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月端午话从前

  五月端午，家家户户的门上都会插上菖蒲和艾草，这些年虽然远离了故土，但是那艾草的香却依然存留在我的记忆深处，浸润着我在他乡漂泊的日月。

五月端午话从前

  年年母亲都不忘留下一块边角地种上艾草，这自我记事的时候就是。端午早上，还赖在床上的我朦朦胧胧间就闻到了艾草香，才发觉自己又睡过了，我趿拉着拖鞋揉着惺忪的双眼，走到门边，母亲正在择菜，门上两边早已插上了艾草和菖蒲，余下的艾草被放在了檐下，等晒干了以后，母亲就会收起来，等到了冬天的时候可以给我们泡脚去寒。听大人们说过，艾草和菖蒲一个是鞭，一个是剑，可以驱除邪崇，本来说好了要和母亲一起去地里割艾草的，还有那塘边碧绿如玉的菖蒲，我早就想把它做成宝剑的样子了。

  那个年月，日子普遍过得拮据，且缺医少药的，于是艾草就成了人们眼中的仙草，家中谁要是有个伤风感冒，头痛脑热的，母亲就会烧上半桶开水，拿出储存晒干了的艾草，折断后放入桶中浸泡，待那袅袅的水气氤氲起艾香的时候，母亲总会先用手试试水温，觉得适可的时候，就轻轻抬起我的小脚丫放进桶里的小木凳上，再用旧棉袄或者是麻袋盖住木桶，裹在我的腿上，这时，我只觉得桶里热气升腾，没有一会儿，全身的毛孔仿佛都已经张开，额头上开始冒出细密的汗珠，鼻子也变得通畅了，似乎于这样的治疗在我身上是回回灵验。那弥漫的艾香在呼吸之间就这样一次次地被沁入了我的心底，每每想起，我就想到了故乡，想到了母亲。

五月端午话从前

  当记忆的闸门一旦被打开，我仿佛间又回到了过去那无忧无虑的童年时光。孔城乡下的端午从不包粽子，所以那时也不知道粽子是什么？只有咸鸭蛋和鸡蛋糕，咸鸭蛋在我们老家范圩那是最普通不过的了，因为靠近河边，所以家家都养有不少鸭子。冬天里一场大雪过后，母亲会叫我们拿上脸盆去铲一些干净的雪，待融化之后，倒入坛中封存，说开年过后腌鸭蛋用。鸭蛋性凉，加之三九天的雪水腌制，可去火，解喉咙肿痛，小的时候，我就喝过腌鸭蛋坛里的雪水。端午这天，母亲会煮一些咸鸭蛋，我不太喜欢吃，有的太咸了，但还是会揣上几个在兜里，和早已约好的几个伙伴，去上孔城街，那时就是觉得街上人多热闹。五月，桃子杏子都已经上市了，看着那摆在摊子上那黄爽爽的杏子，我咽了咽口水，谁叫我们生在圩区，三年两头的发大水，再好的果树都被淹死了。小贩子也许是看出了我的心思，笑着说，没钱有咸鸭蛋也行，可以换着吃。于是，我们达成协议，我给他咸鸭蛋，他给我桃子和杏子。

五月端午话从前

  生平吃过最好吃的鸡蛋糕，是母亲有一年端午节亲手做的，我不知道母亲几时学会了做蛋糕 的手艺，觉得很好奇，看着母亲和好了加了鸡蛋和糖精的面粉，一边往锅里倒上新榨的香油， 待到油温适当的时候，母亲让我站开些，才不慌不忙的将做好的面饼轻轻地放入油锅，只听见声音 滋滋的响着，母亲用漏勺慢慢的搅动翻边，不一会，一块金黄的蛋糕就浮出了油面，看着我一脸的馋样，母亲笑着说，等冷一下再吃，别烫着。母亲仅做了这么一回蛋糕，后来就再也没有做过，只因当时听人说糖精和鸡蛋不能放在一起吃，有处地方好像还吃死了人，母亲听到后害怕得要命，也提心吊胆了好些天，后来，看我们一个个都没事，才松了一口气。于此，我再也没吃过母亲做的蛋糕了，但那种香甜，酥软的味道却深深地烙在了我的记忆之中。

  而今，一晃眼间已将过不惑，但  那年那月的往事在心头却依然清晰着，想起时，我仿佛又回到了童年，回到了母亲的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