决裂
铁木真在同王汗决裂前一直对王汗忠诚不渝,与此同时又对王汗抛弃他、背叛他的行径保持着清醒的头脑。
毕竟,他数次为王汗效力,但王汗却屡次以最阴险的忘恩负义之举回报他。
当王汗被其弟推翻,被迫流浪于荒凉的戈壁滩,处于十分悲惨的地步时,铁木真不但不计前嫌,前去接他回营,帮助他恢复汗位,战斗中缴获的全部战利品都送给了王汗。
与铁木真的态度相反,王汗后来在讨伐蔑儿乞部得胜以后,却独自占有了所缴获的战利品,没有给铁木真以分毫。
更令人气愤的是,在他与铁木真共同远征乃蛮部得胜班师途中,在即将同一支乃蛮军队展开大战的前夕,他竟深夜率部不辞而别,抛下铁木真而去。
可以这样理解,软弱的王汗仍动摇不定,仍听从扎木合的摆布。
后来,他的儿子,十分仇恨铁木真的桑昆和给桑昆出谋划策的危险人物扎木合怂恿他对铁木真采取了最阴险的背叛行动。
此时此刻,这个被铁木真第二次救了性命的王汗,被铁木真的宽宏大量胸怀感动得不知如何是好,几乎走到了另一个相反的极端:
他要剥夺亲生儿子的继承权而让铁木真当他的继承人。
他说:“我如今老了,我死了,就埋葬在山崖上,由谁来管理全部百姓?我的弟弟没有品德,我虽有独子桑昆,但如同没有一样。让铁木真儿子作桑昆的哥哥,我有了两个儿子,就安心了”
接着,王汗就开始实施他这一计划。他与铁木真在土拉河畔黑林聚会,郑重地认铁木真为他的养子。
两人共同盟誓说:
“征讨众多敌人时,
咱俩在一起一同发兵出征;
围猎野兽时,
咱俩也一起同去围猎。
若被有牙的蛇挑唆,
咱俩莫受挑唆,
要用牙用嘴互相说清,
彼此信任。
若被有牙的蛇离间,
咱俩莫被离间,
要用口用舌互相对证,
彼此信任。”
铁木真想亲上加亲,以巩固这种关系。
他想为长子术赤聘桑昆的小女察兀儿别乞,还打算将他家中的一位公主豁真别乞许配给桑昆之子秃撒合为妻。
但是,桑昆对此非常反感。他认为,他的父亲收铁木真为义子,只会有损于他这个合法继承人的利益。他认为这是铁木真骗取继承权的一种手法。所以,他马上表示反对两家结亲,反对这种双重婚姻方案。
他傲慢地说;我们家的女儿如果嫁到他家,只能站在门后做妾婢,仰看坐在正位的主人的脸色。他的女儿如果嫁到我家,是坐在正位上做主人,俯视站在门后的妾婢们。”
他这是把克列部公主比作高贵的王后,把铁木真家中的公主比作暴发户,认为两家结亲就是克列人同地位低下的人结亲。
对方这样拒绝两家结亲,这深深地刺伤了铁木真的自尊心。铁木真与王汗之间的关系冷淡了,扎木合便乘机利用这种冷淡关系进行活动。
扎木合原是铁木真的老朋友,现在已成了内心最敌视铁木真的人。
他曾一度被人推为同铁木真对立的汗,但他刚爬上汗位就垮台了。
铁木真时来运转,诸事顺利,他的嫉妒之心也因而与日俱增。
铁木真与王汗的关系冷淡下来,扎木合立即看出有机可乘,认为自己可以从这些事态的变化中捞取好处了。
公元1203年,他特地赶来同桑昆以及阿勒坛和忽察儿密谋。此时,阿勒坛和忽察儿已决心彻底背叛铁木真,为敌人效劳。
策划阴谋的秘密会议在扯克彻儿山附近的别儿客额列惕地区举行。
他们之所以选择此地作为秘密会议的地点,很可能是根据阿勒坛和忽察儿的要求决定的,目的是为了不惊动铁木真,甚至是为了不惊动王汗。
当时,铁木真住在上克鲁伦河流域,王汗住在土拉河附近。
就在那里,在秘密举行的会议上,各人都在讲话中尽情地发泄长期积压在心中的对铁木真的仇恨。
为了把事情闹大,扎木合则火上加油,说铁木真同克列部的宿敌乃蛮部素有勾结。他说:“我的安答与乃蛮部太阳汗有约定,也派有使者。他口头上与王汗称为父子,心里却另有图谋。”
扎木合还特别挑起桑昆对铁木真的仇恨,暗示说在克列部王汗死后,铁木真将篡夺克列部汗位。他危言耸听,使桑昆对这种前景感到担心。最后,扎木合说:“如果不先下手,你们会怎么样?如果你们去攻打铁木真,我里应外合,我们一起消灭他!!!”
