致尧说
好好活着才是最大的冒险
留学圈子一直流传着这样一个谣言,兜里揣着20美刀可以在遭遇抢劫的时候保障安全。我不知道这个谣言是从何处开始的,大概是从现在已经转型卖货的前大型留学服务机构传出来的吧。虽然俗话说得好,自由美利坚,枪击每一天,但是20美刀这个事确实是捕风捉影。
这个20美元实际上是想表达,在美国很多路边抢劫的有时候并非是什么杀人放火的穷凶极恶之辈,有时候就是一些普通人生活或者工作不顺利了,出来打个劫放松一下。潜规则就是,可以抢,但不能抢太多。
我大学一个同班的女生就在High街遇到过抢劫,当时她浑身上下的现金只有50美分,外加还有一盒炸鸡,于是穷凶极饿的歹徒,抢走了这可怜的50美分,更加残暴的是居然还带走了她刚买的炸鸡。听起来像段子,但确实是真实发生的故事,后来她还因此报了警,只不过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还有一个抢劫事件是我在MT楼底下的活动室听到的。据说当年有一个学长街头遇到打劫,兜里只有5美金,于是他哭了。他和抢劫者叙述了他近来的一系列遭遇,什么分手了,一周3个midterm忙不过来了,家里老人还生病了,做lab碰到垃圾队友拖后腿啊等等。
大半夜的,从图书馆出来,饿得不行就想吃个热狗,兜里就5块钱,居然还能碰到打劫,整个人的情绪直接崩溃了。于是,劫匪给了他5美金表示一下人文关怀,并且在离开的时候安慰了他,表示觉得他太不容易了,一切都会好的。
这个故事的真伪实在不便验证,但是当年确实成了一时之间茶余饭后的谈资。现在想来,故事确实过于离奇,但我还是愿意相信它是真的,人越长大越是难以拒绝温暖的故事,尽管故事的开头不尽温柔。
11.28校园暴力事件
我想近些年来经历过的最大的一起暴力事件,就是11.28校园袭击案。那年的11月28日上午OSU主校区哥伦布18街附近遭遇了攻击事件,11人遭遇车辆撞击或刀刃砍伤,不过很快,犯罪嫌疑人被警方击毙。
事发当天是感恩节后的第一个工作日,我前一天晚上刚刚从圣安娜飞回哥村,整个人非常疲惫。但是早上九点有一节经济学的课要上,课上还有quiz,所以不得不去。大概在十点多的时候所有人都收到了警告短信,说有未知枪手进入了校园,请附近的学生注意找好安全的地方隐蔽。
我上课的地点在19街,距离18街不是很远。而且是一节recitation的课,早做完quiz就可以早点下课。我记得quiz考的是微观经济学的内容,我答的虽然不是最快的,但也基本上是前几写完的。考完quiz我有两个选择,一个是回宿舍,一个是吃早饭。
因为时间关系,MT楼底下的食堂在那个时间点是不开放的,最佳的选择是Scott食堂,所以我的第一选择是去Scott吃点东西。我不知道是因为我quiz太认真还是整个人早起太饿,我并没有注意到手机上提醒的危险信息,而是大摇大摆的往18街的方向走去。
我当时看见一堆人围在那里,一阵骚乱,很是吵闹。我当时心情不好又饿,没有好脾气,而且我素来不喜欢人群扎堆儿的地方,所以我看见那一堆人,思考了一秒,决定转身回宿舍去了。
就在我转身没走两步的时候,我听到巨大的撞击声和叫嚷声,我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只是暗骂了一声,“神经病。”反而很轻快悠闲地离开了现场,走了没有一分钟,隐约听到了枪响,但我当时心思并不在这上面,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继续优哉游哉得一路晃回了宿舍。
我是在下电梯的时候看到邮件提醒发生暴力事件的,起初的报道是说发生了枪击案和枪战,于是我恍然大悟,刚刚的人群发生了什么。但没等我反应多久,我发现宿舍的门被我室友用沙发给挡住了。这是一个极其无语的举动,我的那个室友是中美混血,我能理解他的害怕,但是我们宿舍在23层,匪徒很难一时之间瞬移到这里,并且专门选中这个宿舍进行扫荡。
就在我和这位中美混血的室友陷入了他让我证明我是我自己的尴尬局面之后,多亏了套间里还有其他中国学生,才顺利把我解救进宿舍。我当时对于这个事件的第一反应是刺激,毕竟当时就在现场,距离案发仅仅也就十几秒钟。过了一段时间之后,感觉到了后怕。刀剑无眼,谁又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呢?
