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花错过流水，我错过了你
文/原创
我有一个叫郑时的大哥，我和他是重组家庭，他的母亲曾经用一场车祸害死一个男人，那个人有个姓钟的女儿。
她后来过得一点都不好。
1
全职两年了。
八年前我还在读医，但六年的牢狱之灾并没有荣幸成为医务人员。
……
最近想写主角带领山村致富的励志小说。坐在椅子上写了十多段，却总觉哪里不对味。
不写了。点个外卖吃午饭。
外卖我最爱粉或者面，特别有汤，干拌也不错，可是我更喜欢享受鲜汤冲过食道的温热舒适感。
“螺蛳粉了。”
约有两个钟头左右，一个蓝袍加身的外卖小哥出现在我家门口，他手里提着我的螺蛳粉。
“你好，周女士的螺蛳粉。”
我伸手去接，从塑料提手里面穿进去碰到了他的手指，一抹温热快速擦过。我习以为常的致谢: “谢谢。”
很难得的，我头一次听见外卖员大声地回我: “不客气。”
他的声音很好听，我不禁想起电视剧里的男一号，酥麻酥麻，要不是他穿着蓝袍，我都怀疑他是个配音演员。
我收了漾动的心思，关上门转身进屋，将螺蛳粉放在纯白餐桌上。解开塑料袋，那螺蛳粉盒上放着商家的贴心问候桃心卡纸，我看都没看就把盒盖打开，一打开就是臭气熏天。
我坐在纯白餐桌上，用一次性筷子，边吃粉边看搞笑短视频，因为不走心的嗦面，离近的手机屏幕上沾上了油珠，我偶尔擦擦。正为“某哥”把秋裤穿在头上的滑稽感笑个不停时，手机界面一瞬闪到通话界面。
我看看这个断我乐趣的罪魁祸首是谁。
“时大哥。”
他是我异父异母的哥哥，我十九岁时和他组成了一个家庭。我们的关系不好也不坏，不过也对，哪个小孩会喜欢插入家庭的第三者，不讨厌我已经是他的大度。
“什么事 ？”我问他。
“我刚从外地回来，来看看你，你下来，我在天美餐厅。”
我哦一声。低头看了看面前的螺蛳粉，虽然心里不忍，但他的话也不能不听，毕竟他每次对我的好都难得。他是个可怜人。
我盖上螺蛳粉盒，换件干净的蓝色连衣裙下楼。
天美餐厅距离我家楼下稍微有点远，我大概要走五分钟，这中间需要拐过一个直角。因为小区是文艺写作基地，秉着需求原则楼底下两年前在餐厅不远处开了一家悦心读书小店，后来经营越来越好，经常有外来顾客。
我去往餐厅的路上会经过悦心读书小店，但是今天我不能进去，我得去见时大哥。
我进入餐厅，这时候是午饭点，人有点多。不过我还是看见了坐在最边上的时大哥。他肤白面净，穿着黑色外套，对面坐着一个短卷发的粉衣女子。
“大哥。”
“瓶子坐，这是我女朋友笑笑。”他说着屁股往最里面挪，距玻璃墙近些，我面前出现大块空位。
我坐下，“你好，我是周瓶，叫我瓶子就好了。”
“瓶子你好，我是钟笑笑。”话完她笑了，“你哥说的真对，你长得很漂亮。”
我不敢承认，“哪里。”
“我们刚点了菜，你看看你想吃什么。”她递菜单给我。
“我没什么，有菜就好了。”自从全职了以后，我对本来就不甚喜欢的肉彻底失去了新鲜感。
“难怪你这么瘦。”
我已经一百多了，我没有告诉她。
2
我先前吃了一半多的螺蛳粉，肚子很快就不堪重负。胀胀急急，很想上厕所。
“我去个洗手间。”
我起身，还没走，钟笑笑对我说:“需要卫生纸吗，在桌上拿点。”
我早拿好了，她之前主要和大哥聊没看见。
我笑了笑，“不用。”