阿勒坛和忽察儿这两个铁木真的近亲也情绪激动地说:“我们为你去把诃额仑母亲的儿子们干掉,把哥哥杀掉,弟弟抛掉!
在这些人的鼓动下,桑昆立即派了几名特使去说服他的父亲,想让他的父亲也同意他的看法。
他责备他的父亲对铁木真的勃勃野心充耳不闻,视而不见。他提议向铁木真发动突袭。但王汗很不愿背弃自己的誓言,
他对桑昆派来的使者说:“你们为什么对我儿铁木真那样想呢?迄今我们还倚靠着他呢,现在如果对我儿怀着那样的恶念,上天不会佑护我们的!札木合是个说话没准儿的人,是个搬弄是非的人。你们回去吧,我是不会答应的”
但是,桑昆并不因此而泄气,他亲自来说服其父,振振有词地说:“现在您还健在的时候,他就已不把我们看在眼里,如果汗父您一旦被白奶呛着,被黑肉噎着,不幸去世时,您父亲忽儿察忽思·不亦鲁黑汗辛辛苦苦收集来的百姓,还能让我们管吗?不知要让谁来如何管呢!”
听完桑昆所言,王汗仍不同意与铁木真决裂。他还特别表示,他不愿意发动这样的冒险战争。他说:“我怎么会舍弃自己的亲生儿子(你)呢?(但是)迄今我们还依靠着他,怎么可以对他怀有恶念呢?上天不会佑护我们的。”
桑昆再三怂恿,其父仍执意不从。桑昆无奈,便愤然脱门而出。
见儿子如此生气,老王汗的心软了,不想坚持反对儿子的主张了,决定让步了。他叫回桑昆,表示同意桑昆的要求,但却要桑昆承担背弃誓言的责任及其一切后果。他对桑昆说:“我只担心不受上天的佑护,怎能舍弃自己的儿子呢?你们尽所能地去做,好自为之吧。”
这正是桑昆求之不得的表态。其间,他的盟友,特别是扎木合,已经派人前去放火烧了铁木真的牧场。但这一把火还不是双方敌对行动的开始。桑昆打算用计突然抓住敌人。
同年春,他想出了一条诡计:假装同意铁木真以前提出的两家结亲的要求,邀请铁木真来食不兀勒札儿,即邀他参加实际上是一个陷阱的订婚筵。
桑昆以为凭此计即可擒拿铁木真本人。
铁木真接到桑昆的邀请,丝毫没有怀疑到其中有诈,即带了10个人动身前去赴宴。途中,他投宿于蒙力克老人家。
蒙力克是铁木真的父亲生前的心腹。处事谨慎的蒙力克问明铁木真的来意,便指出他此行未免太轻率。
他说:“以前求娶察兀儿·别吉时,他们瞧不起咱们,没有答应这门亲事,如今为什么反而特地请你去吃许婚筵呢?妄自尊大的人,为什么突然又答允亲事,来邀请你去呢?说不定是什么心思。你要弄清楚了再去。你暂且借口春天到了,我们的马瘦,要饲养马群;派人去推辞掉。”
听蒙力克老人如此说,铁木真甚觉有理,遂起身返回,只派他的两名亲信家人不合台和乞刺台代他前往王汗处致以歉意。
一看只有不合台和乞刺台代替铁木真前来赴宴,桑昆心里也就明白了:计谋已被识破.圈套既已失败,被嫉妒心迷惑了双眼的桑昆遂决定对铁木真发动突然袭击。
如果一旦打起来,没有战备的铁木真显然凶多吉少。
终于到了准备开战的时刻。
这天晚上,克列部的首领们召集作战会议,作出决定:第二天一早开始行动,突袭铁木真。
不出意外地,这是个保密会议,会议的决定原则上是不会泄露出去的
当晚散会后,克列部的头目之一,阿勒坛之弟,也容扯连回到家里,对他的妻子和几个儿子谈到这件事。
他说:“大家商议好了,明天早晨去捉拿铁木真。如果有人把这话送去给铁木真,不知将会得到怎么样的报答呢?”
