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及翁:傍人笑我,终朝如醉

作者: 柳之尺 | 来源:发表于2018-02-23 22:28 被阅读105次

    素来偏爱于清冷的词人,近来翻宋词,些许记不得全篇却因着那一两残句,心生悲切,不胜清寒,如张元幹的“怅望关河空吊影,正人间、鼻息鸣鼍鼓。谁伴我,醉中舞。” 如吴淑姬的“醉眼开,睡眼开,疏影横斜安在哉?”如赵彦端的“我是行人,更送行人去。愁无据。”,算不得朗朗上口,对仗公整的佳句,却无端生了怜惜之意,对其人际遇倒是想入非非。

    【贺新郎·游西湖有感】
    一勺西湖水。渡江来、百年歌舞,百年酣醉。回首洛阳花石尽,烟渺黍离之地,更不复、新亭堕泪。
    簇乐红妆摇画舫,问中流击楫谁人是?千古恨,几时洗?
    余生自负澄清志。更有谁、磻溪未遇,傅岩未起?国事如今谁倚仗?衣带一江而已。
    便都道、江神堪恃。借问孤山林处士,但掉头、笑指梅花蕊。天下事,可知矣!

    有幸窥得这样一首词,而有幸识得文及翁这般籍籍无名的诗人,与其说是他怀才不遇,不如说是举世皆浊唯他独清的孤寂无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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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昔日北宋故都汴京繁盛如斯,宋徽宗曾派人到南方大肆搜括民间花石,在汴京造艮岳,妄想平地起高楼,却是兵临城下,国破家亡,北宋往矣,花石尽矣。

    如今都城如灰烬,只剩渺渺荒烟,离离禾黍。俱往矣,风流人物皆去,徒然空壳一具,宋室南渡后,不忧愁于山河破碎如风飘絮,君臣佐使,文武百官,在西子湖上醉生梦死,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后庭花,偏于一隅的懦弱王朝,在这飘渺的歌声里安心的苟延残喘,他目睹了一切却无能为力。

    昔日晋室南迁,士人南渡后,周侯等权臣宴饮之中尚因西晋灭亡,山河破碎而流泪,虽有东晋尚存期望,亦因九州分离而心生凄惶,尚有顾念之情。

    如今风景不殊,举目有河山之异,却无人为此悲叹,能臣武将,贵胄匹夫,为衣食而奔走,为己利而勾结,切己之事如意,却不知为国破而悲哀,他虽知晓一切却无人可以聊以慰藉。

    昔日朝代新生,安居乐业,繁荣昌盛,举目风流,如林逋那般自命清高的士大夫,如陶潜那般不入朝政的隐逸名流,如为朝代更迭以身殉国的忠义志士,有了乐天盛典的强盛背景自是值得为人追崇与称道。

    如今朝廷重臣颟顸昏聩,内忧外患,朝不保夕,清谈与玄学无力救国,故作高深的隐逸名士却也只是苟且偷生的小人,蜗角触蛮,井底之蛙,眼界狭窄,心志低下,无可救药,那能比得武将从容为国赴死,明知不可为而为之,以一己之力挽救末世命运的悲壮。他虽有心为之奈何无军事之能。

    救亡之事,旁人却顾左右而笑之,而他,如痴儿,有心无力,忧愤成疾,郁郁于心,毕生未曾消散。

    文及翁,字时学,大抵应了那句“学而时习之,不亦说乎”,极为喜欢他的号本心,如其人一般,赤诚如斯,老当益壮,不改白首之心,穷且益坚,不坠青云之志,酌贪泉而觉爽,处涸辙以犹欢。

    东隅已逝,桑榆非晚。君子见机,达人知命。他曾中一甲第二名进士而入朝为官,为国为民的心愿自小便是有过的。他曾官至以国子司业兼礼部郎官,居于高位却心生厌倦,无力于虎狼窥视。他曾片刻有过名士的风流逍遥,如诗中“悠悠天地间,草木献奇怪。投老一蒲团,山中大自在。”那般清闲自在,可心系天下苍生却因此辗转难眠。

    忧愤如他,知晓元兵已至,便弃官遁去,古木荒山,踪迹难寻。入元之后,他虽为宋时遗民,却累征不起,拒不为官。他才华横溢,生性烂漫,虽有文集二十卷却不传于世,兀自写诗兀自焚稿,唯有《全宋词》据《钱塘遗事》卷一辑其词一首。

    唯他一人以一身心绪忧愁为一个末世王朝作了最后的叹息,而旁人却不知,笑他如痴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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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网友评论

      • 四月默:城池几重已经二十八万字了👍
        柳之尺:@四月默 😬不知不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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