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去春来年渐远，征程万里情更浓

我们姐弟五个家庭终于在今年过年时实现了大团聚，这是几年来我们所有人的期盼。

妹妹比我小不少，成年后，又在各地辗转奔波，和我们相聚时间其实很少。她成家后，一直居住在北京。孩子小，妹夫工作又极忙，他们难得挤出时间回家一趟。过年，他们举家都要去武汉陪年迈的公婆，也很难有充裕的时间再回娘家。

弟弟自大学毕业后，跟我们在一起的时间屈指可数。他从北京转战武汉再转战成都，一步一个脚印，一步一次历练，一步一次发展，终于把家安在3000多里之外的成都。在我们心里，那个号称“天府之国”的地方，离我们是路迢迢水遥遥，关山隔万重。孩子幼小，弟妹娘家更远在东北，总得两边都照顾点儿，所以，他们回家一趟更是要克服重重困难。

盼了几年，总算在今年聚齐了。

大年初四晚上，我们在大姐家里相聚了。

姐姐烧了一桌好菜，我们乐享其成，大快朵颐。一大桌人围坐在一起，品品美酒，聊聊大人们的工作，说说大孩子们的学业，谈谈各人的身体健康状况，逗逗妹妹和弟弟幼小的孩子，欢快时光一晃而过。

饭后，弟弟提议去唱歌。我们一帮人又浩浩荡荡来到KTV。

弟弟一开唱，技惊四座，我从没听过弟弟唱歌，今天是第一回，没想到他唱得这么好。

我给他录视频时，想起了小时候过年背着他去别人家玩，人家给他一颗大白兔奶糖，他把糖果放在衣袋里收着。回家路上，我让他把糖果吃了，他坚决不吃。我问他为什么不吃？他说等回家和姐姐们一起吃，一人一口。那时，他才两三岁吧。这件事，我记得特别清楚，那颗大白兔奶糖真的是我们姐弟五个一人咬了一口。

我还想起了他和妹妹因为偷偷地将一个鸡蛋换了两根冰棍，被妈妈发现后，将他俩打了一顿，还被罚跪在瓦砾上。

妹妹小时候挺淘气的，经常做些让妈妈生气的事儿。妈妈对我们的教育很严格，所以，妹妹没少受罚。每当妹妹要挨打时，弟弟总在一边求妈妈别打他的小姐姐，他还替小姐姐保证下次不犯错了。

可能是因为妹妹和弟弟的年龄更相近的缘故，他们俩小时候在一起的时间更多。经常是一起做事，一起吵架，也一起受罚。妹妹高兴时特别喜欢送些小礼物给弟弟，比如自己画的画儿，田字格本子，铅笔，橡皮之类。弟弟很开心地接受了。可是，只要一吵架，妹妹就总会要回这些礼物，弟弟只好委屈地归还。等他们和好了，妹妹又会把这些东西还给弟弟。

我是在他们一次吵架后知道这个事儿的，当时弟弟很委屈地找我评理，说小姐姐非要回她送的那本田字格本子不可，可是，他今天在学校里已经在本子上写了作业，没法还。然后弟弟就说小姐姐每次都是前面送他东西后面就要回去。我一听就乐了，但看到弟弟那么委屈，妹妹又气鼓鼓地对弟弟说“谁让你老是惹我生气？”我于是耐下心来劝解他们。我对妹妹说“你送给别人的礼物就是别人的了，不应该再要回了，那是没有礼貌的。”我对弟弟说“姐姐送你东西是因为她喜欢你，你也应该听姐姐话，别捣乱别破坏。”

好像他们俩当时都听进去了，立即就和好了。此后，也就没有发生妹妹一生气就要回送出去的礼物的事了。

我所能忆起的事儿几乎都是小时候，是他们成年前。

印象中还有一件记忆犹新的事。

那是我上高二时的暑假，妈妈因为风湿正在治疗，行动极为不便，我在家里操持家务并照料妈妈。妈妈那时对庄稼比对子女更关心。她担心田埂上的大豆苗被野草挤占了空间和水肥，于是，下了一道命令，让妹妹和弟弟两人去田埂上拔豆地里的野草。