“你住口吧。”他的妻子说,“你胡说些什么,不怕有人听到当成真事吗”
然而,恰恰就在他们议论此事时,负责看守牧场马群的一个名叫巴歹的仆人送马乳来到帐篷前,偶然听见了
主人的谈话。巴歹闻言,即转身回去将所听到的话告诉了同伴乞失里黑,乞失里黑同他一样也是一个看马人。
他听巴歹如此说,便亲自跑到帐篷旁偷听。乞失里黑不听则罢,一听顿时吓呆了。当时也客扯连正在同其子纳邻客延讨论此事。
纳邻客延当时一边磨箭一边说,如果有人听见这些话,就应该割掉他的舌头。
过了一会儿,纳邻客延唤乞失里黑,叫他去牧场上把两匹最好的马(史书上记载这两匹马一匹名叫蔑儿乞歹,是一匹白马。另一匹白口枣骡马)牵来系好,并说天明以前就要骑此二马上路。
乞失里黑回到巴歹身边说:“你刚才听到的话已经证实了,如今咱俩去报告铁木真吧,而且要尽快告诉他。”
巴歹表示同意。他二人待天色完全黑定以后,宰杀并烤熟了一只羔羊,携之上马,借着夜幕的掩护,急驰往告铁木真而去。
天明以前,巴歹和乞失里黑赶到铁木真营地,对人说要紧急求见铁木真。他俩
被带到铁木真面前,说;“大汗你要危险了,他们已经做好部署,准备明天生擒您呢,您一定要做好防范呀!!!”
铁木真闻言,立即对身边的亲信下达命令,命他们立即行功,放弃一切有碍于急行军的东西,选择轻装行军,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逃离
转眼间,全体人马已整装集合完毕。
铁木真上马,率众向东来到卯温都儿山以后,派出一支部队充当后卫,由者勒蔑指挥。派出这支后卫部队后,铁木真继续率部东撤,
第二天下午,铁木真来到合兰真沙陀附近,在这里停下休息,准备迎战。
这里已是哈拉哈河流域,属于过渡性地区。西面是盐碱沼泽和一片片沙地,戈壁滩的流沙一直深人到草地。东部是草地,越往东接近兴安岭,野草越稠密。再往东,草地过后,就可见到一丛丛柳树和小榆树,接着是挺拔的杨树和美丽的烨树。这些杨树和桦树表明,已到覆盖兴安岭斜坡和远处山顶的大森林的边缘了。只有那些被大风扬起然后又散布在草地直至山坡上的片片流沙可以使人们想到,东南部毗邻地区是戈壁沙漠。
铁木真及其部众歇息没有多久,就看到远处有两人骑马飞奔而来。
这两个人是蒙古部首领阿勒赤歹,铁木真之弟合赤温之子的手下的牧马人,一个名叫赤吉歹,另一个名叫牙的儿。两人飞马来到铁木真面前急报说,方才他们俩正在一片青草地上放马,忽见远处出现一团灰尘,沿着红柳林向卯温都儿山方向接近。
铁木真判断:毫无疑问,敌人追上来了。
他叫人把马牵来,同时命令全体上马。而打前锋的,是威风凛凛,战绩彪炳的兀鲁兀惕和忙忽惕的部众。
克列军队已经靠近,此时已可以看清楚他们了。克列部作好了战斗准备,摆好了阵势。王汗骑在马上问扎木合道:“我儿铁木真处,有哪些人像是能厮杀的?”
札木合说:“他那里有称为兀鲁兀惕和忙忽惕的部众,是他的能厮杀的部众,他们善于转换阵势、有次序地回旋冲杀,自幼熟练刀枪,他们的旗帜有黑旗、花旗。那些人是应当提防的。”
听扎木合如此说,王汗就决定派一支精锐部队来对付兀鲁兀惕人和忙忽惕人。这支精锐部队就是由合答吉率领的只儿斤部落。
王汗接着部署道:“继只几斤勇士之后,命阿赤黑失合率领土绵土别干人冲之。继土绵土别干人之后,咱们让土绵土别干部的阿赤黑失伦作只儿斤部的后援,冲上去!咱们让豁里失列门率领我王汗的一千名侍卫军做董合亦惕部的后援,冲上去!咱们让我们的大中军[做千名侍卫军的后援,冲上去!”
此时,王汗请扎木合担任全军总指挥,但扎木合拒绝了。
这场战争原本就是他扎木合挑起来的。
正是他施展阴谋诡计,最后导致铁木真和王汗这两个老盟友不睦。
说来奇怪,他现在又想推翻与王汗的联盟。此时,扎木合心里也可能在想,对于他扎木合来说,王汗只不过是一个偶然机会促成的盟友,而按照蒙古的习惯法,铁木真现在尽管同他扎木合不睦,却仍然是他的“盟兄弟”,是他的安答。
可能是出于这种奇怪地忠实于童年友谊的心情,扎木合派人前往铁木真处,把克列军队的组织部署情况和进攻计划统统告诉了铁木真。
考虑到敌人在数量上占优势。毕竟,铁木真的叔叔答里台,还有阿勒坛和忽察儿几位亲王选择了背叛。在这样的情况下,铁木真对兵力作了周密部署。
他首先点将兀鲁兀惕部首领术赤台说:“术赤台伯父,我想请你当前锋,你看看你有什么想说的?”