炸鸡事件
一提到炸鸡,熟悉美剧的朋友恐怕第一时间想起的会是《绝命毒师》里面的炸鸡叔,但放心,我的故事和毒品什么的完全没有关系。开头提到的女同学并非是唯一遭到过抢劫炸鸡的留学生,本人也是。
我记得那是一个初秋的晚上,大概接近十二点左右,我和小阳从18街图书馆出来,他说饿了,想吃炸鸡,但是又怕街上不安全。我其实当时早就饿了,本想说服他一起去买,但是转念一想说服他恐怕得大费口舌,到时候炸鸡店关门了也不一定。
于是我便孤身前往了High街上我最喜欢的炸鸡店Canes。虽说这家店有一点小远,但好歹我可以沿着学校的边缘前往,我觉得只要自己在校园的范围内还是比较安全的。果然去买炸鸡的过程很顺利,买的什么combo我忘了,但是我当时戴着耳机听着歌,左手可乐右手炸鸡摇摇晃晃就往回走。
因为我通常会把音乐的声音调得很大,所以我只是隐约听到有人在我背后大喊大叫,直到感觉那人快速来到我的背后,我才摘下耳机,试图和他交流。他说的啥我们没听清,因为在摘耳机所以,我真的没注意。他可能以为我在无视他的要求,所以我只听到了他在喋喋不休着一连串的脏话。
我脑海中寻思闪过了,遇到打劫可以用20美金保命的假说,但是当时我的兜里只有5美金的现金。早年间,我也是很谨慎的,兜里一直揣着20美金防身。但是一直没出过事,后来也不记得是因为什么急事就把这20美金花了,只剩下5美金。
不够20美金的我,忽然催生出一个大胆的想法,就是跑路。本来我还在犹豫,只见这位打劫者,缓缓从兜里掏出一把大概十厘米左右长的小刀子,我猜他可能是想吓吓我。我的身体立刻本能反应的仰着右手的可乐就劈头盖脸向他砸了过去,然后转身就往学校里跑,那一刻,好像苏炳添附体,可能是我人生中跑得最快的一次。
说实话,我不知道他有没有追我,也许追了一段,也许压根儿就没有,反正当我跑回宿舍的时候,是没有他的人影的。我带着一盒炸鸡找到了小阳,一边和他说这个故事一边吃着炸鸡,他吃得很香,不知道因为炸鸡还是因为故事。
后来那5美金一直放在我的钱包里没有花掉,直到4年后,在芝加哥的湖边,遇到了晚霞,给她买了一朵玫瑰花。
麦当劳和龙卷风
在美国留过学的同学都知道,但凡所在附近出现了什么紧急事件,手机都会弹出一条警告提醒,比如安珀警告或者越狱警告等等。当然,也不排除一些特殊事件,比如川普曾经向全美发出过一次安全警告,仅仅只是为了测试系统。
我印象中我曾经被手机上的警告弄醒过两次,第一次是因为龙卷风。众所周知,龙卷风可谓是美国中部的特产,我第一次收到龙卷风警告是大一住在MT的时候,我当时无比兴奋,特意跑到楼下食堂,一边吃水果一边静候龙卷风,想要一睹真容,可惜最后并没有看到。
那天龙卷风警告是在半夜,我已经睡下了,我实在想不明白半夜发这种警告的意义何在。于是当我看到这条警告之后,我立刻截图开始在朋友圈疯狂吐槽,然后更加匪夷所思的是,响子问我,“多伦多怎么了?”(Tornado?Toronto?)多年以后我想反问,“你是怎么去的英国?”真借了评论里马哥一句话,“没文化,真可怕”。
麦当劳的故事是实打实的枪击案,是锤子离开哥村的第二天,我那天没有睡好,因为外面一直很吵,时常有警车鸣笛的声音,或者车辆呼啸而过。第二天早上上学我才知道,那天麦当劳发生了枪击案,整个一面玻璃都碎了,就在学校旁边,和校园隔着一条High街。
那个麦当劳我经常去吃,尤其是中午时间紧的时候。因为很近,尤其在18街图书馆出来的话它比学校食堂都近,而且坐公交车回家必定会路过这个地方,万万没想到这个地方都能出现枪击案。
不过我也不记得这个案子最后有没有伤亡了,八成是没有吧。而且那天之后,一切如常,这好像就是一件日常生活中的琐碎小事,那家麦当劳依旧是我们午饭的不二选择,直到疫情为止。
洛杉矶和芝加哥
我对美国贫民窟的初印象是在洛杉矶,我记得那天是感恩节的晚上,我步行穿过西五街从Little Tokyo回到Union Center附近。我只是跟着地图导航走,毕竟是第一次来,我也不清楚自己会踏上哪个街区。
那条街上没有什么房子,甚至也没有什么路灯,两边布满了帐篷,可以看出来他们就在帐篷里面生活。几个黑人拉着一个拉杆音响左摇右晃着,似乎是因为节日的原因他们还是开心。那天的街上还有类似人道主义救援活动,可惜那个时候太晚,我也没看到救援的物资是什么。
整个街区没有什么秩序,脏乱差就不说了,还有一股叶子的味道,当初对我一个初到美国的男孩来说,还是非常震撼的。尽管那天他们的氛围非常轻松,但我很是紧张,我生怕遭遇什么不测,提心吊胆的走过了这个街区。
没走几步就是一个室外的滑冰场,一群西装革履的社会精英带着妻儿在这玩耍,前面的玻璃大厦闪耀着光芒,反射着来自巨大圣诞树上的霓虹。相隔百米,竟是两个世界。当时我不知道这里是洛圣都的什么地方,多年后在网上看到一个叫毒角show的网红经常光临,甚至有点网红打卡地的意思了。
我起初是不想提及芝加哥的,因为我确实没有在这个犯罪之城遭遇过任何的危难。不过,倒是确实也听说过朋友在便利店碰到过劫匪持枪打劫店铺的事情,实在让人后怕。我也常常在新闻中看到,芝加哥出现了各种各样的暴力事件。
尤其是游行、抗议什么的,光是看图片你会觉得哥谭市是真实存在的,这可能也是为什么《新蝙蝠侠》在芝加哥部分取景的原因吧。
可是好感这东西不讲道理,我对这座城市的偏爱可能让我并不这么惧怕这些罪恶,也可能是彼时我已经养成了半夜不出门的好习惯。无论何种原因,我都愿意把故事的结尾留在这里。
还记得拿来防身的20美元吗?我从出国第一天就随身带着,最后一笔就是花在了芝加哥。所以,故事在此收笔,也算是做个呼应吧。
总之,还是要给留美的朋友一点建议,一)不要夜里独自走在街上,二)遇到持枪事件抱头卧倒可以保证安全,三)虽然是谣言但现金确实可以防身。
最后,致尧说
玫瑰花代替了五美元,谁又代替了玫瑰花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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