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传习录下》第322条(黄直录27)
邹谦之尝语德洪曰:“舒国裳曾持一张纸,请先生写‘拱把之桐梓’一章。先生悬笔为书,到‘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顾而笑曰:‘国裳读书中过状元来,岂诚不知身之所以当养?还须诵此以求警。’一时在侍诸友皆惕然。”
舒国裳曾经拿着一张白纸,请老师王阳明书写《孟子·告子上》中“拱把之桐梓”一章,原文是这样的:
孟子曰:“拱把之桐梓,人苟欲生之,皆知所以养之者。至于身,而不知所以养之者,岂爱身不若桐梓哉?弗思甚也!”
桐木与梓木,在古代皆属良材。《诗·鄘风》:椅桐梓漆,爰伐琴瑟。琴瑟在古代是贵族使用的乐器,桐梓,是制作琴瑟的理想木材。另据《埤雅》:梓为百木长,故呼梓为木王。罗愿云:屋室有此木,则余材皆不震。梓木,后来又被用作雕刻印书的木版,付梓,即印刷出版之义。
拱。双手合围。把,单手握。拱把之桐梓,即还没有成材的桐梓。
孟子说,桐梓还没有成材的时候,人们都知道要时时养护,才能使他们成长。但是,如今人们却不懂得如何修养自身,这不是爱护自己还不如爱护桐梓吗?这也太没见识了!
王阳明欣然命笔,写到一半的时候,王阳明回头笑着对周围的人说:“舒国裳遍读经典,考中了状元,难道还不懂得要修身的道理,他只不过要时时以此警示自己罢了。”
舒国裳为什么要请老师王阳明亲笔手书孟子的语录?难道他自己不可以抄录吗?其实就是要时时提醒自己,不要忘了老师的教诲,离开老师以后,不要把所学都还给老师去了,躬身实践才是真学。修身是自己的事,是要付诸行动的。
而且,自己首先要知行合一,才能教育他人。我们现在不少做父母的,只知道督促教育孩子要如何积极上进,立志成才,养成良好的学习习惯,勤奋学习,自己却把大量时间花在看电视、刷手机、打麻将上,如此为人父母,怎么有资格教导孩子呢?
这个小故事是邹守益讲给钱德洪听的,黄直把它记录了下来。这四人都是王阳明的得意门生,有同门相互勉励之意。
这一条作为《传习录》的最后一条,也是有深意的。当我们读完了《传习录》的所有内容之后,是不是学习就算完成了呢?其实治学之路应该刚刚开始,良知之学不是知识,致良知是一辈子的事情。能不警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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