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国王后病逝,天下缟素齐飞
子启一直守在灵堂,已经哭干了眼泪。我缟素加身,默默无言,站在女眷之列,随百官之拜而拜。
午时,估计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的缘故,头疾又犯,不得不退出祭拜之列,去内阁稍事休息。
李斯一身麻布孝衣,脱离人群,跟着走了进来,立到我身旁:“许久未见,师妹清减了不少啊”
我抬起头,这才看见眼前这个越来越滋润的男子,不禁长叹一声:“师兄倒是更见丰朗健硕”
“怨不得师妹骤然清瘦,这从前枝叶繁茂的楚系一族,短短一月,竟被连根拔起,想从前何等风光荣耀,今日就有多么落魄悲惨,师妹这个真正的楚国公主看着家族亲人一个个落得如此下场,怎能不痛心疾首,日渐消瘦”
我站起身,对上李斯精神抖擞的浓眉大眼:“春秋百年至今,各国轮流争霸,图强者不息。秦国自商鞅变法,后历张仪,樗里子甘茂等能臣辅佐宣太后芈月,实现扩充国土,强盛国力,军队勇猛之宏愿。为今日之强秦打下强有力之基。也是从宣太后之时,楚系势力在秦强盛至今,以有百年之久。百年啊!足以沉淀一个家族的权利,也足以消磨一个家族人才。当没有才能的人还企图抓紧权利的时候,所带来的,必然是被连根拔起的厄运!楚系势力能有今日,是必然之事。就像曾经一个个争强夺霸的诸侯,如今也都衰落消亡是一个道理。就算如今的秦国会在我辈之下一统四方,还是不可避免的会像当初的大周一样,从强盛走向衰败,最终被别人代替从而更朝换代。这都是可以预见的必然之事!洪流所致,万物相似。而就楚系势力一事而言,师妹不会觉得惋惜,更不会为此难过。师妹更想在此劝告师兄一句,没有小师父拦住师兄的富贵之路,依师兄之才,日后足以在秦国建立起一个李氏新贵!也希望师兄可以早点教会子孙后代这个道理。从而免遭厄运才是”
李斯皱起眉,用疑惑不解的目光看着我。良久,才躬身施礼:“师妹见识宽宏,李斯自愧不如!告辞”说完转身而去。
我崩紧身体准备大战一场的心赫然松垮,我不想再斗了,我不想再死人了,于李斯,同样如此。
我猜,他本意是想借此事羞辱于我,却不想,我会突然与他说这些,我不知道为什么,大概,我是真的累了,突然想做那个伸出手试着和解之人吧!
我揉着额角,停下忧思,这才稍稍缓解头上传来的痛感。恍恍惚惚听着坐在不远处的三两女眷议论
“王后一死,依我之见,这后宫,日后怕是要听衍夫人当家做主了”
“衍夫人?不是被禁足了么”另一个好奇的声音传来
“你还不知道吗?昨个衍夫人为王上诞下一子,如今已经解禁,还加爵进赏了呢”
“呦,昨晚我伤风不好,早早躺下了,没想到宫中竟发生了这样大的两件事,如此一来,如今后宫上下,可不是此人最大!”
“她一解禁,王后就死了,你说巧不巧?嗳,你说会不会是这个胡人克死了王后”
“哎呀,小声点”
听到此处,我头痛再次加重,猛的揉捏也不管用,偏偏那无脑的推论、尖细的声音不停钻透耳膜,不依不饶
“这王上你说怎么了,明明王后才是美艳无双,为何却独宠那衍夫人一人”
“据说这胡姬也是生的美貌”
“前阵子,宫里不是疯传,王上钟爱于衍夫人是因为她与一位秦夫人有些相似”
“这样说王上是钟爱秦夫人?”
“似乎是这样”
“这怎么可能,依我之见,此事定然无中生有”
“何以见得”
“那秦夫人如今尚在人世,听说是王上的救命恩人,因此得几分宽待,受王上尊一声王姐。传言她的夫君过世后,才被奉养宫中。王上何等尊贵,若是真的看上此女,何必寻来替身,怕只怕那秦夫人人老珠黄,想这等荣耀而不得呢”
此话一出,惹得一群女子哄笑不止:“这倒也是”
“这说来说去,还是衍夫人好福气,如今诞下王子,日后不定怎样富贵”
“就是就是”
“听说,生产当日,是王上亲自守在榻前虚寒问暖,就连王后当年生养嫡公子都不曾有这等恩典呢”
“是呀,我还听说,王上亲自为小公子取了字呢”
“真的吗?快说说,叫何名字?”
