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韩通打电话说今天是大伯复查的日子,我回家准备拉了大伯去医院。
老远见叶楷站在拐角张望,我车还没停稳他就急急地拉开门坐上来又大力碰了:“小姑,你猜谁在咱们家?”
今天是星期五,还不到法定假日,有公职的应该不会来,剩下闲散自由的......
他等不及我一一排除,抢着说:“王少川,他居然好意思来!”
我也诧异:“你没听听他说些什么?”
叶楷一副怎么可能不听的样子:“他说原来百多利和他们联手是有人在背后下套,现在他们资金全部套牢在东华,谁知百多利却在紧要关头倒戈,他们措手不及,已经回天乏术。”
我觉得眼前一片光晕,耳边嗡嗡直响,心里已经有了答案,可仍然还残存一线希望,声音虚弱中透着无奈:“是谁给他设计了这么大一个陷阱?”
看叶楷有些不好开口的样子,我摆摆手:“知道了,你赶紧去把爷爷接出来。”
韩通看了半胱氨酸的检测单和CTA报告说恢复很好,平时注意情绪,不要太激动,抗凝药再坚持用着。
大伯诙谐地说:“也就是我以后要无动于衷了?”
韩通笑着点点头:“这样最好。”
我冲韩通使个眼色,韩通很通透,立马拉了大伯说:“我听小六说您对茶壶很在行,正好我得了一套壶,您给看看去。”
大伯很高兴,回头说:“他还让我不要太激动,回头我要看上他那壶,他又舍不得给,我能不激动吗?”
我笑:“您看上尽管拿了就是了,他还有个人质在我手里呢。”
看着大伯的声影在长廊尽头消失,我赶紧往院长办公室走。
我之前实习时,乔院长还是神外主任,他的手术干净利落缝合精巧,很受患者尊崇,我每天见缝插针问他问题,有时他都能说着说着睡着了。
办公室里窗台上摆着高高低低几盆绿植,让素净的空间增添了一丝生动。
乔院长见我进来,推了推纯钛无框眼镜,笑呵呵地站起来:“小六啊,你今天要不是陪大伯来医院,肯定想不起上我这里来。”
虽然已经年过半百,但是乔院长自从手术少了,夫人对他由内而外开始全方位调养,二来先天条件好,身材不见走样,穿着白大褂倒显得儒雅稳重。
“您每天救死扶伤忙得很,我哪好意思来打扰啊,”我接过乔院长递过来的杯子,坐到对面沙发上:“我一看您这副眼镜想起来了,就是梁家辉在寒战里的大叔范。”
乔院长一听呵呵笑:“就你敢拿我打岔,那李文斌可是晚节不保的。”
我笑着说:“主要是看气质,不论是非。”
“说吧,今天来是想调研什么?”
我知道乔院长时间很宝贵,能抢出时间很不容易,所以决定单刀直入:“武清山的那块地,是不是有人来咨询过您?”
他不假思索地点头:“不止一个人。一般来说抗抑郁药、抗精神病药、细胞生成药都属于化学药品,药品质量的要求也特别严格,对生产过程的把控管理更加严苛,属于高投入、高产出、高收益。我的意见就是要慎而又慎,武清山可是咱们江城的屏障。”
乔院长有他一个知识分子应有的严谨和操守,从院长室出来我暗自松口气。
送大伯回来,王少川已经走了,大哥和叶楷也去了公司。
据大嫂形容王少川简直就像变了一个人,以前看着冷一些,现在简直是阴冷,对四海隋云的怨怼简直明晃晃写在脸上,末了她说:“这个王少川简直拎不清,自己做下丑事,还好意思来求助,你大哥只说无能为力,他就阴着脸出去了,我真怕他会干出什么事来。”
王家父子这样一来岂止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简直就是让普石陷于万劫不复的境地。
我轻叹一声,看着窗外渐渐黑下来的天,不知到明天江城会掀起什么风浪来。
大伯放下筷子看着我,我才省过来自己心不在焉,赶紧夹起一筷子菜放在嘴里嚼,大伯说:“天大的事,该吃饭的时候也用心吃,这样才有力气。”我点头,家里长辈自小耳濡目染奶奶的行事风范,从不对晚辈指手画脚。
我收了心思,专心吃饭:“大嫂,今天的竹荪汤很好喝,待会儿我走的时候给我带一些,晚上饿了好喝。”
大嫂眉开眼笑答应着:“我留着呢,你大哥也爱喝。”
看着无忧无虑的大嫂,我忽然很羡慕她,从我记事起她就是一副乐呵呵的模样。
在厨房里看着大嫂拿了食盒给我装小菜,我从后面抱住了她:“大嫂,你幸福吗?我看你根本就没烦心事。”
她拍了拍我的手:“我们小六小时候想吃好吃的,就会撒娇,今天是怎么了?你四嫂那天还偷偷问我,说放弃自己的工作,后悔过没有,我想了想还真没有,每天从早到晚忙忙呼呼的,根本没时间想自己到底幸福不幸福,你大伯和大伯母是我敬重的老人,你大哥是我想陪着到老的伴儿,叶楷是我生的,想看着他娶妻生子,还有咱们一大家子的人,有生之年想让他们都平平安安的,我不知道这叫不叫幸福,只是觉得每天很安心。”
我拿了大嫂递过来的盒子肯定地说:“这就是幸福。”
她又哈哈大笑:“那就是呗,大嫂最信你。”
其实简单一点,把自己交出去,是不是会更容易获得幸福的感觉?我一路想着,到了车库下了车,拿了东西低头往楼上走。
直到一个身影挡在我面前才发现自己今天真的一直在走神。
“想什么呢这么专心?”
是隋云,我忽然鼻子一酸,差点儿落下泪来,原来所有的烦恼和纠结都是因他而起。
他还是像往常一样风轻云淡,看我眼眶红了,把我拖进怀里,轻拍着,像哄孩子一般:“谁惹你生气了?”
“你是不是要替我打回去?”我想笑,但是不小心把眼泪震了下来。
他轻声说,满眼温柔璀璨:“可以啊。”
我的心柔软下来,暂时沉迷在他的气息里:“就你这身子骨,我可没看出有什么潜质。”
他忽然凑在我耳边,带着温热的气息:“你对我根本了解不够。”
我吓了一跳,赶紧收神轻轻挣脱开:“你的故事我可是听得够多了。”
他勉强一笑,继而轻叹一声:“故事都是别人讲的,你从来不肯听我自己说。”
我愣住,被他的语调和眼里稍纵即逝的哀伤击中,停了会儿才说:“我想着你这两天肯定很忙,又是海关又是盛平的。”
他丝毫不以为意:“这些都有专人处理,哪里要事事过手。”说着指指我手里的食盒:“从家带了吃的?一直在这里等你,现在我还没吃上饭。”
我听他这样一说,下意识把食盒递给他,他接了,轻扬了唇角,问:“让我就在这儿吃?”
他真是我的魔障,不见他我有千万条理由让自己清醒,可一见他全都化为乌有。
“我家可没有大园子,你可别嫌挤。”我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
电梯门开了,那位住在楼下的健身教练正好出来,紫红色的紧身裤包裹的前面鼓鼓囊囊,脑袋上还系着一块儿很骚气的花头巾,看见我俩眼一亮,双手在后叉着腰蹦着就过来了:“叶小姐,你刚回来吧?我这几天都没听见你的动静。”
我眼光躲闪着他的敏感部位,又看隋云素着脸在一旁看他,真是尴尬至极。
进了电梯,借着关门的声音轻吁一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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