那是七月骄阳似火的时节，我在家里都感到炽热，何况是在没有任何遮挡的田埂上？说实话，我当时挺心疼妹妹和弟弟的，我对妈妈说我去拔草，让他们俩留在家里。妈妈说他们俩服侍不了她，因为他俩不会熬中药，也不会帮妈妈熏澡。

妹妹和弟弟当时都很期望我说服妈妈，因为天实在太热了。

我对妈妈说，要不等天气凉快点儿再让他们俩去拔草？

妈妈说，过两天，草长得深不说，地也更板结了，更不好拔。趁着现在地还有点潮湿，正好拔。

没辙了，我无奈地看了妹妹和弟弟一眼，他俩也明白今天是非得拔草不可，于是，一人戴上一顶草帽，各自拿上一把小铲子出门了。

我在家里胆战心惊地做着家务，怕他们热得受不了，忧心他俩会不会中暑。那块地有那么大一片，他俩一天肯定拔不完，明天可能还要去拔，不知他俩可晓得安排时间，中午回来早些，剩下的留到明天早上凉爽时再去拔？

我做好午饭等着他们俩回来吃，那天还特意做了他们喜欢吃的小菜和海带蛋汤。一直等到下午1点多，他们俩终于回来了。两个人的脸上都是红扑扑的，头发都汗湿了，耷拉在脑门上。但令人惊奇的是，他们俩居然是喜气洋洋，有说有笑。我问他们为何这么开心，他俩骄傲地说“我们把地里的草都拔完了。”我非常惊讶，问：“那么大一片地，你们怎么拔完的？”他俩同时把手伸到我面前，手掌都是通红的，手指上还沾有淡绿色的草汁，妹妹的手掌上起了四个泡，弟弟的手掌上有三个泡。

我默默地看着，想象着那种火辣辣地疼，埋怨他俩说：“手都拔出泡来了，那么拼命干什么？明天还可以拔呀。”弟弟说：“就是不想明天还去受罪，所以才拼命拔呀。”妹妹接口说：“一开始我们用小铲子铲，后来发现直接用手拔还快些，干脆就直接用手拔了。我跟他俩是比赛拔完的。”

难怪呢！原来是以竞赛模式展开的，他们俩谁也不甘落后，你争我抢，效率提高了一倍。

这件事让我对他们俩刮目相看，也让妈妈叹服良久。最高兴的是他们俩，这是他们共同完成的一件感到自豪的事儿。

就是现在说起这件事儿，他们还是满带骄傲的神色。

想着从前，看看眼前，不得不叫人感慨，时间真快，我们不在一起已很多年。我自从上了大学后，就好像离家远了，离他们远了，不知道他们经历了什么，也没有关注他们的喜怒哀乐。他们也是这样吧？走上社会，各人都在走着自己的路，对家人都是报喜不报忧，有什么苦都得自己扛着。无论什么时候打电话给弟弟妹妹，他们都是很开心地叫“姐”，说“我们都挺好的。”我们也是三言两语叮嘱些事儿，就挂了电话。明明很想说些话的，却又难以开口。

去年下半年，有一回，因为一件事打电话给弟弟。说了几句话后，我就握着手机听弟弟讲话，仔细辨听着他说话的声音，想到电话那头浑厚而亲切的声音是弟弟的，忽然就特别想念他。放下电话，我的泪水就流下来了。先生和女儿都问我怎么回事，我说好几年没见弟弟，太想他们了。

今天一家人团聚在一起，真好！气氛太欢乐，会唱歌的、不会唱歌的，都唱了歌，连妹妹5岁的儿子和弟弟2岁多的小宝贝都合唱了一首《两只老虎》。我录下了所有人唱歌的视频，留着以后好好听。

过年的假期有限，弟弟一家人初八早上就赶到合肥坐飞机回成都。妹妹一家人今天下午也回了北京。

年味，随着远行人离乡的脚步，随着双亲眷恋游子的目光，也随着工作的人们回到朝八晚五的上班生活中，渐渐远去。

那份浓浓的亲情也沿着漫长的路途而无限延伸。

希望我们所有人都能：因为有爱而勇敢，不畏山高路远；因为有爱而安心，不惧流水光阴。

冬去春来年渐远，征程万里情更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