

"还好。"

"下周还有好片，再来一起看吧。"

"嗯。"

"饿不饿，要不要吃些什么？"

"不用。"

沈停下脚步，疑惑地看着乐敏。她的冷淡很反常。

"走啊！"乐敏回头，沈还是没动。

乐敏有些恼火，提高了音量。"算了，你以后还是不要老来找我了，你该有自己的生活。我只当你是朋友，该和你说明白些了。不然别人总说我利用你的好，我担不起这责。"

沈一脸不相信的表情，乐敏突然说出的这番话着实让人感到愕然。他从没向乐敏说明过自己的心意，但他觉得乐敏都懂得，在一起不过是自然而然的事。

乐敏确实是懂，只不过现在又不想懂了。她头也不回地走开，这火对沈来说是来得有些莫名其妙，就像莫突然的出现。所有因莫而起的纠结都被她一股脑地倒在沈身上。

乐敏你真贱。她反手给自己一巴掌，脸上火辣辣地疼。

•叁•

乐敏和小A少了联系，她总觉得小A的笑意味深长，也许是自己心里有鬼，谁知道呢？旁人都说乐敏越发地沉默了，一个人吃饭一个人上课一个人逛街，很少说话也很少笑。这样持续了半个月，乐敏独自跑去了邻边的小镇。她和沈以前来过这里，两人闲晃了一天，还蹲在路边吃了两笼包子，风景不错拍了很多照片，十足的文青样。算来也不过是半年前的事情，可现在回想起竟是陈得不能再陈。

沈没有再找乐敏，乐敏失落之余是有些轻松的。以前她觉得自己必须对沈有所回报，包括以身相许什么的。现在不同了，好像一个负债累累的人，突然间发现对方不见了欠条。这样的赖账着实有些混账，但确实是可以赖掉的。

我们本来就没发生过什么。乐敏安慰自己。

小镇的景色依旧秀美，沿着原路走一趟，对乐敏来说是一种发泄。走累了坐在草地上休息，蓝天白云，青山绿水，乐敏突然就想起来莫好看的样子，那双波光粼粼的眼睛，心里微微地疼。好像和莫的故事不该是到这里就戛然而止的，再坏的情节也要有个结尾。

她想给莫打个电话，随便聊聊也好。可还没拨出去，手机就没电自动关机。

算了，乐敏眨眨眼睛。本来也没什么可以聊的。

晚上回去开机，有沈的短信，说了很多，大致是很遗憾还没来得及说爱她。

这短信并没有在乐敏心里激起涟漪，她想最可怕的事情不过如此吧，对一个人没有爱亦没有恨，完完全全地淡漠。他做什么都伤不了你分毫。

乐敏木然地看着屏幕直到黑屏，屏幕上映出她的脸。那一刻她觉得自己面目狰狞如同恶魔。她伤了沈，她欠了沈，总归要还的。

•肆•

像是一幕幕安排好的剧，只等乐敏来演。消失许久的小A打来电话，"来‘DaDa’喝酒。"

"DaDa"里通道繁多如同迷宫，乐敏一时找不到路。她站在二楼的平台处给小A打电话，小A说过来接她，她便趴在栏杆上安然看起风景。夜色如水，有风吹过，打着旋卷起地上的叶子。楼下有喝醉的姑娘搂着心爱的男子连声问你到底爱不爱我呀，不远处的黑暗角落里还有情侣在安静地接吻。

一双手从后面轻轻蒙住她的眼睛。

"小A你别……"话没说完便顿住了。

这熟悉的味道，分明是莫。

乐敏的手覆在莫的手上，一时忘记松开。莫也不放手，两个人不言不语一直维持着这个姿势，身后的背景不断被裁减，先是没了灯光，然后没了喧嚣，最后连脚下的地板也没了。只剩下她和莫。

不知过了多久，像是一个世纪那么漫长。乐敏转过身望着莫闪光的眼睛，她还没来得及说好久不见，莫忽然向她凑了过来，带着他身上温热的气息一并铺天盖地地席卷而下。乐敏来不及说的话全又咽了回去。她在莫的瞳孔里看到自己因受惊而睁大的眼睛，不由地向栏杆外倒去，又被莫及时托住了腰。她的一头黑发倾洒在空中，漫天繁星就在她眼前，天地像是倒了过来。

那晚莫牵着乐敏走进包厢，里面一众人等全在起哄。乐敏看着坐在一边沙发里的小A，她朝乐敏眨眨眼睛，一副洞悉一切的神情。

而她的身边，坐着沈。

沈表情惊愕，看着莫揽着乐敏的肩膀。大家一起喝酒时沈还傻坐着。小A挎住沈的肩膀强拉起他，莫在乐敏耳边轻声说，"那是小A的男朋友。"