“好像是叫什么亥吧”
“什么亥,你快想想”
“奥,好像是叫胡亥。听说衍夫人是胡人,所以……”
浑浑噩噩的我一下子惊醒,脑子里嗡的一声,只有胡亥这个名字盘旋不去,再也听不清那些人后面说了什么
胡亥、赵高、李斯……
现在沙丘之谋、鹿为马的主人公都来到人世了,断送秦国的人现在也都齐全了
我突然明白了娴之临死之前为何揭露衍夫人和赵高的关系!她根本就不是无意之举,而是在提醒我,赵高这个人不可信。他给自己留下了不止一条退路。
这一刻,我真的怕了!那些莫名其妙的纠结,在这样的时刻居然显得如此微不足道,当初蒙恬说的没错,我亲手放出了赵高这个恶魔,是毁天灭地之举。可当时我真的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我根本……
“家主,家主你怎么了?”恰儿晃醒我,递上茶水:“家主您没事吧”
“我没事”我接过茶水问到:“勇子来过吗”
“来过了,令牌之事,已经办妥交到毕之手中,请家主放心”
“你亲自去传话”我咽下唾液,湿润着干燥的喉咙:“让他们组织暗侍,再杀一个人”
“家主要杀李斯?”
“不,是杀赵高”我抬起头,注视着恰儿明亮的眼睛
“杀赵高?……家……家主!恰儿没有听错吧,他可是公子的学生,梅姑与李牧将军交托于家主之人!他至今还在为我们斡旋救缘儿一事……”
我闭上眼睛:“罢了,此事,还是以后徐徐图之吧”
恰儿点点头
傍晚时分。行礼灵堂的大殿里还断断续续传出一些细小的哭声,我往外看了一眼,只见子启愣愣的望着眼前的棺椁,行如枯木。
“小奴见过秦夫人”此时,一位宫宦用身体挡住了我的视线,向我施礼。
我微微对他点点头:“什么事?”
“衍夫人想请您前往回中宫一叙,特命小人前来引路”
“衍夫人?!”我看着眼前熟悉的面孔,他是秦王近身宫人,因为名唤旧水,听着新奇,故记得清楚。却不知他为何会为衍夫人传话
我微微皱眉,面露难色:“衍夫人刚刚生产,怕是不适合见人,你回去禀告夫人,就说臣妾有疾,不敢相见。还是等夫人康健,臣妾大好之后再聚为好”
“也好”他看似憨厚一笑:“奴婢听说,王上刚刚回了章华宫,走到了落华阁说是太累,便歇在了那里,想必一会自有人来请夫人。那奴才就不打扰夫人,奴才告退”
“慢着”不等他转身,我重新喊住他,眼睛停留在他看似低顺的脸庞上:“你很聪明!眼睛也很毒,不过,若是不顾谁才是掌控你生死命运的主子,只想洋洋得意的炫耀你这点小聪明,恐怕会很难保住你的小命”
“是,小奴受教”他突然诚惶诚恐的拜
“前面带路吧!我倒还真想看看这个衍夫人,到底想干什么”
“喏”
走近回中宫,仿佛走进了无数个俄罗斯套娃,几乎相同的套阁相连,格局设计也都大同小异,中间最大的处琼楼算是主殿,其余八阁分数左右,偌大的石柱顶住繁华楼阁里的珍奇妙玩,雕花镀金。辉煌之余,大气不减。
踏入主殿,往右走去,过两小阁,这才来到衍夫人寝处,她一袭水蓝色中衣,发髻高打百合式,偏鬓处带一缕玉翠流苏垂至精心描画的轻羽眉眉尾。朱唇水润莹莹,却似一株开在碧水蓝天之中的睡莲。
我不禁感叹,这看似慵懒简约,却是处处精心装扮,加之她本就是弱柳拂风之姿,再这样一番用心,更让她人见人怜,增色增柔,反衬的我这素面朝天的无事之人,略显憔悴。
“秦夫人”她几欲下榻相迎:“臣妾见过夫人”
“衍夫人不必动”我扶住她接过来的手,已经来到榻前:“夫人是君,臣妾为臣,臣妾岂敢受夫人之礼”
“秦夫人乃王上恩人,便是臣妾恩人,臣妾不敢妄自称君”她转脸对身边人吩咐:“还不快上坐上茶”
“多谢夫人”我谢过入座
她自顾撑了撑身子,也以坐起身子,眼珠在我脸上好一阵打量,最后才翩然一笑:“夫人眼下乌青,神色不佳,想是这几日没有休息好吧”
“是,国丧当前,自是休息不好的。只是夫人这里却是喜事,臣妾一身麻衣素袍前来面君,还请夫人恕罪”
“哪里,依礼本就如此,真要说起来,还是本君的不是。只是本君考量到事关重大,不得不请秦夫人亲自走一趟”
“夫人宽宏。不知夫人召臣妾前来所为何事?”
