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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有一天，杨子给我打电话，告诉我：她和小布分手了。
要不是她那伤心欲绝的语气——隔着老远都能感受到她的万念俱灰和失魂落魄，我还真不敢相信、以为是在和我开玩笑。
那一瞬间，我几乎有点怀疑“爱情”这东西的存在了。
其实跟杨子并不太熟，她是我以前的同事小布的女友，在老家工作。
在还没见过杨子的庐山真面目之前，我们就早已听过她的大名。
因为小布几乎是整天都把他的女友挂在嘴边，虽然还没结婚，但是拍拖都已经拍了足足八年有余，比一般的小夫妻感情都要深厚得多。
于是，公司所有人都知道：小布和女友杨子比邻而居，是亲梅竹马、两小无猜的恋人。
像童话故事里那样，俩人从小一起长大，一直相亲相爱；长大后自然而然成为情侣，感情依然浓情蜜意。
一次公司组织户外活动，可以带家属，我们才终于有机会一睹杨子的芳容。杨子长得眉清目秀，笑起来温婉可人。
因为和她特别聊得来，于是也从她那里听到了更多他们之间的爱情罗曼史，得知他们一路走来的艰辛。
他们的爱情，让我感动得稀里哗啦的，没想到现实生活中还有这样美好而又纯粹的爱情，似乎彼此就是为对方而生，二十多年来相依相爱，互相扶持，并肩同行。
02
或许，事情还没到那一步吧。于是我安慰杨子：“情侣之间偶尔闹点小别扭，很正常啊。”
杨子说：“不可能有任何转机了”。
然后她把眼下的现状大致跟我说了一下。自从小布跟他说了分手以后，一个多月以来几乎都找不到他人，电话打过去要么无人接听，要么关机，MSN、QQ什么的更是发出去消息后杳无音讯。
好不容易，某天晚上十一二点终于打通了，接电话的却是个女人，说了句“小布在洗澡，不要这么晚打过来影响我们休息”，就挂了电话。
杨子说她整个人都懵了，一个晚上都没有合眼，她终于意识到：他们之间真的、已经、彻底结束了。
想不明白，深更半夜的为什么是另一个女人接的电话？为什么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说断就断了？更想不明白至亲至爱的人，怎么突然变得比陌生人还要陌生？
一起成长，一起上学，杨子一直把小布当成生命里最重要的人，俩人之间从无隔阂，悲喜与共，祸福同当，甚至比亲人还要亲，从未想过有一天会和他分开，也从未想过，没有他的世界，是怎样一个分崩离析的世界！
听着杨子气若游丝、喃喃自语般的叙述，我的心里也十分难过。想说点什么宽心的话，却又觉得不管说什么都显得苍白无力。
或许，打断骨头连着筋就是杨子此刻的感受吧?她说最近几天整天以泪洗面，已没了人样，感觉生无可恋。
我问她：既然这么难受，为什么不去他所在的城市，找他问个清楚？
杨子说：他都已经决定分手，我又何必自取其辱！或许这么多年来面对同一张面孔，他早已厌倦了吧。我唯一能做的，就是成全，这样他才会得到自己想要的幸福。
我不知道他们俩之间的感情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只能陪着杨子一起难过。心想：要是不曾付出那么多，不曾那么投入地爱过，或许，就不会那么痛苦了。
说到底，还是自己给了人家伤害你的特权，你越是在乎，越是伤得深。然而，当爱情来临，还是有那么多人选择“义无反顾”，而不是“只爱一点点”。
或许，正如同纪伯伦所说：
假如在你的疑惧中，只寻求爱的和平与逸乐，
那不如掩盖你的裸露而躲过爱的筛打，
而走入那没有季候的世界，在那里你将欢笑，却不是尽量的笑悦，你将哭泣，却没有流干眼泪。
真爱一场，难免不遍体鳞伤。那样恣意地笑过、哭过，才不枉青春。
我们唯一能做的，就是相信时间，所有的答案，都在时间里。
03
后来，便再没有了杨子的消息。
两年后，一次偶然的机会，在另一座城市和几个老同事聚会，碰到了小布。
我实在没能忍住，还是问了：“杨子最近过得好吗？”
小布顿了顿，道：“听老家的人说，她去年春节已经结婚了。”语气里听不出悲喜。
反倒是我，不知道听完后该是怎样的表情。
没有办法就此放过他，想替杨子问个清楚：“杨子说半夜三更打电话给你，是另一个女人接的？”
小布不置可否。
见我依旧一脸的忿忿不平，他缓缓地说：
“那时候，我和杨子都快30了。在我们老家，女孩子一般20出头就谈婚论嫁，30岁前几乎都已经嫁出去了。杨子家里给她的压力越来越大，她也越来越想有个自己的家。可我当时感觉自己一无所有，没钱没房没未来， 不想让她跟着我受苦，也不想再继续耽误她，她值得拥有更好更幸福的生活......”
这下轮到我傻眼了。原来，当年小布是故意气走了杨子，和她分手是因为感觉自己不能给她幸福生活。所以，才选择了一刀两断。
可是，我听后依旧很愤怒。
他真的以为这样做，就能给杨子“幸福生活”了吗？如果杨子想要的是物质，是金钱，是车子房子，早就离他而去了，还会那么多年一直傻白甜地跟着他吗？
难道，没钱就不配拥有快乐幸福吗？难道，他们相爱这么多年，他竟然不知道杨子想要的幸福是什么吗？
如果，他真的认为金钱那么重要，他可以努力去挣钱啊！那么多人，不都是靠自己白手起家，一点一滴地，慢慢把家建立起来、越过越好的吗？为什么他选择了放手、选择了逃避？！
小布单方面挥剑斩断了两个人这么多年的感情，他考虑过杨子会受到怎样的创伤吗？他以为一个人的感情可以像水龙头那样开关自如吗？
然而，千言万语，此时再说，已然毫无意义。
我终究什么都没说，只是问他：“这样做，你后悔吗？”
小布苦笑了下，说：“后悔有什么用呢？她都已经是别人的新娘了。”
还能再说什么呢，唯有一声叹息：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04
不到半年后，听说小布和一个相亲没见过几面的女孩结婚了。
我给小布打了个电话，问他：你爱这个女孩吗？
小布哈哈一笑，说：“爱情？对我来说早已不配再有这玩意儿！”
好吧，除了祝福他新婚快乐之外，我也不知道还能再说些什么了。感慨这世上又多了一段无可奈何的婚姻。
恍惚间，觉得小布的这番话，似曾听过。
突然记起上次和杨子聊天，最后她说：
“我想一个人离开，努力忘记这段伤害。去某个北方的小城，安静地过日子。也许有一天，我真的还是会碰到一个愿意和我走下去的人。有没有爱情重要吗？能有一个人无论生老病死都陪着你，和你一起走下去，就够了，不是吗？什么是幸福？我已经不再奢望了！我只求忘记，只求苟延残喘过完这一生......”
不知道，各自有了婚姻的小布和杨子，是否都以为对方过上了称心如意的幸福生活？
不知道，若没有了爱情的温暖，他们苟延残喘的婚姻，怎敌得过这一生的漫长和薄凉？
《人民的名义》里，公安厅厅长祁同伟的妻子曾对他说：
“我们都以，自以为是的方式爱对方，都自以为是地认为，给了对方幸福，却从来没有问问，对方要的幸福是什么。”
我们有时，是否太自以为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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