术赤台闻言,以马鞭擦着马,正准备领命,突然斜刺里钻出忙忽惕部首领忽亦勒答儿薛禅抢先说道:“我愿为先锋!”
忽亦勒答儿薛禅当场保证,誓把自己的旌插到敌人后方高地上去。
为了表示不胜即死的决心,他提出一个请求:万一他阵亡,希望铁木真为他抚恤孤儿。术赤台不甘示弱,便大声说:“在铁木真面前,我兀鲁兀惕部与忙忽惕部愿同为先锋,共冲敌阵!”
在他俩的指挥下,兀鲁兀惕人和忙忽惕人排好了队形。他俩的队伍刚摆好,敌方先锋只儿斤部就冲过来了。
这是当时最可怕的恶战之一。
只儿斤人猛攻上来,兀鲁兀惕人和忙忽惕人立即狠狠反击,击败了只几斤人,接着便追杀过去。正当他们挥剑追击只儿斤人时,他们自己却遇到了阿赤黑失仑率领的土绵土别干人的截击。
阿赤黑失仑挺枪冲过来直取忽亦勒答儿薛禅,来势十分凶狠,一枪就将忽亦勒答儿薛禅刺下马来。忙忽惕人一见,立即翻身来救忽亦勒答儿薛禅,团团将他护定。
与此同时,术赤台则率领兀鲁兀惕人再次发起攻击,击退了土绵土别干人。正待乘胜追杀,克列阵中冲出斡来董合亦惕率领的一支人马,向他们扑来。但斡来董合亦惕这支军队也被击败。
紧接着,克列部阵中又冲出一彪人马,来势凶猛异常。这彪人马就是克列部王汗的千员护卫队,由豁里失列门率领。但这些护卫军也顶不住术赤台发动的猛烈反击,遂退下阵去。
尽管克列部军队兵多将广,又处于攻势,但却屡次失利。桑昆心中自然焦急不安。正是他坚持要发动这场战争,正是他亲自去说服动摇不定的父亲王汗,促使王汗决心开战。而现在,他的军队发起的数次冲锋都被这些铁人击退了。
桑昆心里一急,便不向其父打个招呼就率领他的最后几队骑兵向前冲去。他正一个劲地冲,突然迎面飞来一箭,射穿了他的面颊。他一时疼痛难忍,跌下马来。克列部军队立即拥上去,将他团团护定。
太阳徐徐地隐没到西边的山岗后面去了。天色已晚,铁木真的蒙古军队开始后撤。可以说,他们现在是胜利者。
但是,经过白天的恶战,他们的伤亡也并不下于克列军队的伤亡。
在铁木真的将领中,英勇的忽亦勒答儿受了重伤。鉴于夜幕已经落下,再加上铁木真的军队和克列部军队双方均已精疲力竭,只好停止厮杀。
至少,铁木真并不抱全歼敌军的幻想。
他作决定时向来头脑冷静,这是他的特点。本着这种冷静的态度,他果断地传今起营,放弃战场,借着夜色的掩护撤走。走了一段路以后,他才下令停止前进,就地宿营。
夜是那么黑,黑得叫人害怕。
这些蒙古人一堆一堆地就地躺下过夜。他们都睡在战马旁边,睡着了手里还紧捏着缰绳,随时准备一有号令就立即跳起来上马厮杀。
这是令人焦虑不安的一夜,因为,铁木真此时无法知道他的军队的损失究竟有多大,甚至无法知道他身边的人还剩下多少。
好容易熬到黎明,他便立即清点人数。在点到他最爱重的两个伙伴博尔忽和博尔术以及他心爱的儿子窝阔台的名字时,回答是一片沉寂。
他们三人此时不在,使他痛苦万分。他捶着胸,仰天告日:“他们三人,无论生、死都不会相离的。”
铁木真话音刚落,就看见在晨光微曦中走来一人。走近一看,正是博尔术。此时铁木真又捶胸仰天祷告,感谢长生天的保佑。
博尔术来到铁木真面前,报告他的经历说:”我冲出来时,马被射倒,徒步跑着,乘着客列亦惕人返身去救桑昆的机会,见有一匹驮着东西的马,驮包倾斜了站着,我就把驮包割断抛掉,骑在光板木鞍
上,循着我军的踪迹回来了。”
少顷,又见一骑马人来。但见此骑马人身后,似有另一人之两腿从马背上垂下。及至来到近前,方看清同一匹马上有两人,视之,正是窝阔台和博尔忽。
