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犯罪心理《一克拉的香薰》第十五章 牵强附会

犯罪心理《一克拉的香薰》第十五章 牵强附会

作者: 有理想的独角兽 | 来源:发表于2018-09-18 00:40 被阅读661次

    《一克拉的香薰》目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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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医办公室和验尸间之间隔着一道密码门,荧荧泛着红光的密码锁紧紧地将这阴阳两隔的分界把持着。

    办公室的布置简单低调,除了在书架和办公桌上摆放着的几盆仙人掌和多肉,才不至于露出乏味的感觉。两张办公桌收拾得整整齐齐,但是厚厚的文件和卷宗摞成几堆放在桌面四周,反倒显出一种很多余的凌乱。唐曼的桌子下面放了一个虚掩着盖子的纸盒,隐约看见几个毛绒玩具,唐曼刚来实习的时候还蛮有兴趣地把毛绒玩具摆在桌上,想把办公室布置出大学宿舍的感觉,不过也就过了一周的时间,唐曼自己都觉得这些玩偶着实越看越难受,便一声不吭地把玩偶收了起来。

    当时张娜看到这个稚气未脱的小姑娘有些任性地收拾着东西,还故意开玩笑地问了句,“怎么都收起来了?摆着不是挺可爱的吗?”反倒弄得唐曼不好意思极了,化了淡妆的脸更添了几分红晕,收拾起东西来愈发手忙脚乱。把玩偶随手往纸盒里面一扔,却不小心打碎了一直放在纸盒里的一个做工精良的相框。张娜想去帮忙收拾,但看到唐曼坚决不肯,以及眼神里那种小鹿乱撞一般的躲闪,也只好作罢。日后不经意看到纸盒里的玩偶,却再没有见过那张相片,想必是被唐曼藏起来了。

    是不想被别人知道的小秘密吧,这样想着,张娜也就淡忘了这件事情。

    此时此刻,唐曼正穿戴着防菌服,坐在冷库里的一把纯白色的椅子上,仔细地记载着方才运到的四具尸体的信息。冷库亮着柔和的白色的led灯,一面墙被改装成保存尸体的冰柜组,透着金属质感的冷清,让这间温度较低的房间更添了一份寒意。但是这独有的一种安静,反倒减少了其中恐怖的色彩。

    毕竟,在这里,人世间的恩恩怨怨都可以安息。而处理这些恩恩怨怨的担子,需要被守护这些尸骸的人义无反顾的承担。

    电话铃声颇为刺耳,在空荡荡的办公室里响了几回。而走廊中原本已经准备收拾东西回家休息的警员们,突然乱作一团,走廊里瞬间又响起了急躁的脚步声,以及收拾装备的叮铃哐啷的声音。一名警员急匆匆推开法医办公室的门,看见唐曼依旧待在密闭的验尸间里,不由得在原地呆愣了几秒,方才走到玻璃门边用力地拍打着,急切地喊着:“小唐小唐,快点出来。”

    唐曼被这突然传来的急切的敲门声惊醒了,在温度很低的冷库里居然迷迷糊糊地睡着了,唐曼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感受到手上传来的一阵凉意,心里也不由得打了一个激灵,不会是娜姐回来了吧?要是被娜姐看到自己这个样子,肯定会被一番教育。唐曼心里打着嘀咕,慢慢走出冷库,才发现在玻璃门外不断拍打着门的警员,看着他一脸焦急和那张一开一合却听不到声音的嘴,唐曼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

    将门打开一道缝,唐曼探出头去问道:“有什么事情吗?”

    警员轻轻呼了一口气,声音有些慌乱地说:“一句两句说不清楚,小唐,快点收拾东西,我们又得出现场。”

    唐曼拍了拍脑袋,“知道了......对了,娜姐呢?”