她突然掀开身上盖着的被褥,翻身跪倒在地
“衍夫人”我吓的立刻起身,后退两步:“衍夫人这是干什么”
“还请秦夫人救救臣妾”
“衍夫人,您有话好好说,臣妾不敢承受如此大礼”
她抬起头,眼角溢出泪光:“夫人,请您救救臣妾和臣妾的孩子”
救她和胡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衍夫人所求,臣妾怕是帮不了什么。您刚刚为王上诞下王子,最是得宠。如今天下之大,却唯有王上与您最大。臣妾即便有心,却也怕是无力”我对她施礼
她起身上前,扑过来拉住我的衣裙:“秦夫人,正是王上要杀我,还请夫人救命”
“什么?”我心中一惊,更是不能理解,连忙劝阻:“衍夫人虽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如此荒诞逆言,还是不要再讲”
“秦夫人,臣妾说的句句属实,还请夫人救我!”她再次跪拜,挥手示意室内仅剩的亲侍上前
侍女从袖中取出一个沉水木的雕花瓶递到恰儿手中,恰儿接过,转至我手。我转在手中,只觉得这木器眼熟,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昨日臣妾生下王儿,王上前来探望,却不料宫人来报,兴乐宫里的王后服毒自尽了,谁料王上听了这个消息,应是悲极了,不哭反笑,笑得异常吓人,末了,便从身上取下这瓶毒药,扔给了宫里下人便转身去了!王上所赐,奴婢们不敢不用,可……可今日一早,那个宫人……宫人便中毒而亡……死相甚是恐怖,眼中流血、口出吐沫”
“眼中流血?”我一惊,再次确认。
“是!今早被发现的时候,眼中流血、口中吐沫,筋脉都呈黑色,臣妾越想越是害怕,臣妾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更不明白王上此举到底是何意思。求秦夫人救救臣妾”
“你说……你再说一遍”我胸口骤然一缩,死死抓紧木瓶,再次确认:“你说,这葯是谁的?”
“是王上。臣妾召人查实过,此葯名为‘朱香泪’,是秦国王室秘药的一种,其毒无色无味,溶于水中无法辩识,毒性发于十二时辰和二十四时辰不等,攻心攻脉,使之在一瞬间脉断身亡。”
“传言此乃献公之妻,当年的邾国公主赢虔之母所制,后传赢虔与其弟孝公赢渠梁。自此成为家族密葯。也有人说,孝公赢渠梁拿到的是朱香泪,而赢虔拿到的是朱香梦。总之,这是王族秘药无疑。只有王族中人拥有。”
她再次抓住我:“王上君威难测,怕是仍对当日冒犯夫人耿耿于怀,此刻重新问罪于臣妾,臣妾诚惶诚恐,臣妾向夫人请罪,求夫人救命”
不对!不对!逻辑根本不对!如眼前女子所说,秦王轻而易举的将王族密葯随意扔给一个侍从!而不是扔给她!她如此慌张的求我救她,这就甚是可疑!难道说秦王是想用那毒葯毒害娴之,但听到娴之死亡的消息而放弃了?