从厕所出来，我在洗手台洗手，对面的男士区域洗手台背站着一个男人。白色衬衫，他逐渐弯腰。我转身将双手往水龙头下一放，感应的，很快有水冲下来。洗干净我举手准备抽墙上收纳盒的卫生纸，但是很不幸，它空了。
幸好我挎了肩包。包里的纸是一角有桃花的那种。平时我舍不得用，可是现在收纳盒空了。
我揩干净水，准备走，耳边却听见有人在说: “你好，可以借点卫生纸吗？”
是那个男人。他面容小巧，双眼很有灵气，却也不乏有男子该有的敏锐，又戴着半框黑色眼镜，看起来很斯文。
我脑海就一个字，帅！
“可以。”我又从肩包里掏了张桃花纸出来。
“谢谢。”
“不客气。”我越过他走了。
回到桌上。大哥已经不吃了，只有笑笑嘴还在动，筷子头立在满是油污的空碗里，两片菜叶还在里面油趴趴地躺着。她夹起来吃干净，接着就背靠着椅背，摸着肚子，一脸饱食后的欢愉。
“好吃，瓶子你家楼底下的餐厅不错哦。”
“确实不错。”其实我没有经常下来吃饭，因为全职的原因，我很多时候都是点外卖。
“吃饱了我们就走。”大哥说。
“不去我那儿坐坐？”
“不了，这次看你是顺路，我得回去看看爸爸。这个送给你。”他从最边上提了个小蛋糕出来，很小很小，上面两片粉红色纸桃心交叉。如果有一个苹果，这个小盒子可能刚好能放下。
老家也在A城，当年大哥去了外地工作，而我因为那件很糟糕的事被迫中断医学生涯，没实习完又去坐了六年牢，出来后靠写小说攒了点钱买了这里的房子。
他说是顺路，能够给我买个蛋糕也是有心了。
我一个人回去。却又觉下来一趟不容易，又去了隔壁不远处的悦心读书小店。店里今天换了人看，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大叔，之前一直是位大爷。
我登记后准备往里走，大叔却在后面叫我。我转头。
他说: “姑娘，一看你就经常来，之前有人掉了张身份证在这里，你帮我在群里找找这个人。”
QQ群。之前这家店老板为了促进书本销量，在门口或者大门贴了张二维码，上面好话官方话说了一大堆就为了让顾客们加群，有事没事在群里拿文字冒泡，企图用文字的力量圈钱。
我看着那张身份证，不觉想起一个星期前。那时候我也被那个大爷叫住在群里发话找人，不过他捡到的是银行卡。
一回生，二回熟。我拿过来拍照。遮住了相关信息，只留下一个名字和衣服就发在了群里。还发送了一句话: “哪位先生的，请来悦心读书小店。”
完毕我把身份证还给大叔，转身走进一排一排古木檀香书架汇成的知识海洋中央。期待遇见下一本我最爱的书籍。
我是个书虫，一直到了晚上十一点半才想着回去。我把书还回去。走到店门口那大叔在吃泡面。他叫住我，并且抓着还有几根泡面吊着的叉子嘴油腻腻的说: “姑娘，店里看书送三块德芙巧克力，你拿着。”
他抓给我。呵，好小哦，就跟小指头一样大。不过我还是接了，毕竟不花钱就能吃到巧克力，管它大还是小呢。
“谢谢大叔，祝您好运。”
我把巧克力放进肩包，向我家走去。现在外面黑漆漆的少有光。我快速走，希望赶紧到家。后面突传来一道声音，像是在吹笛子，但是在这黑夜里极其可怕。我怕有坏人，我又加快了速度，不敢回头望。走到一颗树下，一个穿着白衬衫的男人突然冲到我面前。
“老婆我来接你了，你怎么才走到这里 ? ”
我还没有结婚，我怎么认识他 ?
他大概也知道我懵，小心翼翼地抓住我的手。他脸上薄弱的月光还是让我看见了他小巧的脸，说话也很温柔。
他贴着我，我心脏直跳个不停。他说: “有人跟着你。”
这我知道。所以他是在救我 ?