    “娜姐和吕老师他们已经在现场了。”警员说完就急匆匆地跑出办公室,独留唐曼一个人在房间内慢慢消化了一下这个有点突兀的消息。感觉脑袋里闷闷的,还有些隐隐作痛,也不知道是因为刚才惊醒的原因,还是因为在冷库中着了凉。来不及去考虑这番头痛的缘由,唐曼长长地呼出一口气,回到更衣室换了衣服,将法医现场勘验箱收拾妥当。

    箱子有点微微的重,唐曼单手提着箱子,另一只手顺手从办公桌上拿出一片口香糖。

    法医办公室的门“砰”的一声关闭了,办公室重新陷入了一片寂静的黑暗之中,而验尸间门上的密码锁,暗暗地闪着淡淡地红光。

    警笛齐鸣,警灯瞬时充彻了整个警局大院。警员们硬顶着疲惫的身体换上勘查服,在刺耳紧张的警笛声中依旧接连不断地打着哈欠,有几位警员颇为无奈地和家里人通着电话,匆匆说几句便挂了电话。警笛大噪,车队缓缓驶出大院,便立刻加速向事发地点驶去。

    天已经开始清晰地泛白,地平线上缓缓绽出一丝光亮的前兆,街道上也有了几个步履匆匆赶着去上早班的行人。看着飞速驶过的车队,行人不由得抬起依旧疲惫的眼睛,有些懵懂地看着远去的汽车。那阵随着微微凉意的晨风消散的警笛声,也好似被这番带着淡淡咸味的海风裹挟出一股困乏的感觉。

    笼罩在江州市上空的平流雾依旧固执地停留着,大有不为所动的决心和毅力。而那一丝一缕光亮的前兆,也无力地如同快要烧断了丝的灯泡,在快要乍现出来的瞬间,被一点一点地吞噬下去。

    在车队赶到事发地点的时候,张新河已经带队用警戒线将现场大致地隔离了起来。现场聚了几个零零散散的人,但都只是在警戒线外费力地向里探着头看几眼,便都摇着头唏嘘着走开了。在生活的压力下,这些不同寻常的热闹完全没有了吸引力,仿佛这些惨烈的现场只适合茶余饭后的闲谈和唏嘘,用来表现自己的同情和尚存的正义感。

    吕丘北站在那辆闪着双闪灯的迈腾车边,右手不断摩擦着自己的下巴,一天多的时间没有打理,又冒出了一层刺刺的胡茬,而这种参差不齐的感觉不断传达到指腹上,反倒带给吕丘北一种巧妙的清醒。困顿的眼睛微微地闭着,稍稍一睁都会袭来一股淡淡地刺痛。尸体的表面产生了淡蓝色的表色,短短几个小时的时间,尸体已经进入了最初的腐化阶段。

    车身上的血迹早已凝固,如同一条一条蜿蜒的凸起,让汽车看起来多了一份狰狞。地上的三具尸体依旧保持着它们最后的姿态,尸僵已经形成,看起来显得更加古怪刻板。吕丘北死死盯着死者抓着方向盘的双手,那双毫无血色的惨白的手,因为僵硬和脱水,使得骨节更加突出,多了一份嶙峋的沧桑。凶手想要表达什么?真的只是想要嘲讽警察?或者是带给警察一个新的讯息?以及,凶手为什么要杀死自己操控着的杀手?

    吕丘北斜着眼睛看着那具蜷缩在马路中间的尸体,不由得想起手机中那几张小女孩的照片。吕丘北心中隐约有了一个不确定的思路——想要了解凶手的动机,这个杀手真实的背景是一个不可或缺的关键点。一只披着狼皮的羔羊,终究还是被褪去狼皮,重新露出令人厌恶的羔羊的模样。吕丘北不理解凶手这样做的缘由,而这个现场本身就像是凶手布置的一个陷阱,一个没有香薰的现场。没有香薰......吕丘北大脑中迅速地回顾了所有的相关案情,除了这里,还有一起没有香薰的现场,就是成峰自杀的那个现场了。对了,还有傅纯和李曦母女两人的离奇身亡,也没有见到香薰。

    唐曼提着箱子从依维柯车的副驾驶座上跳下来,稍微整理了一番自己的衣服,等着法医组的警员们准备妥当,才跟着法医组一起穿戴好勘查服,进入现场。唐曼不经意地向右看了一眼,看到一脸严肃的吕丘北,有些胆怯地向吕丘北挥挥手,但是还没来得及将手放下,唐曼脸上的表情突然间凝固了起来,随后便是歇斯底里的恐惧。同行的警员有些惊讶地看着双手颤抖的唐曼,一位警员想要去帮唐曼提着那个箱子,反倒被她一把推开,手一抖,箱子撞在地上传出沉闷的一声。

