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枣树

沙枣树

        住在牧场上的哈尔玛家是一栋土块房，盖房子的老师傅用泥土混合着麦草打出一块块土块，放在太阳底下晾晒，晒干了就能垒出哈玛尔家这样的土块房子，还能接着用泥土垒出好几个炕。天阴下雨的时候老师傅就抽着旱烟休息，阳光晴好老师傅就骑着大杠自行车过来沉默的干活，除了谈工钱，语言不通民族不同似乎都成了沟通的障碍。

        若静下心来观察，房子它们都表现出生活迥异的风格。汉族人家家户户都种满了瓜果蔬菜，维吾尔族和哈萨克族等游牧民族的院子里都光秃秃，搭着畜生棚子，能听到牛羊的叫声，却很少有鸡鸭鹅的脚印。他们只热衷于牛羊肉，蔬菜也就是抓饭里的胡萝卜，汤饭里的皮芽子，大盘鸡里的土豆和辣子。

      他们的房子像一块块分割有序的白豆腐安放在牧场上，当然镇上的少数民族又是另外一番光景，夏天葡萄顺着架子爬上屋顶，茂密的葡萄树叶遮住大部分的阳光。走廊在闷热的大暑时节也无比惬意，躺在充满异域风情的地毯上很快陷入酣睡之中。大门敞开，门口的沙枣树叶子泛白，总感觉萎靡不振。

沙枣树

      只有到了秋天，沙枣树结满红艳艳的枣子才算扬眉吐气，它对面碧绿挺拔的小白杨早已一身枯黄，秋风瑟瑟的吹来，白杨树的叶子在半空中打转轻飘飘的落下，被扫把收拾到编织袋里，不知安身何处。

        沙枣树️下围满放了学背着书包的孩童，他们嘻笑打闹的撇下一条沙枣枝，用脏兮兮的小手连叶子待沙枣全都撸下来，再把叶子扔地下，沙枣一股脑的塞满嘴巴。

        慢慢的咀嚼，有些沙枣入口酸涩，有些沙枣吃着甜涩，吃多了就觉得喉咙干干的，吐完枣核必须找点水喝润润嗓子。

        游牧民族的孩子对水没有这么多讲究，可以是刚从压井里涌出的自来水，我听说也可以是渠道里看起来较为清澈的井水。

        10年，学校老师到南疆贫困地区招生，亲眼所见那些被太阳晒的黑黝黝的男孩们渴了从渠道里用手捧着喝水。老师不禁的感叹道，来上学改善了那些孩子的生活，学校有自来水和烧水房，他们既享受了免费上学的政策，还可以获得国家贫困生补贴，在食堂吃饭不用掏钱，上学只需要掏路费和生活费。

        在我们眼里井水和渠道里的水是生水，喝了会生病的水。看到他们活蹦乱跳的追逐打闹，我又觉得可能是多虑了。

      再说回沙枣，很多时候我们会主观的认为，长得鲜艳的一定是美味的。有些瓜果会违背天性，长得越丑陋反而有一颗甜美的内心，比如丑橘，比如有的沙枣树上结出小小的黑黑的沙枣，这种沙枣没有那么涩口，入口甜津津的。

        我小的时候愿意爬上这种枣树，摘满一口袋的黑沙枣。蚂蚁也喜欢爬这种黑枣树，但是我从没好奇过蚂蚁是怎么摘枣的，有时候也会看到沙枣有小口子，可能是蚂蚁没吃完的吧，我扔到地上还给蚂蚁。

        沙枣的涩口感是有原因的，因为它们都长在泛白的盐碱地上，除了芦苇与它作伴，其他离水不能活的野草都长到田地里，和农作物互相争营养。

        我还记得在那个沙枣树和长满芦苇的小坡上，有蜻蜓会停留，我看着蜻蜓的翅膀在阳光下发光，我轻手轻脚的捉到一只，看到它奋力的弯曲身体在挣扎，我松开手放走它，它跟没有记忆一样，被我捉住了第二次，我松开它再也不想捉第三次了。

        春夏交替，小镇上的沙枣树会开满米黄色的小花，香气扑鼻，很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