我任由他抓着手，走了。
到达我家楼底下的大门口，有光，我终于看清了他的脸。戴着眼镜，是下午那个男人。
“谢谢你。”
“不客气，下次小心点。”
我没什么可感谢的，他总归是个陌生人。我想了想拿出包里我在悦心读书小店得来的巧克力。
“这给你吧，真的很谢谢你。”
“不用，我自己有。”
他去过小店了？
“你要还想吃我把我的给你。”
“不了不了，你留着自己吃吧。”
3
螺蛳粉还在桌上，旁边那张商家的贴心问候桃心卡纸还在。粉肯定不能吃了，我连着袋子一起把它们丢进垃圾桶，至于那卡纸我倒不想丢，不是因为它可爱上面还有颗小草莓，而是它上面的话对我很有吸引。是商家的话，“亲亲用餐愉快哦，小店感谢您的来偿，爱你！”
这话很好听，但主要字儿写得很漂亮，深的我心，我决定把它收纳进笔记本，有事没事翻出来看看。
全职的日子经常晚起，但第二天我比之前好，八点半就起了。早餐不吃了，我坐在阳台的摇椅上看了一上午书。
中午又点了外卖。到的时候我正在吹头发。我急忙用梳子梳直，才去开门。一打开我惊了。是他！昨晚的男人，原来他是外卖员，不知道曾经有没有给我送过餐。
他没有戴帽子，而且嘴角有血迹擦痕，左手虽然拎着我的鸡蛋炒饭，右手却背在背后。
“你受伤了？”
“没事，你用餐愉快。”他转身，走下楼梯。而我居然在他稍长的蓝袍屁股上看见了鲜红的血痕，如果他不是穿的黑裤子，可能都能看见血液流下来的痕迹。
医学名词“休克”立时窜到我脑海，我把他叫住，他转头看我。
“你流血了，能走路吗？”
“没事，就被人砍伤了手，还没来得及包扎。”
这是砍到了哪儿，流这么多血 ?
“你要不进来包扎一下，这样出去也不好。”
“不会很麻烦你吗？”
“不麻烦，你昨晚还救过我。”
4
他进屋露出伤口。伤口在他的右手背上，他之前用袖子盖住，但是还是止不住放肆的血液，袖子都被染红大片。
因为学过医，我家里经常有备双氧水和生理盐水，但是伤口清理步骤我快忘了，不过想来应该也不要紧。我接着找了绷带。他还坐在椅子上，右手搭在桌角，袖子已经挽上去，脚底下放着垃圾桶。
我攥着两瓶液体。最终决定先拿双氧水上，听说双氧水能杀菌，先杀灭细菌很重要。我正拧瓶盖。
“双氧水 ? ”
“嗯，放心不痛的。”
“我伤口处这么多血，你不该先冲掉吗？”
那确实是该，可是双氧水难道不是水了，不能给冲掉啊？
“这也可以冲。”我已经倾斜瓶子。
“你该去看书了，这么简单。”
他是在教育我吗？不应该啊，他又不是我老师。
“你很懂 ? ”哼！小子，老娘比你更专业哦。
“一点点。”
“一点点你就得听我的。”
“听你，好吧。”
等我包扎完处理脏东西。他举起包着绷带丑了吧唧的手掌看着我，语气极其哀怨，“你真该去看书了。”
我抓着拖把抬起头来看他，瞪着他说: “你才该去看书呢！”
我不想理他了，拖着拖把往厕所跑，放进水槽准备清洗的时候听见了他在说话。
“手机来视频了。”
“给我吧。”我出去，从他手上拿过来。
是未来嫂子钟笑笑。我昨晚在我妈的强烈要求下加了她的微信。我点进，但是露脸的是我妈那张大饼脸。
“瓶子啊，在干吗呢？”
“刚拖完地。”
“什么时候回家看看老妈子？”
我翻起白眼，“不是你说看我跟看家门口的单身狗一样难看吗？”
“那你带个男朋友来。”
“我上哪儿找 ？你又不是不知道我的工作。”
“你就是不放在心上，不然我早抱上外孙了。”
我呵呵笑，“哎呀，那要看缘分，这样吧你等我待会儿出去看看有没有缘分遇上，挂了啊。”
我不等我妈回话，飞速点了红键。他还在我面前，我不好意思，“我妈，呵，就这样，就这样。你要是忙可以先走，不用告诉我。”
我又把手机放在桌上，转身跑进厕所继续清洗拖把，水流哗哗的，但是这拖把太重了，我费力地搅啊搅，最后终于累到放弃，看着满槽的污水和厚重的拖把，我无奈得吐气。
他在敲厕所门。
“那个有件事我很不好意思。”
“什么事 ？”
“你妈好像对我有点意思 ? ”
嗯 ? 什么鬼！我明明把手机熄屏了。
“什么意思 ？”
