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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是孤霄,金鳞缓步上前,来自圣罗马的洛基坦斯与来自黑突厥的冥风则无意上前凑热闹,选择了留在后面冷冷旁观。孤霄也停下了跌跌撞撞的脚步,虽然他已经筋疲力尽,但还是硬挺着不肯倒下。
金鳞:(冷笑)哼哼,孤霄,你这又是何苦?你这十年的遭遇我都听说了,你忍受了那么多的委屈,死守着你那可笑的信仰,就是为了找机会给那已经过时的紫藤阁报仇、给那早已被当代好汉们忘却的夏树荣报仇吗?
孤霄:(略略调息)不,我不是要为哪个阁楼报仇,更不是要为某个人报仇。当初惨死在你们手下的辕奇军侠士们为国为民而牺牲战场,代表着江湖正道。而你金鳞为了一己私利、无所不用其极,甚至卖国求荣也在所不惜,你代表着江湖最大的污点。我要为江湖去掉你这个污点,让天下人重新正视我古国江湖!
金鳞:(不由发出一阵狂笑)哈哈哈,你还真是一个大傻子啊!就为了这么个虚头巴脑的事情,十年来你放弃了多少人生的乐趣,又遭遇了多少无端的屈辱。你就不能现实一点吗?你看我,这十年来虽然是闭关养伤,但被鬼黎敬为上宾,享尽荣华富贵,每天都是锦衣玉食、美女为婢。再想想你这十年过的是什么日子,连苦行僧都不如!算了,孤霄,你应该知道,就凭“败军之卒”这四字评语,你这辈子在古国就算完了,还不如随我回鬼黎获得一点实实在在的东西。
孤霄:哼,用当古奸来换取你那所谓实实在在的东西,我怕被古国的英雄好汉戳脊梁骨!我自十六岁选定了轩辕盟的信仰,就立誓终生为天下百姓而战、为古国而战,这是我活着的唯一意义!我承认,这十年来我活得很失败,但我孤霄始终不曾迷失自我,始终知道自己是为了什么活下去,从不曾有半点悔恨。而你呢?你真的很享受自己的生活吗?你不过是在不断用物质上的享受去麻醉你自己失落的灵魂!据我所知,你为了自己的私欲放弃一切、怀疑一切、提防一切,结果你真的快乐吗?如果你真的快乐,没有任何恐惧与悔恨,为什么又执着于要让我这个败军之卒身败名裂呢?
金鳞:(转狞笑为惊疑)你……你这话什么意思?我只是想弥补十年前的遗憾,要让你辕奇军彻底绝种而已。谁……谁管你会不会身败名裂?
孤霄:如果你真想杀我,在宝池县有的是机会。但从你种种布局来看,你并不想让我死,只是想让我身败名裂。你是想证明什么?就是想证明我这种人的选择是错误的,只有你这种为了自己不惜背叛一切的人,才是正确的吗?
金鳞:(又渐渐发出冷笑)哼哼,难道不是吗?你执着十年,一无所得,至今还租住着村里最便宜最边缘的房子,连自己最疼爱的人都保不住。无钱无权无房无妻无后代,实在活得太失败。你根本无法想象我都享受过什么,我虽然至今也没成婚,但我私生子都好几个了。这难道还不能证明我是正确的,而你是错误的吗?
孤霄:没错,我确实是无钱无权无房无妻无后代,我也愤愤不平,也认为自己不该获得这样的命运。但是我坚信,只要我坚持怀抱信仰走下去,这不公平的一切必然会改变,后世像我这样的人一定会得到公平的对待。但是如果连我都背叛了自己的初心,那我就成了一具行尸走肉,也会彻底失去改变世界的机会。
金鳞:改变世界?你以为你是神吗?