乐敏"哦"了一声，她记起沈后来发的短信，所谓的"来不及"原来不是指她的中途退场，而是小A的翩翩到来。

小A笑盈盈地和她碰杯，她瞬间读懂小A心里的话，有些事你知我知就好了，过了便罢了，现在皆大欢喜不是好么。

乐敏自嘲似的撇撇嘴。她觉得自己像只提线木偶，在预设的情节中身不由己地往前走。

•伍•

越想避免什么越是逃不掉。

总是碰见小A和沈。电梯、餐厅、地铁，那些乐敏曾以为会遇上莫的地方，都有小A和沈牵手走过的身影。迎着面就碰上了，躲也躲不掉。小A后来对乐敏说其实她很早以前就喜欢沈。乐敏问她有多早，小A开玩笑一般地说，我喜欢沈时，你还不知道在哪里晃悠呢。依旧笑嘻嘻的表情，可口气是不容置疑。

乐敏确定自己对沈是没有爱过的，离开沈也是她自己想好的。但时至如今她仍有一丝被背叛的恼怒，以沈对乐敏的好，似乎不该这么快就又有心头好。而小A，回想起她带自己去见莫，以及让莫去接她，一切都好像是巨大的阴谋。

女人呵，到底是要败给自己的虚荣心。

而她等着莫给她打电话，却怎么也等不来。按常理来说，这样的暧昧不清最终都会发展出什么的。可偏偏到乐敏这里就有了另一种结局。乐敏是始终没有想通的，为什么在"DADA"的那个夜晚，成了情事的终结点。

莫没有再找过她，她也没有主动再找莫的理由和勇气。难道要说莫你拉过我的手，你要对我负责吗？莫若不要，她也不能腆着脸去追。

有时莫在微博发照片，乐敏也嘻嘻哈哈地在后面评论，不过是想知道莫心里是否有过她。那些意味深长的目光，那双曾握过她的手，是否有存在的意义。

可是莫从来没有回复过，乐敏那些表情和字符孤零零地挂在上面，连乐敏自己都万分嫌弃。

乐敏反复听的歌，是Eeason在唱，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

不甘心，总归是不甘心，不清不楚的就被淘汰出局，规则竟都是由他人来定。原来是情投意合的好戏，到开机前被撤了女主角的身份。乐敏发现，从这一刻，她才真正爱上莫。

•陆•

明明还是八月份，气温却骤然凉了下来，好像已经走到了夏天的尾巴上。

乐敏走在街上，前一秒还艳阳高照，后一秒就有豆大的雨点砸了下来，继而便是倾盆的大雨。她一路小跑挤上公交车，不过十几秒的时间，裙角已湿透，泥水溅上小腿，脸上的妆也淋花了，无比狼狈。

还好，莫从没见过自己这个样子。

这真是个突然而至的想法，连她自己都吓到。

怎么能啊，总是记起莫。明明是与他无关的生活，却还记挂着他的想法。明明是以为就到此为止了，原来只不过是小小的停顿。念想还是在，纠结还是有，在某一个时刻轻轻悄悄地蹦出来，猝不及防地扎着人。

新闻里在播报着台风"海葵"过境。即使这样寝室里剩下的三个人仍是不愿浪费周末的好时光，纷纷出门约会。

"台风有什么啊，大不了不去压马路了。"临走前一个姑娘抛出这么一句，乐哼哼地走出门。

"咔哒。"随着门关上，刚才还嘈杂的寝室立刻安静下来。乐敏躺着床上，四周如水样汹涌的寂静忽地涌向她，她感到整个人在慢慢下沉，也好，就这么沉下去吧。风突然就吹起来了，打着唿哨，连门都咣当作响。电灯忽明忽灭，远处还有雷声在慢慢逼近。

乐敏忍不住，还是给莫打了通电话。

"喂？"莫的声音懒洋洋的。

"莫，是我，乐敏。"

"嗯？是有什么事情吗？"

"没什么，嗯~刮台风了，挺吓人的。"

"是哦，在刮台风……"

"谁呀？"电话里突然传来清脆的女声，乐敏一惊，"还有人在啊？"

莫停顿了一下，"恩，我女朋友。"

　　……

然后就是无止境的沉默了，乐敏一时间找不到话来说，而电话那头的莫，似乎已经没有要再说的意思。

乐敏轻轻地按了结束键，整个人有些发愣。她的电脑还在开着，莫文蔚寂寞的身影在屏幕前晃动。据说莫文蔚开这场演唱会的时候，正是冯德伦和徐若瑄公开恋情的时候。她的《他不爱我》唱得凄凉。