    唐曼双眼不可思议地盯着地上毫无生机、一脸血污的尸体,看着地上穿着警服、挂着配枪、躺在血泊之中的尸体。戴着乳胶手套的双手死死地捂住自己的嘴,努力压抑自己想要大声尖叫的欲望,而那股被强压在心底的恐惧感,终于酿成了压不住的眼泪。双眼被泪水冲刷地通红,一层厚厚的水雾根本遮掩不了她心底深深的害怕。

    吕丘北对着一位试图安慰唐曼的警员摇了摇头,警员们只好作罢,提起勘验箱走到车边。吕丘北故意用后背挡住唐曼看向车窗的视线,和围在车边的警员们细致地讲了讲现场的发现。吕丘北悄悄看了看抱着腿坐在地上呆呆地看着两具尸体的唐曼,低声对身边的警员说:“初次见到同事牺牲......作为一个见习法医,已经很不错了......你们等会儿去劝劝她,或者让她回队里休息。”

    痕检的警员们面色更加沉重了,静静地站在马路中间。张新河走过来,“医院那面已经来电话了,陆良已经脱离生命危险了,不过还在观察阶段。”警员们凝重的表情些许放松了一些,但是依旧沉重地盯着躺在路边的尸体,虽然在来的路上已经得知了真实的情况,也做足了充分的心理准备,但是当他们真切地面对自己同志的牺牲时,依旧感觉到一种莫大的悲哀压在心头。别说那个抱着腿坐在地上哭出声的小姑娘,这些历经无数现场的老刑警们,也感受到一种压抑无法吐露的难受,感受到一种悲伤无处发泄的憋闷。

    张新河静静地看着警员们,等了好久,才说:“现在,他们真正需要你们。”

    张娜悄悄走到唐曼身边,向唐曼伸出一只手,唐曼却只是摇摇头,反倒把双腿抱得更紧了些。张娜没有办法,只好蹲下身子,用力将唐曼搂进自己的怀里,心中盘算了好久的安慰的句子一句都说不出来,到头来只是不断地重复着“没事的”,好像说几句“没事”,这一切就真的可以当作没有发生一样。唐曼的身体瑟瑟发抖,摊在张娜怀中,轻轻地说道:“为什么......为什么还会死人......为什么还有被害人......为什么......为什么我们抓不住凶手?”张娜轻轻地拍着唐曼的肩膀,将唐曼搂得更紧了一些。

    也许,这就是刑警这个工作最残酷的地方了吧,既要面对陌生人的遇害,也不得不面对自己同事的牺牲。

    “现在,我们需要弄清楚的有五点。第一,这个躺在路中央的男人到底是不是凶手;第二,这个男人的身份;第三,这个男人的背景;第四,我们同志们真正的死因;第五,这辆迈腾车究竟是谁的。”张新河用手指着现场,“想要给兄弟们讨一个说法,就给我打起点精神来!”

    现场又传来熟悉的单反相机快门的声音,警员们强忍着内心的情绪,尽力控制着端着相机的手不至于抖动得太厉害......

    “张队,吕顾问,根据现场的痕迹。我们可以基本确定,这个男性死者就是杀死兄弟们的凶手,现场留下了很明显的血迹——在这里,有一处长时间垂直低落形成的滴落型血迹,可以表明凶手在肩膀中枪后在原地站了将近二十分钟的时间,而从其手机上提取的血液,正是男性死者的血迹,可以判断,他在中枪之后,在原地看了很久的照片,并且一度有情绪激动的倾向。之后,在这里可以看到一长串连续的滴落型血迹,而在这里看到滴落的血液明显形成了较大的形状,而血量却并不是很大,所以可以判断,死者在这里做了将近五分钟的停留,而且是以一种较低的姿态,应该是......跪姿或者蹲姿。接着,死者应该是受到了其他的干扰,起身后走到了倒地的地方,在那里停留了将近十五分钟的时间,之后便倒地身亡。”痕检科的警员做出了现场勘验的结论。

    “那么,你们对死者最终死亡有什么看法?”张新河看了看警员手中的文件夹。

    “我们觉得,死者在最后的十五分钟的时间段里,遇见了另一个经过现场的人。而这个经过现场的人,应该是导致死者最终死亡的人。”警员小心翼翼地说出了自己的猜测,“但是,这里并没有安装监控,所以并没有拍到有价值的线索。”

    吕丘北点点头,转头问张娜,“男性死者的死因确定了吗?”