可就算如此,也不必当众示出毒药吧?还是说根本就是这个女人在说谎,目地就是让我与秦王反目,她好从中得利?我盯住眼前的女子,强制自己镇定心神
娴之说过,这个女人不简单!所以她的话不能全信!谁知她是否铭记当日之仇,算计于我!
“你到底想干什么?”当我冷静下来后,向她逼视:“戏演的不错,我差点信以为真”
她目光愕然冷却,却仍旧不死心:“夫人说什么呢,臣妾万死不敢欺骗夫人”
“衍夫人,你的眼睛已经出卖了你”
“果然聪明”她下一刻就撕碎了楚楚可怜的伪装,换上一贯的狂傲作风,任由侍从将她搀起身:“求救是假,可本君所说,句句属实!”
“是不是属实我自会查实!告辞!”
“本君可是听说,王上今夜就迫不及待的要宿在落华阁了!夫人当真能按下心中疑惑,服侍这个杀死你夫君的男人共度良宵?”
她娇媚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向一柄无形的剑,狠狠的刺穿了我的心脏
几乎有一瞬间,我感觉自己已经不懂如何呼吸!我猛然转过身,静静的看着这个的确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女人!
相似的的清瘦身姿,相似的面庞轮廓,甚至连眼中的某一些雪亮的神色都让我觉得莫名其妙的相似……而我又如何得知这一切是否如同精心装扮的她突然出现在秦王面前一样,是个早就精心设好了的局,只等我义无反顾的跳下去。
“看来衍夫人是个吃一堑长一智的人,知道自己的优势在哪,便要千方百计制我与王上反目,你好渔翁得利,独握后宫!不得不说,夫人比起赵高,还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
“是!你猜的很对”她倒不卑不亢,坦然一笑:“可你认为本君会傻到拿一件假事情来制造事端么?你又是否想过,李斯一介草民出身,如何会拥有这种奇葯?又如何敢一而再再而三的无视王上,猖狂毒杀王上的肱骨大臣韩非和王上最宠爱的幼公主?如果王上还没瞎,就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王上亲自授意李斯这样做的!”
她拖着长裙,饶到我身边,笑的得意:“可怜你还一直将幕后主使认作好人!将一个可怜的无名小卒认作凶手”
“你撒谎,我不相信”我嘴上说着不相信,其实心中已然深信无疑!
脑袋轰鸣,耳朵瞬间失去听觉,眼前的人狰狞的笑容似乎越来越远,越来越不清晰,我强迫自己睁大眼睛,努力睁大,努力聚焦:“他为什么要这样做?为什么要杀小师父!为什么要毒害我的恩房?为什么要毒死巫少木瑾?我是他的救命恩人啊,他为什么这样对我?小师父是为他更改律令,奠基秦国法制的功臣啊?恩房是他亲自看着长大的孩子!巫少可是救过他父王的人!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他为什么!他为什么要毁了我的一生,为什么?”
“因为你!”她含着笑;仿佛又是恨:“本君听说,当年单凭一支木钗,王上不惜得罪当时权力正盛的太后王后、囚禁国之功臣巫道人,也要设计引你入宫!如此大费周章,难道就是要日日看着你与他人卿卿我我恩爱非常!?”
“你说什么?!”我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说都是你呀!”她将手指戳在我的胸口,嘴巴一字一字吐出:“都是因为他要得到你!才不惜毁掉你的一切!你明白了么!?”
她将手搭上我的脸,顺着发丝滑下:“还记得当年王上何其倾慕韩非才情,曾言:若得与之同游,死不恨矣!如此至真之情、如何李斯与姚贾之辈轻言挑唆,王上便如此迫不及待的置他于死地呢!而幼公主中毒,刚好是在你拒绝进宫后的第二日,试想那可是夏夫人的芷阳宫,是何等宫禁森严之地?会是哪路高人才能做到如此随意下毒用葯且无人知晓?”
“说到底,不是无人知晓,而是无人敢言而已!试问天下有谁敢告诉你,这一切不过是他逼着你入宫陪伴王驾的手段而已?!”
“都是因为我?因为我?是我造成的?我造成的?”再也没有力量支撑身体,我瘫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四肢百脉似乎全都冻结,使不上一点力气。脑袋轰然炸开,将往事炸成无数碎片:
(“扭转历史?救韩非?你真是可笑!你知不知道,韩非之所以有今天,都是你一手造成的!”
