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将军，还有何话要说么？”一身战服的我眼神望向远方，哽咽的问着。
“矜华，你可曾对我动过真心？”庭烨一脸期盼的看着我，希望我能说出他想听到的答案。
“将军，矜华对你不起，若有来世，一定任凭将军处置。”我不忍，最终将脸别了过去。
“呵，仙灵尽散，如何来世？终究，还是我生了不该有的心思，明知你是凰族女帝，六界联合绞杀我全族，可我还是不信你会如此狠心，矜华上仙，若九重天怜悯我狐族惨烈，只愿让我有来世。”他决绝的话语只让我肝肠寸断。
我闭着眼，挥剑斩断其仙灵本根，看着随风飘散的仙灵，回头对六界说：“天帝，如今九尾狐族尽数绞杀，矜华根基受损，希望天帝准许矜华去忘川恢复。”
“准了”，天帝喜上眉梢，没有半分犹豫。
我紧闭双眼，望着仙灵飘散的方向：将军，你只管好好修炼，矜华会帮你守住狐族。转身，拂去眼角一滴泪，投入忘川。
2
百年之后。
“主子，最近人界骚乱，似有鬼灵出没。”随从传来密语。
我侍弄着盆中花卉，漫不经心的说着：“本宫好久没有去忘川了，顺便去人界看看吧，这件事你不用去了，本宫亲自去。”
“遵。”
我飞身前往忘川，遇到正巧在抓灵体的鬼灵。我飞身到其后背，右手成爪状，将鬼灵抓了出来，怒斥道“大胆鬼灵，不好好在鬼界待着，竟敢跑到人界作乱！”
“上仙饶命，上仙饶命，如今鬼门大开，鬼王有令，需抓3万鲜灵带入鬼界。”鬼灵小心翼翼地回答道。
“为何？”不知怎得，总觉得这事和我心中所想有关。
鬼灵颤颤巍巍的将事情的经过讲了出来。
“今日六界异象，昔日战神庭烨将军重生，已超出六界之外，自成一界，已经先后将妖界，魔界尽数斩杀，鬼王已经和天庭联手。如今，来人界抓人也是得到天帝允许的，还请上仙饶过鬼灵一命。”
庭烨，庭烨重生了。
我满脑子回荡着鬼灵的话。
不多时，从地下冒出了数万只恶灵，朝城中百姓恶狠狠的飞去，只一瞬间，他们的鲜灵就被抓了出来，直直地被拖向地底。
因为是恶灵，所以抛灵的手法极其残忍，各种痛苦的喊叫声充斥着。
“啊，不要伤害我的孩子”一婴儿被鬼灵抓住后背，即将被抛灵，其母亲只能眼睁睁的看着，撕心裂肺的哭喊着。
“放肆！”我一声怒吼，有些年份较短的恶灵已灰飞烟灭。
“上仙好大的怒气，天帝已允许鬼界大肆搜刮鲜灵，难道上仙要违抗天帝的命令么？”鬼王轻蔑的看着我。
“那次战役后，天帝准许凰族跳出天界，自成一界。凤凰一族，何曾受制于人？还轮不到你来评论本宫。”长袖一挥，注视着鬼王。
“你……你，如今那狂徒要卷土重来，本该消失于天地间的他为何会突然出现？
说到底，还是上仙动了情，软了心，对那孽障手下留情了，如今六界这般凄惨，上仙也该负责！”鬼王指着我的鼻子说着。
“呵呵，若是手下留情，何须本将军会被打散仙灵，况且这百年来本将重铸仙身，矜华上仙从未出现在本将的面前，至今本将还记得矜华上仙一身戎装，将本将仙灵尽毁。”庭烨悄无声息地站在我身后，特别平静的说出这些话。
3
我怔怔的看着眼前落下的枫叶，是啊，枫叶都来了，怎会有错，他终于活了过来，也不枉我受了百年的涅槃之苦。
我不禁苦笑，欠他的总该要还。
“主子。”幺儿小声的喊着我。
“幺儿，你看这枫叶还是从前那般好看，怎么都看不够，你说，我是不是被这叶子迷了心，着了魔啊？”我低头暗笑。
“主子，......庭烨将军已不再是仙界大将军，如今，他一身怒火前来，目的，是覆灭六界。”玄儿犹犹豫豫将此话说出。