“我十分不好意思，你自己听吧。”
我接过电话，我妈的声音真的传过来，“瓶子，刚才你男朋友不错哦，不多说了，后天带他来看我，不然我就没你这个女儿。”
“妈，他不是。”
“什么不是，他长得就像我女婿，我不管，后天你不带他来，我就拉你进民政局解除母女关系！”
“妈，亲的解不掉的。”
“那就一起去死吧，泻药老鼠药什么药都可以的！”
我不可能带他去见我妈。我索性直接锁上门出去浪，等我妈到了我已经逃之夭夭，一直到晚上九点。
打开门，不是我想象中的黑暗，而是一室明亮。中间靠墙的沙发上坐着两个人，其中有一个背影隐约像我妈。另外还有两个人坐在另一边后面就是阳台的沙发上，一男一女，手里都握着手机。我再认真看了看，确认那两人是大哥大嫂。
所以，另一个人是谁？
我小心翼翼出去，但是还是被发现，大嫂钟笑笑指着我大叫:“瓶子回来了。”
这下惨了！
我拔腿往外冲，刚跑到楼梯上就听见我妈哭喊: “哎呀你这没良心的，你要抛弃老妈你直说啊，呜呜呜，我这命咋这苦嘞～”
我听到一半转头，看见我妈坐在地上举手哀怨，像极了街上叫喊碰瓷儿的大爷大妈。
“哎哟我的妈啊，你真是不让我活了。”
我把她扶起来，看着她的大饼脸真是一肚子气没处撒。我噘着嘴。
5
“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
“结婚 ？！”我瞪大眼，我都没谈恋爱。
“小净这么好，你想不负责 ? ”
我妈所谓的小净，就是坐在我旁边的某人，而这某人前天因为一瓶双氧水还莫名其妙的教育了我一顿。
“妈你搞错了，我和他没关系。”
“是没关系。”他说。
“妈你看见了吧，他都说了。”
“我只是你男朋友。”
这话能乱说吗？我转头看他，他丝毫没有说错话的自觉，我心里恨不得杀死他。
“交往多久了？”
“两年。”
到底什么鬼！我急了，我扒拉他，“你在胡说八道什么 ? ”
“哎哎哎，别吵，你妈我还没问清楚呢。”
碍于我妈的权威，我不说了，眼神给了他一个警告。
“到底准备什么时候结婚 ？”
“不结！我和他结什么婚啊 ？”
“对，不结，我还想再交往呢。”
我真忍不了了，我打他，“交个屁啊交。”
结果我妈又不爽了，抓住我的手就骂我: “你干嘛啊，一点没有姑娘家的样子。”
“不是，我，妈，他是个骗子！”
“阿姨，我们自行解决。”他拽着我起来，往厕所走。我在后面狠狠大叫: “自行解决就自行解决，我还怕你了我！”
进了厕所，他砰地一声关上门，把我按在门后面的墙上，很有威严，我有点怂。
“你想干嘛？我告诉你现在是法治社会。”
“唔。”妈呀！他猛地低头亲我，很紧很紧，撕咬着，我嘴皮都要失去知觉。很久他才离开，清澈的眼睛看着我，我羞涩极了，低下头根本不敢看他。
“我不是在说笑，我们真的交往了两年。”
我明明最近才认识他。
“天天给你吃，你都不记得。”
……
今天的天气很好，我和男朋友陪着妈去妇科拿中药。她之前去看病，那医生让她在家灌肠，今天药用完了，来取药。拿完药出来。妈手里提的是透明袋子，中药就装在里面，有五个塑料瓶和五包输液器，一看就很重，我帮她提过来。
以前在妇科实习都是用输液软袋装中药，现在换成瓶子反而增加了重量。
“乳酸钠林格。”我念着瓶子上的标签，心想怎么是这种药的瓶子? 晦气！
“我不提了，你提吧。”我把它递给男朋友唐净。
他没拒绝，欣然接了。但是我妈自从和唐净看对眼了后，看我是哪儿都不顺眼。
“你别老欺负小净，自己的事情自己干。”
“妈你太偏心了。”
唐净笑了，还挺好看，“我正好手空。”
“你就是惯她。”我妈悻悻说完此话，径直走进刚到的电梯。而我看了唐净一眼觉着委屈，噘嘴跟在了我妈后面。
晚上我在厕所洗完头发，刚拿上吹风机线插上插座，唐净就把我右手里的吹风机拿走，接着他按动键，热热的气息轰出来。我任由他翻头发。
“那个乳酸钠林格，怎么了 ? ”
“哦，我有没有和你说过 ? ”
“没。”
“我以前在手术室实习给一个病人做手术，结果他还没下手术台就死了，很可怕，我到现在都还记得。”