……
“我说了这么多,你怎么还不明白!从一开始,就注定了结局!无论你怎样挣扎,都不可能抗拒这种命运!因为它从一开始就设定好了!即便没有姚贾还会有别人,没有这个李斯还会有下一个李斯。即便没有这一分钟,也会有另一分钟代替。一切发展到你眼前的时候,任凭你怎样阻挡,都不会起到任何变化。历史!总会滚滚而来!你明不明白”
……
“好伟大的借口!为民除害!?如你真的伟大为民除害,救人救难!那你为什么不救救我们!啊?!当初为什么不选择嫁给嬴政,这不是世上最好的捷径么?!一切问题迎刃而解的最佳办法!嫁给他,依他对你的宠爱和你本身的才干,世界早就可以轻而易举的改变,还哪来的姚贾、李斯。更有甚韩非也不必死……我们谁都不必走到今天的局面!这一切,你很清楚!其实都是你造成的”)
哈哈哈……原来巫少当初是这个意思,他竟然是这个意思……他为什么不跟我说清楚!为什么不早点跟我说清楚?
(“不要以为寡人宠着你,你就可以无法无天!寡人告诉你,一切都是寡人的!谁都别想逃出寡人的手掌,或早或晚!都必须是寡人的”
……
“不,是我的错,政不该对你发脾气,以后无论你做什么事,政都不会怪琅玉,政只求琅玉可以陪在政的身边,永远不要离开”
“我……你现在已经是王上了,已经不需要臣妾保护”
“不,不是的,赵政需要!政真的很想让玉姐搬进宫里来!这样玉姐就会永远都在政的身边”
……
“阿姐,你听我说,无论如何,你都不能相信嬴政,他为人心狠手辣,做事不择手段,表面虽不着痕迹,暗地里却总是兴风作浪。你不可以被他的假象迷惑。而且我们必须离开这里,否则这样的事情还会再发生”
……
“为了能报仇,你赵全还真是用尽一切手段,绝不浪费任何到手的机会!不过正因如此,才是我认识的那个能屈能伸的赵全!一个不会真的想因为隐瞒别人的真相而白白送掉自己的性命的人”
“夫人恕罪,赵全还是无法全部相告隐瞒之事,全若说出来,全之妻女都会有危险”
……
“够了!你胆敢再对寡人提起韩非一个字,待寡人攻下韩国,第一件事就是刨他坟鞭他尸”
……
“是你要害我的恩房”
“秦夫人!你疯了么,这里是王宫,说话可是要负责的,岂容你随意攀咬”
“爱女遭受折磨,一时无法冷静细思,王后何必如此疾言厉色”
“为何守卫森严的芷阳宫会出现这等罕见剧毒?而且夏夫人等人安然无恙,只有口不能言,耳不听语的幼公主深受其害”
“王兄说夏夫人与世无争,既然如此此事又是冲着谁来的呢”
“是冲我来的?你是说这个局是冲我来的”
“秦夫人素来有才貌双全的美称,怎么到了自己身上就犯起糊涂”
“什么意思”
“赢绫!”)
全明白了,我全都明白了!那一声赢绫,如今想来,正是秦王在制止赢绫公主说出真相!赢绫公主句句暗语提醒相告、娴之更是与秦王言语相较,一番对阵!我却如同傻子一般,茫然不知、毫无察觉
此刻的我心中非常清楚,不管眼前的女人到底意欲何为,但她所说的极有可能是事实!
因为我彻底想起这个沉水木瓶在哪里见过,当日我被囚闲月阁,病重无医无葯,是赢绫公主手持这样一个极其相似的木匣,取出丹药救我性命。
而邾国奇毒,天下无双,若真是邾国先人留于秦国王族,那就丝毫不用奇怪王族之中会有如此奇毒奇葯!
是了,当日我持木槿骨中之毒质问娴之!娴之明明知晓真相,却不肯直言相告!想她邾娴一生,也唯有他嬴政一人能得其维护至此!而这世上还有谁的阴毒会让毕之一次次反复提醒?!会让能屈能伸的赵高心甘情愿为其保守秘密!?会让隐修老人在提到韩非之死的时候说的如此隐晦不觉!?
没错!这个人,只有秦王一人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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