孤霄:我当然不是神,但每一个人的坚持与选择都会影响他的周围,都会凝聚他的志同道合者,从而由小及大、由近及远。如果这种坚持与选择是正义的,世界就会日益公平美好。如果这种坚持与选择是邪恶的,世界就会日益昏暗倒退。我坚持了自己的执著,才会有今天聚英纳杰、打造辕奇会的机会,才会让你这个在鬼黎享受荣华富贵的古奸惶惶不可终日,一定要与我分出信仰上的输赢。但是我可以告诉你,其实我们本质上都是一样的执着者,只是执着的信仰背道而驰,但未来会证明我的选择是对的,你的选择是错的!你不也正是因为知道这一点,才急于让我彻底落入无底深渊,来安抚你那惶恐不安、外强中干的内心吗?
金鳞:(恼羞成怒)够了,你这个败军之卒,你没有资格教训我!我只知道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弱肉强食、适者生存!想教训我,拿出你的实力来!对了,你不是跟暴虎自称是天威神功传人吗?正好,来指点一下我的天威神功吧!
“吧”字余音犹在耳,金鳞已经摆出架势,周围气流迅速移动,且寒意顿生。这绝对不是炅图东施效颦的“天风燎原”,正是当初孤霄奉命救援炅图时所施展的“梦幻天翔”。孤霄察觉到这一点,顿时脸色大变。
金鳞得意洋洋地炫耀着:“你没想到吧?才过了几天,我就完全掌握了这一招。这就是我金鳞的本领,只要得到你“天风燎原”的秘籍、看到你那福娃的元魂,我就可以在最短时间内复制你的武功,甚至加入我的风格,比如这个元魂!”
随着金鳞的宣告,一个魔气十足的巨型福娃出现在孤霄面前,他手中拿着的拨浪鼓,竟然是用骷髅头所作,本应天真无邪的双眼如今化为赤红邪目。这哪里是什么福娃?简直是一个鬼童!
这鬼童盯住孤霄便发动攻击,数百磷火球接连不断地射向孤霄,孤霄虽然刚才还能厉声辩论,但实则早已气力将尽,面对敌人致命杀招,他根本无法躲避。
既然避无可避,孤霄干脆孤注一掷,他凝聚余力,决定施展武功反抗。他的起手式,既不是拿手的召唤纸片,也不是与对手同样的“梦幻天翔”般舞风而动。只见随着孤霄看似缓慢的手势,十道身影出现在他前方,赫然是十名古族战士,所有磷火球打在战士们身上,犹如惊涛拍堤,转瞬粉碎。
目睹眼前情景,金鳞、洛基坦斯、冥风顿时目瞪口呆,他们自从进入古国,一直在收集孤霄的各种情报,刚刚得知孤霄是天威老人的徒弟,会施展那招“梦幻天翔”。可是,如今孤霄所施展的是与“梦幻天翔”截然不同的武功,还能召唤出如此多战斗力不俗的元魂,这究竟是什么路数?难道孤霄真的是天威老人的传人,这一招也是天威神功?但越是高深的元魂武功,越是一招鲜,吃遍天,又怎么会有两种功法、两种元魂。
孤霄当然注意到敌人的惊惧反应,冷冷说:“我告诉你们,不要再迷信什么天威神功。我练功从来不拘一格,招数有的是,何况你们根本看不透我真正的元魂。”
金鳞:(惊愕)你的意思是你修炼的不是天威神功?那你练的究竟是什么武功?
孤霄:其实我的武功是我自创的,我称之为“幻术波”,我还在研究阶段。这种武功与人的创造力息息相关,创造力越大,能修炼的招数就越多。现在,先尝尝我这招“古族英魂”的厉害吧!