“怎么死的 ？”
“输错了补液，本来是乳酸钠林格，结果瓶子里不是。当时我什么都不知道，但因为是巡回护士，他死了，所有人都说我害死了他。”
“之后就写小说了 ? ”
“嗯，那事很严重，我当时都怕死了，天天躲在被窝里哭。”
“被人骂很难受吧 ? ”
“刚开始很难过，现在好了，就是不知道凶手在哪。”
6
第二天我和男朋友又去悦心读书小店看书。他贴着我，桌上的书一直停留在同一页。待久了有个穿西装的男人进来。他站在桌子对面，居高临下地看着我们。
“你整天就无所事事 ? ”西装男人说。
我男朋友没理他。
他又说了，“跟我回去。”
“你回去吧，以后都不要找我，我不想做你的事。”
“只有你了，小净。”他的声音莫名高亢。
隐约觉得他们的故事伤感。我站起来，想要回避，“我回避，有事你们聊。”
我正准备走，男朋友却抓住我的左手腕不让我走。他戴着眼镜敌视西装男人，不敢想象他的斯文已经不在。
“我只要她，你无法改变我。”
“你就是倔。”
西装男人叹口气走了。我们也很快离开。走在道上手一直被他牵着，头顶上的阳光温暖照耀，我提着包心事重重，那个西装男人是谁? 他好像从来没有和我说过他的家庭。
“他是谁 ? ”
“你想知道 ? ”
我点头，早就想知道他的家庭。
“他是我大哥，但是我们没有感情。”
“他找你干什么？”
“继承家业，也是，离开你。”
我不想他离开我，我们说过要永远在一起。我紧紧抱住他，听他的心跳。
头顶的阳光好明亮，照耀出他的斯文淡雅，我特别喜欢。
大嫂晚上跑到我家里哭哭啼啼，我也知道大哥最近不是人，看她一眼都满是可怜。我请她坐下，给她倒了杯橘子汁，但她没怎么喝，反而去柜子里拿了瓶红酒出来。她这种时候怎么能喝红酒 ? 她真是的。
“你大哥最近不想看见我。”
“可能你想错了，肚子里还有个宝宝。”我有点挫，知道这句安慰没有意义，心里万分后悔。
“他最近喜欢上了另一个女人，而且那个女人好丑。”
“我有时间帮你教训他，你现在最重要的是照顾好肚子里的宝宝。”我摸了摸她鼓鼓的肚子，这个孩子已经有三个月了。
“你这里很不错，我去上个厕所。”
“那好，你小心点。”我看着她的背影向厕所去，她那么一个又高又瘦又贤惠的美女，大哥到底在想什么，看来想教训他的事，得找时间去做。
桌上的红酒灼灼，刚才被大嫂亲启，做了她心伤的调味剂。这是某次我和男朋友去外地旅游住酒店时那酒店工作人员送的赠品。他虽然不喜欢喝，但也不想丢掉。他每次喝酒都傻傻的，而且老爱蹭我亲我，巴不得嘴黏在我身上，但是我挺喜欢，还盼望他喝酒的次数多些。
这东西好，我忍不住尝了一口，麻麻的，但是很舒服，又尝了一口。突然想起卧室里的灯有问题，有天晚上甚至一直在不停闪动。我出行还行，可是大嫂一个孕妇出行真的危险大，决定找个师傅来修修。
我正拨电话，大嫂已经从厕所出来。我去扶她，将她稳稳扶到沙发上坐好。我继续拨电话。
“你这里有宽松一点的睡衣吗？我想洗个澡。”
“我睡衣可多了，你随便选。”
师傅背着包到达时大嫂才把睡衣选好，恰好和师傅在门口撞上。
“您看看我那卧室里的灯，最近坏了。”
“我看看。”
师傅修理了半天，大嫂还在厕所洗澡。
7
灯光哗地一下照亮，我眯着眼一抖，睁开了眼。
“嫌疑人周瓶，我接下来问你的问题请如实回答。”
我要回答什么，我没有犯法。
“你为何要杀害唐冰 ? ”
“唐冰是谁 ? 我不认识他。”
“请如实回答。”
“我真的不认识他。”
警察咬牙歪歪头作无奈气愤状。末了才对我说: “我们查到你有过犯罪痕迹，请你配合调查。”
“我真的不知道，警察同志，你让我说什么。”
警察暴躁了，语气更加不好，“周瓶，请说实话 ！”
我从没见过他这样的人，怕极了，这一刻好想见到我男朋友，但他可能不想看见我现在的样子。我真的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我只是喝醉了酒，怎么就成杀人犯了 ?
