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终点站,下车之后又走了七八百米,在火车站对面的一个工地旁静女停了下来。施工护栏上霸气的标着:大木房产。宁川人谁都知道大木基本是这个城市的垄断性私有房产公司。老板苏自安白手起家,其魄力和手段不容小觑,作为省级企业领军人物,我还给他做过专访,他拥有成功人士该有的一切:包括野心和气度。静女吸了口气,我感觉她比在车上时更紧张了。我试图安慰她,她嘴角只是象征性的往上扯了扯,她脸上呈现出少见的假笑,和之前的她判若两人,看得出,她在积极掩饰心中的恐惧和焦灼。“我找苏宁”,静女走到用彩钢板搭建的值班房门,门房是五十多岁的大肚子男人,有点秃顶,上下打量了静女一番,眼神顿时变得暧昧,咧嘴一笑,一截韭菜还贴在茶垢布满的门牙上,“苏宁?又是一个找苏宁的!”他一脸什么都知道的不屑表情,“这个月都第四个了。他妈什么鸡巴玩意,净玩你们这群不长眼的小娘们,别看他一天天拾掇的人模狗样,可兜里一毛多余的钱都没有,这个月已经欠了老子六百三。你找他,哼!提了裤子就不认人的主儿,我还不了解他。”门房贼溜溜的眼睛在静女身上又转了一圈,“要不今晚你来找老哥,我给你好好说道说道他。”静女背对着我,看不到什么表情,我实在忍无可忍抡起拳头就冲了上去,敢情他丫的拿静女当站街女了。我顾不得什么理智了,这一拳头下去我定叫他吐掉半口牙。可在我拳头够着他脑门之前,他就惨叫一声倒下了,一股血顺着额头流进了眼睛里。“操”,我忍不住爆粗口,他娘的我还没挨上呢怎么就倒下了,自然我绝不会认为是我的掌风伤了他。他红着眼指着我喊到:“苏宁,你他妈的敢打我,不要忘了,你还欠老子六百三!”苏宁?我回头,身侧后方站着一四十岁刚过却打扮的油光瓦亮的男人,这种男人一看就是粉头,凭着一张脸吃遍天下寂寞妇女的主儿。被叫作苏宁的男人脸胀的通红,“我他妈就打你,怎么了,叫你狗嘴里吐不出象牙,叫你一天嘴没个把门的,今天不把你这贱病收拾了,你见着谁都汪汪!”骂着就势把手里的砖头又扔过去。“行了!苏宁!”静女厉声。苏宁顿时没了刚才的气焰,怯怯地带讨好地伸手摸向静女的头发,静女偏了一下头,苏宁手在半空停了片刻,无力的垂下。我有点尴尬,觉得拦也不是不拦也不是,静女抬头给了我一记没事的眼神,我这才把左右为难放回肚子里。门房还在地上哼哼唧唧,但再也没听到不堪入耳的话,看来苏宁的那一记砖头还是起了作用。
在火车站对过的肯德基,静女找了块灯光最暗的角落坐下,我跟着坐在旁边,虽说从天不亮出门到现在没干一件正经事,可好歹是个男人,危险来了我最起码能提她挡一挡。苏宁点了一杯牛奶放在静女面前,沉默了好一会,抬起头看着静女,眼神里充满了祈求:“墨墨,他好歹也是……”“东西呢?”静女面无表情的打断了苏宁的话。墨墨?静女?我又开始了搜索模式,可以信息量太少,没得出有用的结论。苏宁沉默着,静女就那么看着他,一股无形却有力的气氛在两人之间拉锯,最后,苏宁认命的呼了一口气:“这是爸爸欠你的。”爸爸?我的神经又抽在一起了,这两人竟然是父女,怪不得苏宁刚才那么生气,难道我今天是陪她解决家务事来了?我用手掐了掐鼻梁,谁能想到当红畅销书作家静女的父亲竟是这般模样。不要说其他,单看气质,这两人差太远。苏宁从兜里掏出一个蓝色的U盘,紧紧攥在手里,他看了看我,对静女说:“爸爸希望你找个可以信赖的人”,静女没有接话,他又道:“苏自安他对爸爸有恩,你知道的,我就一人渣,如果没有他,我今天指不定人在哪呢。”“我呢?我喊了你二十年的爸爸,你又做了什么呢?卖子求荣?”静女语气平静却又显得咄咄逼人。她站起来,从苏宁手中夺过U盘,冷笑道:“这是你们欠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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