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子兮
天是蓝的,水是湿的,夏天的中午是热的。
想着那些久违的绿,还是不管不顾地走了出来,到满是绿的公园去看一看。
几天没出来蹓达,又有了一种新鲜的感觉。穿过狭窄巷子的时候,各色店铺里的浓郁香气扑鼻而来。
有一些店铺既是住户,又是商户。
在一家门面很小的店门口,一位婆婆坐在一张马扎上,手里拿着芦叶,手不断地上下翻动着,娴熟地包着粽子。
母亲也包粽子,但母亲很少用芦叶,她最喜欢用更加宽大的槲叶,母亲管它叫波萝叶。那时,我们住在山上,槲树随处可见。每到端午前夕,就会陆续有人上山来采波罗叶。
槲树也叫橡树,它的果实叫橡子。橡子表面很坚硬,又光滑圆润,一副俏皮可爱的样子。在山间行走,一不小心,就有橡子滚到你的脚下。觉得好玩,看到了就顺手捡起来。
有一次,对橡子的味道产生了好奇,一粒橡子在我的手里温热了近一个小时,终于忍不住把它放在了嘴边,小心翼翼地将它咬开,咬下了一小口,味道苦中带着涩。想起母亲说山上的东西不要随便吃的叮嘱,于是,连忙吐了出来。
从山上搬走后,再难见到橡树,倒是经常在有水的地方看到芦苇。
假日,到河边去捉螃蟹,不料河水涨了,螃蟹没了。不知是谁采了芦叶,编了一叶扁舟,放在水中,随水荡啊荡。
有一个小朋友恐水将小舟漂远,于是将小舟都收了起来。在他的眼中,这芦叶小舟便是难得一遇的风景,日后这风景也应会成为他的一份记忆吧。
耳朵、眼睛、鼻子和嘴巴,都会成为一份记忆的通道。美食,让我们站在时间的此岸找到彼岸。
巷子深处,传来一股浓郁的香味。阳光洒在墙角根的一片芝麻上,芝麻被炒熟了晾晒在那里,香气通过尚存的热四处扩散着。
想起小时候的一则广告。
芝麻糊哎~,小时候,一听见芝麻糊的叫卖声,我就再也坐不住了,那亲切而悠长的吆喝,那夕阳下摇曳的芝麻糊担子……
那个时候,看了这则广告,暖暖的,有一种家的味道。
果然,母亲打来电话。说买好了糯米、枣和粽叶,要包粽子了。我对母亲说多包一些,我好带着。
对于亲人,被需要和付出都是幸福的。其实,吃什么并不十分重要,重要的是和谁一起吃。
将我们连结起来,不论隔了时间、空间的永远是感情。
有一天,做了一个梦,我在一家音响店里,和一个人在忙碌,并不是哥哥。哥哥一直没有出现,我却隐约感觉他就在那里,在某一个角落。
从今年起,有了把一些梦境记录下来的习惯。
还记得上一次梦见哥哥的情景:一个宽敞的大厅,哥哥坐在正前方,周边金灿灿地发着光,他只是微笑地看着我向前走,并不说话。周围的建筑也被照得光亮。
梦,一段又一段,无头无尾的,似乎了无痕,但却能映照一个人的内心。
母亲买了两种粽叶,波萝叶和芦叶。两种叶子包出来就是两种口味,母亲笑着说。
糯米浸泡好,花生碾成碎块,放在碗里待用。母亲将两片波萝叶交错的叠加在一起,放一勺糯米再放一小勺花生碎块,然后是一颗蜜枣,包上,用线缠几匝,为了吃得方便,母亲并不把线系死,只是将线两端紧紧地捻在一起。
包好后,煮上几个小时,大火小火的,母亲说时间长一点才能进味。煮的时候,母亲顺便放上一些鸡蛋。于是,鸡蛋吃起来,也有一股叶的清香。
节日里的一些吃点,力所能及的,母亲尽量亲手来做。元宵节、二月二、端午节……这些节日就如寡淡生活里的隆重,不时点缀着凡常的日子。然而,生活的真义恰恰就蕴含在这些寡淡里,而不是那些热闹的大派对里。
网上有人说,世间万物,惟有性和美食不辜负。其实,最不能负的是蕴含其中的感情——爱。当然,不只性、美食,还有声音、画面等其它的蕴含着感情的东西。
今年的端午假期,父亲要去看望他分别几十年的兄长,他客居于遥远的黑龙江。
母亲缓缓地将一沓子煎饼一张张揭开又叠上,顺便撕下一块递给身边的我,我尝一口了,依旧是那个味道,但总也吃不够。
她又将腌制的香椿芽放在袋子里,嘴里念叨着,这些都是你大爷喜欢吃的。
父亲也忙里忙外的,为了这次远行,他已经准备了好几个星期。要带这个,要带那个,最终只是带了这些在舌尖上留下共同记忆的美食。
上一次相见已是十年前,走的前一天,母亲特意包了饺子放在冰箱里。不想饺子下水后,都破了,很多馅都挣了出来。挣就是赚。临行前,母亲对父亲说,吃了挣的饺子,要发大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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