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我刚刚记事的时候,第一次去干娘家,是母亲带着我过去的,那时干娘在我的记忆中,已经是老年人了,她头上系着一条蓝色条纹的头巾,正在看护着她风烛残年的公公。干娘的公公那时已经很老了,差不多有上百岁的年纪。
干娘的公公是我同村同门派的大爷,听说那时大爷还是我们那一带,挺有文化的一名文化名人,我初见大爷时,他已经老的不能下床走路了,雪白的胡须即长又密,一双老手上的手指甲,看上去比手指盖还要长,满脸的皱纹看上去像苍老的老树皮一样,没有一丝光滑的痕迹,雪白的头发映衬着长而浓密的白白的眉毛,一双模糊的双眼,已经看不了太远了,他是我自打记事到如今,所见到过的,唯一一位最长寿的男性老人,老的简直就像一位白长老一样。
当母亲带我走到他身旁时,他那一双长满长指甲的大手,赶紧拉住了我的小手,虽然这只是老人对孩子的一种本能的爱抚,这却把我给吓哭了,后来母亲和干娘哄哄我之后,我和母亲就离开了干娘家。
在大爷离世后没有几年的时间里,干爹也相继离世了,后来干娘一个人,就靠着两个儿子每月提供的粮食共同抚养着。
我唯一帮干娘做过的事,就是帮干娘称一下她两个儿子每月给她所提供的粮食,然后再用称称一下重量,由于我那时还不认识称,干娘就教我把秤砣放在称上哪个星的位置,只不过我称粮食时,还是需要干娘帮我抬下粮食的,我不知道干娘称粮食时,为什么不相信和我父母大小差不多的自己的儿子,而会相信我这个孩子。
记得有一年的冬天,干娘的妯娌从关外回来了,不仅穿着呢子大衣,而且还穿着皮裤、皮鞋,就连头上的棉帽,也显得特别的新颖。
当干娘在村口迎接她的妯娌夫妻时,两个久未谋面的妯娌二人,激动的相拥而泣,那哭泣声,不知道是为了多年的离别而哭泣,还是为了生命中所有的遭遇而哭泣,这样的场景,不仅感动了我这个孩子,而且也感动了许多在场围观的村民。
自打干娘的妯娌夫妻那次从家乡返回关外之后,就一直再也没有回去过。
后来干娘的身体也一天不如一天了,由于生活不能自理,就由干娘的两个儿子一替一个月轮流在自己家里照顾着。
由于干娘不能行动,身上的皮肤也渐渐开始生了褥疮。
在一个寒冷的冬天的清晨,冰雪融化后的乡村的泥巴路,被村民踩成稀泥糊状的路面上,在经过漫长而又寒冷的冬夜冰冻之后,清晨的路面异常坚硬,而且都是坑坑洼洼的,路面高低不平,当我看到生了褥疮的老人,还躺在板车上,在村中坎坷不平的路面上颠簸着,心中不由自主的,会对干娘老年的遭遇心生同情。
在一个雨天的清是,干娘去世了,父母和哥哥也都到干娘的儿子家帮忙去了,当我看到干娘的棺材,被众人抬出了村外时,我一个人,就独自偷偷跑到屋后没有人地方,默默流着伤心的眼泪,不知是为她老年的病痛折磨而伤心,还是为再也见不到她了而流泪。
小时候的干娘,在我还未长大成人的时候,就离开了人世,她只是农村老人的一个缩影。许多年过去了,我仍然记得,她在世时,晚年生活和命运的点点滴滴。
网友评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