“我真的不认识唐冰。”
“他是你男朋友亲生哥哥，你会不认识他？”
什么！我太惊讶了，我见过他，但他真的没有告诉我他叫唐冰。
“我之前见过他，但我男朋友没有告诉我他的名字。”
“你为什么要杀害他 ? ”
“我说了我没有，我不过就是喝醉了酒，醒来就被你们拷在了这里。”我说得口干舌燥，禁不住皱眉，又想起八年前我那场莫名的冤枉，他们警察都是这样办案的吗？
“我有个请求，我能见见我男朋友吗？”
我已经不在乎他是否在意我的惨样，我就想问他为什么不告诉我他的家庭。
警察没有回答，他起身走了。我看着他的背影总是想起八年前，心底说他是糊涂虫。又想我是真的倒霉。
我在牢房待了很久，没有见到任何熟悉的人，我好想一伸手就能抱到男朋友，听他轻声的安慰。可他在哪儿呢？他会不会在外面为了见我而拼命 ? 还有最爱的妈妈。
一直黑漆漆的，直到某天一个警察打开我的牢房。
“可以走了，出去吧。”
“找到凶手了？”
“哪儿那么多废话！”他举起鞭子，我害怕到不敢再问。
我没有再看见我男朋友，直到今天在家。
“我要去找他 ！”我妈却拦着我。
“警察不让进，你好生回来就好好待着。”我妈的脸愁杂着。
“他是为了我，妈，他是为了我！”
我抱住我妈的肩膀，撕心裂肺地哭泣，到底发生了什么！我明明要好好和他在一起。
8
据大嫂所说，我喝醉酒的那天晚上唐冰确实有来找我。他的死亡地点是在我家，然而我对此毫无印象。大嫂更不可能，她一直在厕所洗澡，那个修理师傅。如果是他，他为什么要杀他 ? 还有更重要的是，唐冰为什么要来找我？
我刚吃完早饭准备出门，正收拾饭盒时大嫂又来了。她知道我要去找修理师傅，想着就来看看我。我其实不盼望她和我一块去，毕竟外面车水马龙，不知道哪个不经意就会伤害到她的肚子。
“不是叫你在家吗？你怎么还是来了？”
“我不是不放心你。”
“好吧好吧，你赶紧进来。”真是，孕妇都爱这么瞎操心的吗？
我让她在沙发上坐好，转身去饮水机那儿给她倒了杯热水过来。不过她没喝，用温柔的语气和我说: “这事其实我也有责任，不能给你分担。”
“没事，怪我倒霉。”
“瓶子你真好。”她笑了，接着又问我: “有热粥可以吃吗，我出门没吃早饭。”
“没吃你就出来了，你不要肚子里的宝宝了。”
她低声喃喃，可怜巴巴，“你大哥不想看见我，他说讨厌我。”
我心疼了，刚才自己凶真是不对。她现在最需要的就是关爱。
“你坐着，我去给你做，吃完我们就走。”
我起身走进了厨房。
等粥熬好的期间，大嫂在客厅转差点打滑。我扶着她的胳膊就说她，但她一个劲儿的不在意，稳稳在沙发上坐好都还在和我打嘴瓢，我气鼓鼓的。结果她特别会买乖，顶着一头短短卷发的脑袋对我笑嘻嘻说:“哎哟哎哟，我知道了，你喝点水，你太辛苦了。”
我气鼓鼓喝了，心里想怎么就这样过去呢？
厨房的粥快好了，我赶紧去厨房，拿出一个瓷碗把粥盛好，一转身一把小刀就朝我刺来，好锋利的刀。它划伤了我的右胳膊，血液哗哗流。大嫂竟还不罢手，她极恶得把我逼到灶台边缘，手里的小刀在我头顶欲冲刺而下，我拼命抵抗，她那双眼睛，那双我从来没有见过的眼睛居然那么可怕！
“你为什么不去死 ? 为什么要出来？”
我听不懂，她这么恨我 ?
