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叔,你在家!”中子领着小玲和姐姐走小路,不用十五分钟,已经站在小玲娘家的院子里——小玲家与中子的同学通子家只隔着两户人家。
小玲家的门开着,她的父亲正在院子里,“大叔,小玲姐与君瑞叔两口子有点儿矛盾,我爸爸正在处理,叫我把小玲姐先送回来。”
“哇!”回到家了,小玲可以完全放松了,一边哭一边往屋里跑,老凌婶正在做饭,见到女儿哭扶着女儿进屋。
“中子有什么矛盾?闹得挺凶吗?”老凌看到女儿身上的伤痕。但他在一个外村人眼中还保持着矜持——与公婆闹矛盾,打起来了,即使自己女儿有理,也不能苛求亲家两口子什么。
要是自己女儿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他们女儿白挨打不说,自己老两口还得豁上老脸去赔不是——“真是赔了姑娘又折脸”啊!
“啊!谁打我妹妹啦?”中子真发愁该如何回答时——一个孩子怎么把那些话说出口,虽然没有具体的细节,可毕竟表面上属于“限制片”。
屋里冲出来的是一个30多岁穿着警服的男人,“反了他了,敢打老子妹妹,看我不拘了他!”
中子认识这个男人,他是小玲的哥哥,是邻近乡镇派出所的副所长,应该是周末回家看看和自己一般恰巧赶上了。
“强了。没你们警察什么事儿,你先回去看看你妹妹吧。在这个家里说话注意点,我还活着,你别一口一个‘老子’”老林也压着火气。“家务事打打闹闹的正常!”
法律条文离农村人远近不说,法律实务操作是农村人不喜欢触碰的。
“我看看你们处理的怎么样?要是不让我满意!妈的!”强子骂骂咧咧的。
“强子,在‘大先生’家的人跟前,嘴巴放干净点儿!再说人家姊妹俩还都是老师呢!”老林有些不满的说道,中子感觉到“大先生”的名头也不是盖的。
“大叔,我也不清楚怎么回事。小玲姐回家了,我们也回去了!”心中有些不高兴,说完和姐姐出来。
“中子,清子,你们慢慢走!真是麻烦你们姊妹俩了”老凌把两个孩子送出门。其实,中子着急走的原因在于,不出五分钟小玲就会“交代”自己挨打的由头——别忘了家里还有一位警察叔叔呢!如果有外人在场,老凌会很没面子,而且“子不言父过,女不道母奸。”一个儿媳妇说这种话不论是否真的发生,老凌都会打自己的女儿,如果有外人在会往死里打!
“刚才你不害怕吗?”离开老凌家门口不足二十米,看到老凌已经进去了,姐姐关切的问。
“怎么不怕!我背后现在都是凉飕飕的!”现在中子突然有些真的害怕了,“可咱家的名声不能毁在我的手中。”中子语气中有些坚定,
“就是,刚才你不知道小玲一开始跑到咱们邻居了陈老爹家中,瑞叔两口子跟进去揪着打!四宝,陈老弟两口,加上我四个人,好容易才拉开,我左肩膀还挨了几!”
说着姐姐晃了几下肩膀,“小玲姐跑到我们家才没有再挨打!”
“小玲姐就是该挨打!”虽然中子是老师,但脱胎于农村,还没有以法律的角度,仍旧用农村的习俗看问题。
“小玲姐也挺可怜的,才结婚半年,家里给她分了那么多债。虽然是均分可才结婚都拉不开栓了,只是想晚点儿还债吧。”清子作为女人还是同情小玲。
“姐姐,你不知道你瑞叔给三个儿子盖房子。四宝,小玲他们的房子最好!瑞叔还悄悄的把人情钱都给了他们两口子,自己担着办婚宴的费用,在外面儿工作的三宝也给瑞叔钱还债,而且比那三个分的债都要多。”
中子顿了顿,“四宝小玲的房子在咱们家前面。她在妈妈跟前念诵了多次,妈妈劝过她,还说先借钱给他们,把他们的债先还上再说。妈妈说我们姐弟俩都当老师,每个月有工资,再说咱们家没有什么大事,不怎么用钱。谁能想到小玲这种谣言都造出来了,惹出这么大的是非!她胆子也太大了!”
中子没有成家,每个周末都回家,姐姐成家了,不是每个周都回家。这还好,这个周末姐夫没回来,要是他回来自己还得孤零零的去北屋睡觉,连个说话的都没有,重要的是姐夫在这自己就不能偷懒了!