捏碎落在手中的枫叶，看着被割破的伤口又重新复合，凤凰涅槃，不伤不灭。我低低嗤笑自己的傻。
我盯着鬼王的双眼，说：“凤幺听令，带领凤凰一族，护好人界 。如有违者，投入忘川，滋养川中生灵。”
“遵。”幺儿带领凰族众将，将百姓牢牢的护在身边，不让鬼灵接近。
“上神这惺惺作态的模样是做给谁看，你还想骗本将一次吗？”庭烨怒目看着我。
我贪恋的望着那张百年来夜夜出现在我梦中的脸，温柔的说：“上次的事，本宫职责所在，不想解释，终究是本宫亲手打散将军的仙灵，欠了你的，将军只找我一人讨伐便好，不必牵涉旁人，这人界，本是将军最喜欢的地方，如今，因为将军，也不再山清水秀。矜华不敢奢求将军原谅，只求将军放下心中怨恨，收手吧，矜华愿为将军做任何事。”
“呵，现在收手，晚了，庭烨犯上作乱，将妖界，魔界全数屠杀，如今，想一走了之，不可能。”天帝率领众将杀气腾腾前来，“今日不将这孽障除去，恐六界永无宁日。”
“当年，六界忌惮我九尾狐族异宝，六界联合，屠尽我族，如今，我只不过是将当年之事在你们身上重演了一遍，怎得就是叛乱了？就因没有归顺天庭，所以灭我全族？如今，我狐族只剩这不过几人，凭我一人之力，就算不能屠尽六界，也要让你们元气大伤！”庭烨怒目圆睁的样子，看的我心疼。
天帝平静的说：“庭烨，当初灭你仙灵的是矜华上仙，是凤凰一族，你为什么要乱杀不相干之人？”
庭烨冷笑着对我说：“矜华上仙，这就是你效忠的人，为了这样的昏君你亲手打散我的仙灵，将我对你的好全部磨灭，被你的虚情假意蒙了心，这真是本将做过的唯一后悔的事！”
“我对你，一直都是真心相待，从不曾欺骗，我不后悔自己做过的事。”我看着漫天的火红的枫叶，像极了当初第一次见他的场景。
“既然这孽障冥顽不灵，也就不必多费口舌了。”说时迟那时快，天帝与鬼王联手将庭烨逼到墙角，却也打不过，只好露出真龙之身，将庭烨死死缠住，鬼王趁其不备将庭烨打伤。
庭烨凭借狐族鬼魅之数将其迷惑，挣脱开来。
趁庭烨与天帝纠缠之际，鬼王将其小鬼和鲜灵炼化，终成大法，直直的朝着庭烨劈去。
我没做他想，飞身朝他后面挡去，只觉得五脏翻滚，头痛剧烈，四肢像被生生切断了一样，这就是仙灵飞散时的痛苦么，庭烨，当时的你该多痛啊，今日替你挡下这一掌，就当还了当年欠你的，这回，我应该不欠你了吧，你应该不会怨恨我了吧？
“主子！”幺儿痛苦的喊着。
“矜华！”庭烨打退天帝，回手接住了像断了线的风筝的我。
好痛，我怕不是气数将尽了吧，想我堂堂一个上仙，还是不死的尊凰，竟被鬼王一掌打散仙灵。也是了，没有了凤凰之心，还强行涅槃，能撑到现在，已经很好了，我苦笑。
庭烨眼眶泛红，大声的喊着：“矜华，你看看我啊，你还未向我解释当年之事，我还没有原谅你，谁让你挡在我身后了，谁允许你死了，你要死也只能死在我的剑下，你只能是我的，我绝不允许别人伤害你！”
庭烨提起剑，就要劈向鬼王。
“饶命，饶命啊”鬼王止不住的求饶。
刚才一掌，已经耗费了鬼王大半的鬼灵，而天帝也在刚刚的一战中元气大伤，此时他只能任人宰割。
“将军”，我拉住庭烨的衣角，“算了吧，我剩下时间不多了，我只想好好的看看你。”
咣当，他扔掉了剑，将我抱在了怀里。眼里布满了血丝，直勾勾的看着我。我抚摸着他的脸庞，每每入夜，都希望他能在我的身旁，如今，终于如愿了。
4
“将军，如今，可还怨恨矜华？”我气若游丝的问着他。
“你若离我而去，必是怨恨你的，你若敢，我便屠尽六界，也不会放过你凤凰一族。”他还是那么的恶言相向，只是没了起初的怒意。