    张娜摇摇头,“和上一个案子很像,死者最终的表征显示的是急性中风导致心肌痉挛后死亡,具体的死因,我们需要回队里进行具体的解剖才可以。但是,我个人推测......应该是蓖麻毒......”指了指痕检科警员手中的那个空空的矿泉水,“死者应该喝了混有蓖麻毒的矿泉水,才导致中毒身亡的。”

    吕丘北指了指那辆迈腾车,“这瓶水是那辆车上的吗?”

    “我们在汽车的后座发现了一瓶一模一样的矿泉水......”

    张新河点点头,“那辆汽车还没有进行勘察吗?”

    警员们露出一丝为难,看向张新河的眼神有了一丝躲闪的意味。最终还是强压着心中的不忍,围在那辆迈腾车的周边,开始进行细致的勘察。

    吕丘北看着那辆迈腾车,心中不由得想到凌晨搭乘的网约车专车。负责调取路口监控的警员跟着自己乘坐的车,找到了这个现场,之后,这两位调取了监控的警员被凶手杀死在现场。吕丘北仔细地回忆了凌晨从内视镜中观察到的司机的侧脸,应该不是这样的,那个司机是一个很年轻的男人,并没有这个死者这番成熟。但是,此时此刻,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和张娜仅仅只是坐了顺风车的两位警员,唯一可以证明自己和张娜在对这辆汽车具体情况不知情的两位警员——被安全带束缚在座位上,法医组的警员们正尝试着将已经僵硬的尸体搬出驾驶室。

    开不出去的车,追不上的逃犯,死掉的证人......吕丘北突然想通了凶手如此一番布置的意义,凶手在这里费尽周章地设下一个没有破绽的陷阱,而凶手的目标,是自己和张娜!

    吕丘北大脑中猛地空白了一下,那么,谁会费尽心机来坑害自己和张娜?

    回想着这几起案件之间的共同点和关联点,吕丘北心中慢慢地浮现出一个惊悚的念头,但是很快被心底一个自我安慰的声音打断了,“怎么可能......不可能不可能。”

    张新河的声音突然传来,“这辆车的车主是谁查到了吗?”

    负责调查的警员摇摇头,“是以网约车公司名义登记的车辆,并不是个人的车。但是......网约车公司提供了这辆车昨晚的行驶记录。”偷偷看了一眼吕丘北,故意压低声音,“这辆车昨晚在经过高架桥中段的时候停过一次车,之后就一路走到了江州大学旁边的路口停了车,然后就直接到了这里。我去交管中心调取了昨天高架上的监控和博雅路路口的监控,发现昨天汽车搭载的最后的乘客,是吕顾问和张法医。”

    张新河倒吸了一口气,“你确定吗?”

    警员点点头。

    吕丘北心中的慌乱越来越厉害,都说“没做亏心事,不怕鬼敲门”,现在反倒是愈发的紧张。因为这是一个解释不通的巧合——汽车没有油,停在半路上。在没有嫌疑的时候,就是一件不小心造成的小事情;但是,在有了嫌疑之后,这反倒成为了一件巧合得不能再巧合的事情。更为恐怖的是,正是因为这个巧合,才导致了之后那么多巧合的发生。

    吕丘北深知心理学中的“巧合效应”,当太多的巧合集中到一件事情上,在人的心理认同中,就是一件确凿无疑、充满逻辑的事情。而唯一可以破解这个巧合效应的证人,却被摆放成驾驶的模样,放在迈腾车的驾驶座中。

    凶手唯一的破绽,就是两位证人的死亡显得十分牵强附会。但是,与这么多的巧合相比,这样的牵强附会,岂不是一件更加巧合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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