“小玲怎么这样?”清子也有些不满 。周围三里二村的,家家户户都知根知底,小玲比自己大一两岁,念书上下级同学。
“怎么能这样?”清子又重复了一句。已经看到家了,门口稀稀朗朗的,还有二三十个人交头接耳的。
“那个小×在哪儿呢?”大宝手里拿着一把铁锨,从北面街上走过来。中子看了有些好笑——“贼走了抡扁担。”
“大哥,小玲姐已经被我送回娘家了,我爸爸在处理这件事情。”中子无可奈何地迎上去,爸爸并不是村干部,但本村的家庭矛盾大都是爸爸出面调解的。
当然闹腾得达到一定的等量级,非外人调解不可的,周围村也会有人请爸爸处理这种事情,几代人积累下来的名声。可中子暗喜他不用沾惹这样事情——自己外出工作了!
“咣当”大宝一扔手中的铁锨:“我进去看看!”自顾各儿地走进中子家去。中子在后面摇摇头,也跟着走进自己家门。
“他妈的!你他妈的造谣也造个靠谱的!编瞎话也编个靠谱的!我他妈都70岁了,那玩意儿硬的起来吗?”
中子的前脚刚跨过门槛儿,看见躺在炕上的瑞叔抹着眼泪喊着。
“啪!”坐在炕边儿的老宝婶儿拍了一下自己的丈夫。“行了,说了几遍了,大嫂倒没什么,中子还是个孩子呢!”
中子还是迈进门槛儿憋着笑对爸爸交差:“我把小玲姐送回娘家啦,老凌叔老凌婶都在家!”中子已经见过爸爸处理事情的流程,加上半句话。
“嗯,你先出去吧。”成海坐在炕边一动也没动——连眉毛也没动地应了声,他的心中有一丝喜悦——自己的儿子知道自己下一步的步骤。
成海见到中子离开,转了一下头很温和地对君瑞说“老弟呀,你先躺一会儿,我先过去一下看看老凌两口的态度。”
“老哥,我只信你一个人!”瑞叔还是在那儿抹眼泪。“拜托你了,这儿我给你作揖了!”话是这样说的,瑞叔还是直挺挺的俯卧躺着。
君瑞的学校就是这个家一进院的东厢房西厢房,要是中午自己家里没有人,会在这个家吃饭睡觉,他是不把这里当成别人的家的!
瑞叔那说的话有些伤人——村中的调解听说了,早早跑过来坐在椅子上也是反复的说着他的口头禅:“这都是些什么事儿?这都是些什么事儿?……”
重复几遍后,端着本来中子给瑞叔的茶喝着。村支部书记文进与成海的地相邻,早上同成海还一起回来。
但人家只喝茶不说话,他叫成海是叔——还未出五服,成海处理事儿,自己则是“徐庶进曹营——一言不发”。反正自个也不掉身价!
“老孟啊,真是麻烦你啦!”在小玲家中等待成海的是小玲的二伯文忠——他是成海的小学同学,但老师不是“大先生”。
他上学那时候“大先生”又跑到外面去了。“大先生。”是“九一八”后从东北跑回家的——他不愿做亡国奴,抗战胜利后,他又跑到外面去了。
“文忠,孩子小不懂事,说几句错话可以理解。”成海给老凌一家人台阶。
“老孟大哥,我们知道是自己的孩子的错,让亲家受委屈了!千错万错都是一家人嘛,麻烦你带话给亲家,饶了孩子吧!”老凌表了个态。
“一家人什么话都可以说的开!”成海是来说和事的,他知道君瑞在也在找台阶下。
过了半个小时,成海从老凌家出来。文忠与老凌一家人都出来送——除了小玲和她的嫂子。
成海的车后座上已经捆了一箱青岛啤酒,车把上各个挂了一只大公鸡——战争打的是经济,战争是不能轻易发动的!
中午即使吃着散发着特有清香味的,不同于肉食鸡的大公鸡肉块儿,中子也嘟着个嘴——瑞叔、爸爸,还有调解、书记在炕桌上吃饭。
大宝二宝早回家了,父子不同席这种事丢人还不够呢!老宝婶也走了——她提走了那只“咯咯”叫的大公鸡。
说养几天听听响。依照惯例,瑞叔晚饭还得在这儿吃。让中子感觉到更加奇怪的是,炕桌上的四个人谈话的内容却不是上午发生的“战争”。
瑞叔是中专肄业,调解员文传是中专毕业。这两个人都是在六零年那次大自然灾害中,回到家中。他们天南海北的说着话,似乎他们是一次普普通通的老友聚会!
今天中午,莲花庄许多家的饭桌上的谈资一定是今天上午瑞叔与小玲姐的“战争”内容,而且会添油加醋的演绎出不同的版本。
可对于中子来讲,最为现实的剧本是——早上在果园喂化肥,下午只能和妈妈去干活儿了!
说人家编瞎话能不能编个靠谱的;造谣能不能造个靠谱的。你们干架是不是也应该不在周末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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