“你在说什么，大嫂 ? ”
她没有再说话，狠狠抽疯般瞪着我，卷发凌乱得垂着。我身体被她压制在下，慢慢、慢慢地往下缩，某刻灶台上被叠得高高的铁锅哐当一声响。
“你在八年前就该死！”她的语气冷淡阴森。
我陷入无休止的恐惧中，无比希望有人来拯救我。她的刀逐渐落下，我想起我们的曾经，想起她的温柔……
“大嫂，你冷静点，我会帮你教训大哥。他一定会想再看见你！”
“不要和我提他！！”
她居然嘶吼，好像在说一个垃圾。而我已经不堪重负，一边想着她和我的曾经，一边感受到即将远去的温觉，心被恐惧、绝望和无助覆盖，头顶的天花板我很快就看不见了……
“啊！为什么？为什么？你总是有人来拯救你，你就该死，你就该去死！”
“你给我闭嘴！”我扑在我男朋友怀里，劫后余生的喜悦充斥全身，我无比庆幸我还能再看见他，嗅着他的气息。他紧紧抱住我。
“陈净你居然报警！”
“周瓶，他姓陈，他叫陈净。我不快活，你们也别想快活！”
9
“石蜡油球有什么用？”
“老师，我这是实习第一个月你信吗？”他举起拳头做打我状。
……
大嫂走了。我被我男朋友抱在怀里，来到了沙发上。我还在颤抖，真想融进他的身体里。他一遍一遍说没事，一边一边轻轻拍着我的背。我没有心思去想大嫂最后的话，因为我无比相信他，他是这个世上我最爱的人。我右手抓在他的灰格子衬衫手臂上，左手搂着他的腰，心有余悸中只一抬头就能看见他俊俏斯文的容颜，心就被化开了。
“对不起，我来晚了。”
“你去了哪儿？我都没有看见你。”我轻轻的，总觉委屈。
“对不起。”
“警察在发卡里找到了她的头发，不是这样，我可能就真正失去你了，我、我不敢想……”他有点呜咽，我赶紧抱紧他。
“你有好多事情都没有告诉我。”
“以后都告诉你。”
念着肚子里的宝宝，第二天妈想去看看大嫂。她路过一家超市的时候，在里面买了点酸梅，同时她也在家煮了热粥。我本来不想去的，但是妈非得拉着我去，说什么再怎样都是一家人，什么时候都要想着看看。我起初反驳着，不是因为我憎恨她，而是男朋友告诉我不要见她，他怕她伤害我，可是我妈的话我也不能不听。
大嫂虽然在服刑，但是气色却越来越好，甚至比在家待着都要好，不过她意志太消沉，还是跟染了病的茄子一样。她对我还是恨，准确说是一直都在恨，我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好像心底藏了一个秘密。
“笑笑，看开点，好好把孩子生下来。”我妈年纪大了，说话越来越温柔了。
我坐在旁边，隔着玻璃看大嫂，她却根本不想看我，只跟我妈聊。一直到最后要走的时候她才让妈把电话给我。
“我知道你实习那年的苦难，周瓶，为了让你不快活我告诉你，他是陈净，就是你当年的带教老师，也是当年冤枉你的人其中一个。”
“你胡说。”哼，我才不相信。
“不信你去问他，看他什么表情，我都坐在这里面了我还骗你做什么！”
10
我和妈刚到家楼底下，远处的男朋友走来，而我看着他的容颜，竟然头一次想起我手术室的带教老师。
那时候他戴着医用口罩，我唯一一次看见他的真容都是在一次下P班的晚上。医院的宿舍很远，又没有车，他说顺道送我回家。同行的还有一位和他关系好的女老师，她自然得坐副驾，我坐在后面，车里昏暗，加上这种位置我当时对他的容貌其实也只比戴口罩看好那么一点点，就是能够看见他的下颌线。
如果他真的是我男朋友？我不敢想象，呸呸！我怎么能相信大嫂的鬼话，毕竟她在我身边隐藏了那么久。
男朋友跑过来了，他好不要脸，当着我妈面就抓我的手，笑唔嘻说：“去哪儿了？我打电话你都不接。”
“跟我妈去警局了，那里不好接电话。”
“你去那了，你大嫂又没有和你说什么。”他这话有点出乎我的意料，他像是很怕我知道什么似的。难道他真的是我的带教老师吗？
不可能！我脑子一转，决定将这些无事生非的事搅走，笑嘻嘻看着我男朋友这张绝世容颜，我说：“没有了，她好惨哦，她已经知道错了。”
他揪我的肉，我疼地呀呀叫，左手使劲儿扒拉他的手，“你快点放开，你好烦啊。”
他没放手，到是我妈在前面转回身来喊：“你俩别腻歪了，能不能注意点我这个中年单身狗啊。”