我强撑着者破败不堪的身子说着：“将军，当年之事，矜华有错，九尾狐族怀有异宝，乃女娲大神三成仙力，匹夫无罪，怀璧有罪。天帝联合其余几界，准备绞杀九尾狐全族。我凤凰一族本不惧怕六界，矜华本想保九尾一族平安。但西王母说，如若我族参与此次战役，那我凤凰一族也会承受来自九重天的警戒之力。”
“矜华不能那么自私，因为矜华一人之事，将我全族的性命置于危险之中。无奈之下，我只得向天帝请命，前去围剿九尾全族。将军，当日毁去您的仙灵，是矜华的错，矜华已经用灵力将九尾狐其余的子民，藏于忘川，矜华用半生的灵力向九重天换来九尾狐族子民的安全，在打散将军仙灵之前，已将尊凰之心碎化为粉，随风入了将军的仙灵，为此，矜华不得不涅槃，不是矜华不想去寻将军，凤凰涅槃，须得百年，百年之后，我便在忘川附近替将军保护子民。至此，将军还怨恨么?”
“如何不怨，我怨你为何不早早将此事告知与我，我怨你怎如此痴傻，竟一人承受这些痛苦。矜华，你为何如此逞强，你本该是那被人放在心尖尖上宠爱的人儿，如今为了我，独自扛起了本该不属于你的责任，我谁也不怨了，谁也不恨了，只要你好好的，我便将那异宝上交九重天，至于落到谁手，就让他们各自去争吧，我只想和你一起守着我们的子民，好好的生活。”庭烨细声细语的对着我说。
我咳出一口鲜血：“傻瓜，我怕是等不到了，矜华只求你能护好凤凰一族，待矜华去后，希望将军能辅佐下一任族长打理族中事务，直至他成年。将军，好多枫叶啊，第一次见将军时，将军就是站在枫叶中，那时，矜华不知怎得，觉得枫叶真美，只不过，再美也比不过将军闯进矜华心中的美。”
我看着庭烨的侧脸，真的不想离开他，才刚刚见面，就要分开了。
但能再看将军一面，也值了。
将军，矜华不在你的身边，希望你能照顾好自己。
一滴泪从眼角滑落，我缓慢的闭上了双眼。
“好，我都依你，我会护好两族，我会辅佐下任族长，待他们成年之后我们就去我们相识的地方，盖一座小草屋，把周围都种上枫树，等枫叶红了，我们就拿壶小酒，看着枫叶飘落。”庭烨喃喃自语。抱着矜华的尸体，轻柔的像抱着个刚出生的婴儿。
5
千年之后。
“庭烨，庭烨，你快看啊，枫叶落了，颜色这么好看，像不像你当初调戏我时飘得那样？”矜华兴奋的像个孩子，一个劲的冲着庭烨喊叫着。
庭烨宠溺的说：“天下枫叶都差不多，我怎么记得当时的枫叶是什么样子啊？快来吃饭，尝尝今天幺儿送来的吃食，昨天你把厨房炸了，明天，待我把厨房弄好后，再给你做好吃的，今天就先将就着吧。”
我气鼓鼓的说：“庭烨，你是不是嫌弃我不会做饭？还有，你是不是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场景了，所以才这般搪塞我？哼！”
庭烨暗笑，摇了摇头，捏着我的脸颊：“果然，娘子美得连生气都这么好看，叫夫君甚是喜欢。”
“哎呀，都说了，别捏，别捏，还捏，你站住，让我也捏一捏你的脸..........”
我满院子追着庭烨跑。
后来，幺儿告诉我，庭烨带着我的一缕仙灵去了西王母那，足足跪了七天七夜，又舍去半生的仙灵，才让西王母答应帮我重修仙灵，只不过，修完的我毫无灵力，和凡人无异，只有短短数十年的光阴。
庭烨望着那一缕仙灵，说，足够了，矜华本就渴望凡人的生活，我就与她做一对普通的夫妻，待她百年之后，换我来等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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