"哗"，大雨再一次地倾盆而下，乐敏"哇"地一声，也终于哭了出来。

•柒•

乐敏像贼一样，每天去莫的微博，看他和他女友一举一动，看得揪心，但依旧自虐似得无法停止。

她像着了魔，隔几分钟就刷新一次微博，她盯着他们的合影，心是揪着地疼。莫的女友长相平平，毫无惊人之处。

凭什么呢？乐敏心里呢喃。

那后来的时光，乐敏感觉自己是彻彻底底地死心了。但有时也懊悔，要是早点和莫表白心意，是否结果就不一样。她依旧觉得到处都会遇见莫，那还要遇见几个莫，才能完全的淡然呢？又或许再也找不到一个人如莫一样曾那样牵扯过她的心

而再遇见沈和小A，又是许久之后的事情了。乐敏在超市买完东西，大包小包装了两大袋，走了没几步，袋子从底部裂开，买的苹果滚了一地。周围来来往往的人，都是匆匆的脚步，没有人想起要帮这个慌乱的姑娘捡一下。

一只苹果递到乐敏面前，乐敏抬起头，是沈，还保持令她无比熟悉的笑脸。

乐敏一时语结，倒是沈，坦然地蹲下身帮她收拾残局，好像本就是一起来购物的。这坦然反倒是令乐敏心酸了，此时此景，似乎应该说句"好久不见"来应景，她却始终，始终说不出口。

"乐敏！"

小A的声音在身后响起，乐敏缓缓地回头，她简直恨不得立刻从这里消失。

"你是不是都快把我忘啦！"小A口气轻快，恋爱中的女人自然荣光焕发，这话一点也不假。

乐敏招招手，讪讪地笑着，她觉得自己这副躯壳已经不属于乐敏了。

小A自然而然地挽过沈，都是女人，之间的心机，乐敏一看就懂。她们寒暄几句，沈把东西收拾好，又到收银台买了个袋子重新分装。递给乐敏时，手指碰触到她的手，指尖冰凉。乐敏猛地抬头，不想正迎上了沈的目光，她来不及道谢，几乎是一路小跑地逃开。她不回头也能感到小A的眼神如炬，在她背后燃烧。

她真想对沈说，我如今这样，是不是就算把欠你的还干净了。

•捌•

乐敏总告诫自己，不要喝酒，不要听情歌。可是，如果不喝酒，不听情歌，怎样才能把心里的悲释放出来呢？她本就不是那种越伤越强的人。

夏天是真得过去了，乐敏也安慰自己，痛就痛吧，再怎样的痛，也是熬不过那之后漫长的岁月吧。

是不记得在哪一个夜晚，乐敏坐在一大群的朋友中间，KTV的茶几上堆满了酒，谁也数不清开了多少瓶。乐敏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她的头昏昏沉沉的似要裂开，那样噪杂的环境，连喝完了酒都不知道是和谁碰的杯。

不知是谁点了杨千嬅的《再见二丁目》，消了原音却没人唱，只有杨千嬅的嘴唇在那里一张一合，字幕上打出歌词，"原来我非不快乐/只我一人未发觉/如能忘掉渴望/岁月长衣裳薄。"

乐敏记下了词，只字未改发给莫。

莫久久未回，乐敏又发，"你有没有喜欢过我呢？

又是许久，莫终于回，"有。"

乐敏的手有些颤抖，"你喜欢我，你还选择和别人在一起。"

那是莫发给乐敏最后的一条短信，"喜欢代表不了什么，你之前不是也有沈。"

乐敏瞬间酒醒。

•玖•

那么在后来，至少在未来的一段时间里，是不可能再有什么情事了。乐敏觉得经过了这一番折腾，自己差不多是练成了金刚不坏之身，刀枪不入。那些再怎样撕心裂肺的情节，在乐敏眼里，都不过了了。

小A的哭诉也并不能让乐敏心有波澜。沈离开了小A，小A觉得实在是不公平，自己这么掏心肝地对他，他却始终不能敞开心怀。

"乐敏你知道吗？"小A幽幽地说，"沈说要分开，我缠着他非要个理由，他笑着指着自己的心口，说乐敏在这里，我实在是丢不掉。沈的那个笑，那么凄凉，那么凄凉……"

乐敏撇撇了嘴，丢不掉又如何呢，她也曾经丢不掉过。人就是这样，能留住偏觉得没意思，非要去赶一回那追不上的。花光了力气，伤透了神，再回过头看那能留住的，却更觉无味。

她是决定了，再有人问起莫，她就说忘了。

反正岁月还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