随着孤霄招数变化,十名古族战士飞身而起,八名直扑鬼童,两名则攻向金鳞。
那鬼童摇动着骷髅头拨浪鼓,还打算耍什么花招,但那八名战士已到跟前。不等鬼童反应过来,八名战士向目标发出如雷似电的攻击,八道身影频频穿过那巨型躯体。鬼童发出连声惨叫,最终消失得无影无踪。
金鳞也不好过,那两名战士招数凌厉、拳如闪电,金鳞不出十招就被连环击中,最终吐血倒地。洛基坦斯与冥风见状不妙,竟然不管不顾金鳞,趁那十名元魂战士没有杀来,赶紧在冥风烟雾弹掩护下逃之大吉。
但是这两位玄坤军高手绝对没有想到,他们才刚刚离去,那十名战士便如魔童结局般也完全消失。原来,是孤霄力气用尽,如果洛基坦斯与冥风肯多留少许时间,杀孤霄绝对易如反掌。
孤霄意志开始模糊,他累死了坐骑,又迫不及待地步行赶来,体力与精力都已到达极限。但是孤霄还不甘心就此昏迷过去,宿敌一动不动地躺在面前,也感受不到任何气息,他一定要证实对方的死亡。因此,孤霄挣扎着来到金鳞面前,用尽全力摘掉金鳞的面具,在他确认对方已死事实同时,也看清那又是一张二十多岁的年轻人面庞。
在惊诧失望之中,孤霄再也坚持不下去,重重地倒在“金鳞”尸首上……
十天之后,太医院津海分院大众化药布与治疫药品研究初获成果,全国开始广为发放。以宝池县为中心的津海府疫灾防御战也取得全面成功,染病百姓全部被找到且得到妥善治疗,疫灾传染链彻底被粉碎。
“正轩王”武威山紧急赶回京师参加高层秘密会议,其他与会者依然是远云君、安兴王、云德王。
这次,武威山又上来就被老前辈安兴王一顿责怪:“小武,你这是怎么回事?辕奇会怎么弄得一团糟?”
武威山:(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安兴王,这话从何说起?津海府内玄坤军的阴谋被彻底粉碎,辕奇会功劳卓著,也展现出这些来自民间的江湖高手们的实力,哪里一团糟了?
安兴王:哼,你以为我不知道吗?辕奇会与玄坤军数次大战,有正轩军、六扇门相助,竟然让绝大部分玄坤军骨干逃走,他们都是吃干饭的吗?
武威山:安兴王,玄坤军的实力不容小觑,心狠手辣、狡诈阴险,多亏辕奇会多方设谋,才将敌人的阴谋全部破解,甚至没有让太医院和百姓知晓……
安兴王:(不耐烦)那又怎么样?听说你们两次见到了金鳞,结果还是被那狗贼跑了!你们是否知道这样会后患无穷的?
云德王:安兴王不必生气,我姑妄言之,您姑且听之。这次津海府之战也不是毫无收获。据我所知,在炅图的谋划与领导下,玄坤军现任首领哈布奇已经落入咱们手中,金鳞也屡屡吃亏,恐怕短期内不会再找咱们麻烦。朝廷应该对炅图大大嘉奖啊!
武威山:(皱眉)云德王,对于炅图的功劳,您是如何得知?为什么您知道的与我掌握的情况,似乎不太一致呢?
安兴王:对啊,炅图那个家伙不是连救灾物资都盯不住吗?怎么可能立下什么功劳?
云德王:我也是姑妄言之,各位姑且听之。据我所知,此次炅图本来身患重病,但他为了朝廷大事,丝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精心部署。他还识破了敌人声东击西的计策,坚持留守府城,并在关键时刻,将金鳞引入辕奇会的包围圈中。这真是人才难得啊!
远云君:(有所怀疑)没错,根据正轩王的报告,炅图确实有这类表现。但好像功劳更大的应该是孤霄吧?
安兴王:是啊,我也看了正轩王报告,在与玄坤军的几次战斗中,不都是孤霄组织部署吗?只是这个孤霄毕竟是败军之卒,能力有限,才会放跑了金鳞。可是我也没看出那个炅图能力就多高啊!
