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夕,我是陪父母一起过的。他们对我去小莲家住了很长时间感觉很满意。吃完年夜饭,便自己回了房间。我打开密封的封皮,里面是四本写过的本子,仔细看,原来是日记。我纳闷:为什么会是日记呢?这不应该是很私人的东西吗?一张纸条飘飘地从本子中落到地上。上面写着:不要怀疑,这是我的日记,上面记录了我整个人生,不要着急问为什么,请从第一本慢慢往下看。我找到距离现在最近的一本,准备来个倒叙,可就翻开本子的一刹那,我决定还是遵从她的意思。
2006/12/19/雪
妈妈把我生在年三十的前十天,直到今天之前,我一直认为这是她和我那浪荡的父亲对我最好的赐予,因为每次生日连着春节,我能高兴整整一个月。今天是我十八岁生日,打小就想着十八岁独立,无奈还有半年才能高中毕业。因为高三补课补课,还得四天才能正真放假。林森叫我请假,说是有特殊礼物要送我当做成人礼。下午上课十五分钟后我就以身体不舒服为理由溜了出来。林森在校门口等着,我们上了一辆全身墨绿的军车,我开玩笑问他:“你今天又是劫了哪家的快递车?”林森照着我的额头狠狠地来了一记爆炒栗子:“你家的快递车长这样呀?小爷今天借了我们连长的车出来,”他朝我扬扬头:“怎么样?还不错吧?”我上摸摸下摸摸,“这么好的车,他也舍的借?”“我给他说我看上了一个女孩,能不能拿下就靠今天一哆嗦了。他看我这么一直单着给他丢人,就下了死命令:车可以借你,但姑娘一定得拿下。我嘲笑他:“哎吆,没看出来,哥们啥时泡上妞了,也不让兄弟我瞧瞧,还亏我天天喊你哥。”“哎吆,喊我哥你也不吃亏,再说那是你乐意喊,我又没强迫你。”“操蛋”。
林森把车停在他家的小区门口,我问:“爷,您今天是吃了雄心豹子蛋了,竟然敢开着部队的车在你家门口耀武扬威,不怕你老子灭了你?”“我老子今天去军区开会了,今天这我老大,你就敞开了把心放在脚底。”他把钥匙递给我让我先上去,他去超市东西。我也没客气,轻车熟路的上楼,开门。我的嘴巴直直张了有碗口那么大:一屋子寸板头和像三流夜店一样的布置。我怀疑自己走错了地,退出来又走进去。看我窘迫的样子里面的人笑的东倒西歪,林森正好赶来,喊到:“笑什么笑,让你们过来布置个生日现场,卧槽,什么品位!再笑正主都走了,你们也都乘早回去。”“好了,好了,一、二、三,开始:生日快乐!”其中一个寸板喊到,然后就是震蹋楼层的喊声:“生日快乐!哦~哦!”从进门大概过了四五分钟,惊喜和惊讶让我一直处于蒙逼状态。林森推了一下我的后脑门:“赶紧的,你傻不傻呀。”他抬了抬下巴示意我往蛋糕旁边去。“我说,林子,总不能让我们瞎忙活,介绍介绍呗!”刚才带头喊的起劲的搓板头挑着眉问林森,笑的不怀好意,林森捡起一根香蕉就扔过去:“滚你大爷的,这是我弟。”然后他大声说到:“嗨,大伙安静安静,给兄弟们介绍一下,这是我弟苏墨。以后多关照关照啊。”接下来便是铺天盖地的各种祝福和哥们义气,大概都是一个意思:我们当兵的最讲的是义气,兄弟的兄弟便是兄弟,以后有事随便麻烦。生日party的主题歌是各种军哥,这是我见过最奇葩的生日聚会。虽然被闹腾的厉害,但总归和学校隔了两个世界,我觉得既新鲜又亢奋。闹腾了四五个小时,晚上九点终于送走了所有的寸头,我看着满地狼藉,冲林森扔了个瓶盖子,“今天我是寿星,脏活累活哥哥你包了吧。我感激你一年。”林森躺在沙发上把玩了一会瓶盖子说:“这么晚了,就不回去了,这离你们学校近,明天我送你。”我想了一下,爸爸妈妈早上把该送的礼物都送我了,回去也是睡觉,哪睡还不一样,省的来回折腾。我打电话给妈妈说在林森家,他爸不在,晚上就不回去了。妈妈让我明天记得早起,我听她声音有点沙哑问怎么了,她说是小感冒,刚吃完药。我叮嘱她早点休息便挂了电话。我刚洗完澡准备睡觉,接到班长的电话,他扯着嗓子喊到:“墨墨呀,原谅我,下午老师通知明天全体高三同学带户口本要办身份证,让我转告你,回家后做试卷太投入,才刚刚想起。你在家么?动动小手赶紧准备起来,我还有几道题没做,挂了。”我对着电话愣了三十秒,“尼玛!”“怎么了?”林森敞着浴袍大摇大摆的出来,里面的风景一览无余,我作势要偷桃子,他喊了一声“小流氓”便自己靠过来,“骚包!”我笑着跳开,说:“我得回家了,明天办身份证,我得向我妈要身份证明去。”“这么晚了,明天再拿不行吗?”林森望着窗外面灯光中黑漆漆的夜色。“没事,我出去打个车,为这个事挨一顿说不值当,我给你说过我们班主任是个鸡婆,我可不想成人后的第一天就挨数落,不吉利!”林森两下换好衣服,笑着骂我:“我发现你就一小封建姥,整天净瞎扯有的没得,走,我送你。”
林森坚持要把我交到我妈手里他再回去,我拗不过,只好随了他。刚打开防盗门,就听见爸爸喊到:“”苏墨虽然不是我亲生的,可这十几年来我对他的爱不必你安欣少,你一心记挂苏自安,你给他生儿养子十八年,如今你还想让苏墨去认苏自安。安欣啦,你可真狠!”然后是父亲的咳嗽声,母亲的哭声和道歉声。我回头不敢相信地看着林森,他把我的手从把手上取回来,一只手按在我的耳朵上,轻轻关上了防盗门。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到林森家的。林森也没有言语,只是一直轻轻拍着我的背。晚上,我在梦中哭醒,林森用手一遍一遍擦去我突然迸发的泪水,将我紧紧箍在怀里,一边又一边地在我耳边说:墨墨,没事,睡吧,睡醒就好了。可是,我,睡着就不想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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