博尔忽叠骑于窝阔台身后,以手扶定窝阔台驱马而行,满嘴是血。原来,窝阔台颈部中箭,博尔忽用嘴吸出窝阔台伤口上的血,故而满嘴血污。
见到他们这般情景,铁木真顿时感到心口一阵发紧,痛楚万分。这个铁一样坚强的男子汉此时心里一阵激动,眼泪不觉夺眶而出……
经博尔忽介绍,大家方知他俩的遭遇。
原来,窝阔台在战场上颈部中箭,伤及血管,血流不止,痛急坠于马下。博尔忽一见,立即下马来保护他,将他扶到僻静处,吸去伤口污血,陪着他度过了漫长的一夜。天破晓时,窝阔台因失血过多,在马上坐不稳,博尔忽便将他扶上自己的马,自己骑于马臀上,从后面紧紧地抱住他,如此叠骑而来……
铁木真命人烧起一堆火,以热铁给他的儿子烙伤口消毒。年轻的窝阔台喝了一些马奶后,精力就恢复了。
总地说来,这场战争并没有就此结束。当然,克列部已经遭到了很大损失。
据刚从前线回来的博尔忽报告说,他曾看见远处有烟尘飞扬。
从他说的这一情况可以得出结论,克列部军队已顺卯温都儿山向红柳林方向而去。铁木真准备应付各种可能出现的情况。他说:敌人如果来了,就厮杀!他们如果躲走了,咱们就整顿我军,准备厮杀。”
但实际上铁木真心中并没有再战必胜的把握,所以,来到答兰捏木儿格思之地,在那里下营。
答兰捏木儿格思位于斡李洛哈巴刺山和唆由勒吉山西面山坡上,即大兴安岭西坡上。
他已退到了蒙古地面的最东边陲,几乎被赶出了蒙古疆域,几乎被迫移居到了东北,几乎是被迫逃到了异国他乡。但是,他也确实又找到了牧草丰美的牧场和盖满山麓的越来越稠密的森林。他可以在那里使因被迫大撤退而精疲力竭的人马得到很好的休养,可以在那里养精蓄锐。
克列人也看到自己的潜师掩袭行动已经失败。由于突袭没能奏效,所以他们不得不考虑新的计划。
就在这个时候,塔儿兀惕部的合答安答勒都儿罕抛下妻儿来投奔铁木真。他带来了关于克列部军营中人们精神状态的有趣的情报。
据他说,王汗在营中责备他的儿子桑昆使他卷入了这场针对老盟友的不义战争,他认为桑昆脸颊中箭是受到的一种惩罚。
王汗手下的将领阿赤黑失仑闻言,便竭力鼓励王汗说:‘大汗啊,大汗!算了吧!以前您没有儿子而求子时,我们挂起招子法幡,如今咱们要爱护这已经生了的儿子桑昆啊!
阿赤黑失仑还提醒王汗说,蒙古人的很大一部分在阿勒坛、忽察儿和扎木合属下,站在克列部一边。至于“其余跟随铁木真而逃出的蒙古人,依然穷途末路,他们每人只有一匹马,躲避在树下住宿。”
这一句话充分证明,被赶出蒙古草原的铁木真已被迫退到大兴安岭森林边缘地带藏身。
最后,阿赤黑失会对王汗说:“如果他们不来投降,咱们就去把他们像用衣襟兜马粪般地捉来。”
铁木真并不因为合答安答勒都儿罕带来了如上消息而放松警惕。为防万一,他又带领部众撤离答兰捏本儿格思,顺哈拉哈河而徙。
他停下来点了一下人数,只剩下2600人了。
他把这2600人分作两队,一队1300人由他本人率领,沿哈拉哈河左岸而行;另一队1300人,其中包括兀鲁兀惕人和忙忽惕人,沿哈拉哈河右岸而行。
两支人马且行且猎,以猎养生。
忙忽惕部首领忽亦勒答儿身负重伤,伤犹未痊,铁木真在分兵以行之前嘱咐他要多加小心珍重。但忽亦勒答儿性情急躁,行军中按捺不住,坚持要参加围猎,结果金疮迸发而卒。铁木真闻讯,只好命人将他这位忠勇将领葬于哈拉哈河畔之斡顺帆山山坡之上。
总之,如今的铁木真处在最艰苦的时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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