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 沉白 | 来源:发表于2021-08-26 09:58 被阅读0次

        “死亡!死亡!”成堆的钢筋混凝上在叫嚣,“推倒!推倒!”无数的铲车在吼喊!

        这座古城,将在明日宣告终结。

        人们登上城墙,捧着清茶,借着月色交谈,也算是对过往的祭奠。

        “当年二妞出嫁的时候,大家伙就是站在这城墙上迎接新郎的呢!”众人应和着。

        “铁柱从军的时候,他娘哭着看他走了好远才回来。”

        “我祖上原来是个太守,后来逃难才来到这儿的。”众人大笑。

        有个声音反驳:“你这梦都做了四十多年了,还没醒呢?”又是一阵大笑。

        “老村长死的时候,大家还送了他好几里地呢!”有人试着回忆道。

        ……

        也许曾有名士城下窥绣户,也许曾有纨绔倚柳醉繁华,也许曾有壮士寒风弹长铗,也许曾有豆蔻少女盼情郎,也许曾有名魁衣袖惊天下......

        往事!往事!终结!终结!

        冉冉的茶香飘上明月,回首但见高楼大厦。

        “竹外桃花三两枝,春江水暖鸭先知。” 

        正值暖春的繁华。

        人们在庆祝镇上独有的节日。

        海棠花从枝头滑落,人们争相捞花。传说,捞到花的人,河神会满足他一个心愿,并且在接下来的一年中护佑他。

        少女将海棠花高高举起。正值豆蔻年华,青丝柔顺,星眸璀璨,青春无涯!在人们惊讶的目光中,她猛地被河底的暗流卷走。

        河水似乎有点苦涩,是一个美好生命不甘而怨恨的眼泪吧!

        挖沙船好像什么也没有发现,继续劳作,将河底的细沙一点点吞噬。

        不知从何方,传来悠悠的歌声:“忘川之下,桑梓之上,一半为光,一半为影......”

        戏子在摇摇欲坠的老戏台咿咿呀呀,嗓音有些沙哑。

        没有喧天的锣鼓,没有喝彩的观众。

        他却还唱着那段郎骑竹马,还穿着那件花影重叠的衣,还路在那段隔世经年的梦,不能自拔。

        他曾经以为,他会唱一辈子。

        兀地,清泪划过面颊,花了妆面,乱了满心的浮华。

        他依稀听见梨园旁动画片的声音,还有人马杂遝。

        梦,终归是要醒的!

        宁静平和的小院里,老婆婆正抱着老猫晒太阳,阳光透过树,映照出湿暖而古老的光斑。

        “来来来!大家看到这里来!这是有四百多年历史的古建筑!檀木上的雕花极其精致,栩栩如生,而青石地板上的图腾,是八百年前的工艺,今天看来依然不落俗套,无与伦比……”导游高叫的声音划破了小院的宁静。

        老婆婆依旧抚弄着她的老猫,好像什么也没有感觉到,懒懒地晒着太阳。

        早就习惯了!七年前,她的房子被旅游局规划成人文旅游景点。

        可是,为什么觉得眼角有点酸涩。

        “想那项羽也是一代英雄啊!可惜如今却是四面楚歌!正是那‘力拔山号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说书人一口浓重的方音,却讲得眉飞色舞。

        远处响起了城管巡逻的笛哨,听众纷纷散去。

        说书人看着从车上走下的城管,苦笑。

尾声

        你告诉了我们什么是文明,却又从我们这里夺去了文明;你告诉我们什么是美好,却又从我们这里夺走美好。我们应该怎样怀揣过去,走向未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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