男朋友收手赶紧缩回兜里，转头对我妈笑着说：“阿姨，我激动了，激动了。”
看他这傻样，我噗嗤一声笑了。
之后的几天没什么大事发生，主要的事情就是我发现我男朋友是个富二代，而另一个富二代就是唐冰。他不在了，唐氏的事都由我男朋友管，所以他有点忙，没有之前那么有时间陪我。不过作为他体贴入微的女朋友，我绝对不能和他计较。
他家有一个特别搞笑的大叔，经常因为他没时间而来陪我。他开车技术特别好，我的工作又很封闭，怕我变成呆子，他每天都开车带我出去玩。我挺喜欢和他说话。
令天下午他又来了，我接了他的电话下楼，刚撞上来看我的妈妈。她逮着我问这问那，我一五一十说了我将要去的旅程，结果她一高兴两手一拍非要跟我一块去，我没办法只好由她了。我这个妈啊特别能找事。
我习惯性地找副驾坐，妈则坐到了后面。我系好安全带，掀出刚才不幸压在后面的头发，准备叫大叔走的时候却看见面前摆着一块玻璃艺术雕，很好看。
“这是您的啊？”我已经不拘束了，拿起来就摩挲，讲真，这东西真的好。
“昨晚垃圾桶看见，觉着好看可惜就拿来放这儿了。”
“果然是大户人家，那儿都是宝贝。”我说。
“等小姐嫁过来，不都是你的了。”
我害差了，我什么时候是他们家的宝贝了？大叔也真是。
我继续摩挲艺术雕，真是越看越喜欢，摸久了才看见它底座下有一行字。我看看是哪位大神这么牛逼能得此殊荣？
“XX第五附属医院手术室护士陈净。”
陈净！我曾经的老师，他真的是我老师？！我虚晃着眼双手不知所为，我问大叔：“大叔，你们家有陈净这个人吗？”
大叔攥着方向盘，他哦一声，“那就是二少爷，他当年走丢了，现在好不容易才回来。”
“现在才回来……”我念着，嘴已经开始打瓢。陈净、陈净，我比谁都清楚这个名字，他不仅是我老师，他还是我男朋友，他更是曾经冤枉我的人之一！！
我永远不能忘记！比谁都刻骨铭心！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来找我？我特别好奇。
“大叔，能去找他吗？我想和他说话。”
“行，你们这小两口真是为难老夫喽。”大叔说话逐渐高扬，他转方向盘，我却高兴不起来。
唐氏公司我不想近，我打电话，准备在楼底下和他聊。他起初就想叫我上去找他，但我怕我待会儿激动给他添麻烦让他难堪。
他终究还是下来。
我们在一家餐厅坐下。靠着玻璃看见外面车水马龙，他坐在我对面。他说：“你原来这么想我。”
“你有没有什么事情瞒着我？”
“我对你早就坦坦荡荡了，小瓶你是又想让我送你什么东西吗？”他居然反问我。
“我不想要什么，你就说你有没有瞒我什么。”
“你怎么了？是不是有人欺负你了？”他手搭在桌上想来抓我的胳膊，但是我躲开了。我想起了那个孩璃艺术雕，真厉害啊，他以前那么厉害。
“你真的没有吗，唐净？”我这话很轻了，总感觉泪水要掉下来。
“没有。你吃点东西，我陪你回家。”
我哭了，彻底把泪水放出来，我再也不能无视那个玻璃艺术雕，我甚至想起了他曾经说过的双氧水，他那时候教育我……
“老师，你不要再瞒我了好不好？我已经知道了。”
他愣了好一会儿没有说话，我隔着水雾看他依旧那么俊俏斯文，可是心脏越抽得厉害。为什么他现在要回来找我，还说喜欢我？
“你怎么发现的？”
我没回，我只问他：“你为什么要回来找我？还是嘲笑吗？”
“我怎么会嘲笑你？我爱你都来不及。”他说话声有点激动，但我不明确激动为何。
“当初你也没有相信我，你认为我怎么相信你？”
“我有错，可是我真的喜欢你，我真的想和你在一起，小瓶，我不能没有你。”他顿了顿又继续：“你要怎样才会原谅我，要我做什么我都愿意，我求你不要离开我！”
真是可笑啊。我当初对他推心置腹，梦寐以求，一度以为他会是我最重要的一位老师，可是最后他也没有站出来保护我。如令那时候的绝望又袭来，他的无情和冷漠，还有我在手术室走廊里一遍一遍看他弃我而去独自远走的冰凉背影……
“结束吧，以后都不要再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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