云德王:代君、安兴王,我姑妄言之,您们姑且听之。您们有所不知。这次津海府之战,成也在孤霄、败也在孤霄。就是他误判敌人主力潜入宝池县,将不少辕奇会高手调离了府城。这太危险了,差点就被金鳞趁虚而入,如果被玄坤军劫走了太医院津海分院的研究成果,现在后果就不堪设想了。多亏炅图啊,他一眼就看破了金鳞的伪装,及时调整了部署……
武威山:(不满打断)云德王,我看你又是听了炅图的报告,他的报告一向是看似与实际情况差不多,却总是习惯性夸大自己的功劳。那津海府的陷阱,实际上是孤霄当初为了以防万一所设计的,而且当时组织者是孤霄紧急从宝池县派回的“捕风君”松鼎,同时还邀请“西秀”凤锦月去暗中保护真正的太医院分院。那炅图只是将敌人引入了陷阱而已……
云德王:(不耐烦)好了,正轩王,我姑妄言之,你姑且听之。如果炅图不将金鳞引过去,你们安排得再好,陷阱里没有猎物,它就是白折腾,一点用也没有。而且,我听说孤霄两次碰到金鳞,结果都让金鳞跑了,可见其能力实在一般,恐怕依然是十年前那个败军之卒,不会有出息了!再说了,我们朝廷现在急需商界人士的支持,这炅图正是争取对象之一。而孤霄呢?此次行动中有功有过,最多是将功赎罪。何况他既然以忠诚轩辕盟弟子自居,咱们奖励不奖励他,他都会效忠朝廷,又怎会与炅图抢夺功劳?
武威山:(急)我们不能因为一个弟子忠于咱们轩辕盟,就反而抹杀他的功劳。更不能为了争取商界人士的支持,就夸大一个人的贡献……
云德王:(急)我哪里有夸大?我不过是有根据地姑妄言之,听不听都在各位。但是,我们应该争取外人对朝廷的最大支持,还是去在一个本来就有败军之卒耻辱、这次又两度放走敌人首领的本派弟子身上浪费时间?外人感觉朝廷亏待了他们,就会跟咱们貌合神离。而本派弟子,本来就应从严管理,否则外人会认为朝廷不公的。代君,您说是吗?
远云君:(略作沉吟)云德王,您打算如何处置?
云德王:我无打算,只是建议。我姑妄言之,您姑且听之。这炅图担任辕奇会的筹运使已经有段时间了。如今挫败玄坤军阴谋、擒获玄坤军现任首领,毕竟是辕奇会做的,怎么算这筹运使也该当首功,不如就趁此机会让炅图担任聚贤使、辕奇会正式亮相吧!至于孤霄,功过相抵,还是继续当他的下级策士吧!
安兴王:我反对,本来这辕奇会就是乱七八糟,这次事情办得也不漂亮。我看应该重新考虑是否还要支持这些靠不住的江湖人。难道十年前辕奇军的教训还不够吗?干脆将辕奇会彻底解散,像孤霄这样的轩辕盟弟子到正轩军去锻炼锻炼,以后再给他们为国效力的机会。这个炅图,我可是听说,他表面上为防止敌人声东击西而执意留在府城,实际上是装病怕去宝池县冒险。这种人怎么能大用,还是让他专心经营自己的镖局吧!
云德王:安兴王,您可不能这样说。我又忍不住要姑妄言之,请您姑且听之。这炅图此次为了挫败玄坤军的阴谋,牺牲了不少麾下镖师,他如此努力,就是希望咱们支持他正式领导运营辕奇会。如果现在不但不支持,反而因为外面的几句谣传就要解散辕奇会,这可真是寒了爱国志士之心,以后恐怕无人肯为朝廷效力了!
听云德王如此说,安兴王一时也踌躇起来,正轩王还要辩白什么,却被远云君打手势制止。
远云君缓缓说:“我看辕奇会的事情先不要着急,还是由正轩王代管,炅图辅佐,就让他担任聚贤使吧。至于孤霄,我看他做事确实还不够牢靠,需要历练,就再交给他一个任务,让他证明自己的实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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