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中二年级的时候,我就喜欢一个女孩了。当然那个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是爱,我就觉得这个女孩子好可爱。
当时我在班上成绩还不错,尤其是数学,所以我当了数学课代表,负责收数学作业。有一次还有几分钟就要上课了,我收作业收到她那的时候,她还在急急忙忙的写作业。眼看来不及了,她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立马抽出我的本子递给她,她愣了一下,马上明白了我的意思,翻开我的本子快速的抄起来。我收完后面同学的作业后回到她座位旁边,她也刚好抄完了。她把两个本子一起交给我,冲我笑的时候圆圆的两个酒窝显现出来,漂亮极了。
我们是同一个村的,放学的时候我好像听见后面有个声音在叫我的名字:“XX,等一下。”我的心扑通直跳,脸羞的通红,两脚不听使唤,一溜烟的跑回了家。
回到家后,我的心还狂跳不止,一股欣喜又恼怒的心情涌上来:为什么要逃跑?真是笨蛋,不知道她会怎么想?。
有一次,我往她座位那边看过去的时候,一个男生在挑逗她,她又气又恼,但是又拿他没办法,最后趴在桌子上哭了。我突然上前去:“你怎么欺负女孩子?”那男生回应:“关你什么事,你不会是喜欢她吧?”他一说这话,我突然觉得自己好像做错了什么似的,结结巴巴地说:“你胡说,我。。。我告诉老师去。”那男生也自知理亏,说了一句告状精就走了。我回头的时候发现她正看着我这边,我害羞的低下头心跳加速回到了座位上。
春天的田野好美,漫山遍野的兰花、菊花、矮牵牛、金银花、三叶草、还有很多不知名的野花。突然我后脑勺一阵刺痛,好像被什么给击中了,我摸了摸后脑勺,是一个苍耳,她站在我后面三四米的地方笑的像个傻瓜。我也笑了。
她问我:“上次为什么躲着我?你借我抄作业我还没谢谢你呢。”她把脸一撇,好像很骄傲的样子。我心里紧张的不行,微风拂过我的鬓角,又抚摸她的耳廓,我抬头看着天上的云,感觉心好像在跟着云一起飞。“额,没什么,不用谢。”听我说完这话,她又笑了,她笑起来好好看。
之后每天放学我们都一起走,但是我始终没敢牵她的手。
我的成绩在班里算比较拔尖,她却天生有点笨笨的,我经常下课教她做题目。看着她认真做题时撅起的小嘴巴,带有长长睫毛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有时好想闭着眼就亲过去,但是我没有这么做,我也不敢这么做。
慢慢的她的成绩也有所好转,但是也不算很好,在班上可以混个中游。初三期中考试的时候她发挥的很不错,竟然进了班里前十名。她开心的不得了,在学校的时候她还极力的忍着,放学后她就像刚被放出来的兔子似的,拿着她的试卷这里跑跑,那里跳跳。我们在秋天的田埂上走着,突然来了一阵风,她手中的卷子被刮跑了,“诶,诶!”她喊着,边跳边追着被风吹起的试卷,大片大片的金黄色稻浪向我们涌过来,天边的夕阳红彤彤的,真的没有比这更美的景色了。
时间过得真快,一转眼,初中就快过去了。我们开始填报中考志愿了,我问她填了什么,她让我猜。我猜她填了二中。她见我猜中了,也没说什么,气氛突然变得安静下来。因为我们都心知肚明,我肯定是去一中。一中是我们市最好的中学,虽然二中也是省重点,但是每年中考,一中分数线都比二中高出八九十分。高考就更不是一个档次的了,我们市高考的前十名,不出意外都被一中包揽。
中考这一年,新城区正好规划在了我们这一片,一中也搬了过来。后来,我上了一中,她去了二中,我走读,她住宿。
初中毕业的那个暑假,我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夜晚。我跟她约好晚上8点,偷偷溜出来,我要带她去一个地方。我们在村口会合,我鼓起勇气拉着她的小手,她也握紧我的大手,我们来到一个小树林。这是片还未开发过的树林,树林旁边有一条小河潺潺的流着,小河两边长满了草丛。我拉着她来到草丛边,她问我要干什么,我把食指放在嘴边做了一个“嘘”的动作,然后用脚拨弄了一下草丛。霎那间,整片草丛里成百上千的萤火虫都飞了起来,在夜空中一闪一闪慵懒的飞舞,让人分不清哪里是星星,哪里是萤火虫。我绻起手掌,五指并拢,两手一合就抓住了一只萤火虫。我把手伸到她面前,打开手掌,萤火虫绕着她的鼻子转了一圈就飞走了,她鼻子的轮廓被萤火虫的微光映照出来,月光洒在她的秀发上。突然,她鼻子一酸,哭着扑倒在我怀里,紧紧抱着我:“XX,你永远也不许忘记我。”我爱抚地摸着她的头发:“傻瓜,我怎么会忘记你呢?”
上了高中,课业也比初中更繁重了,我每周只有周六的下午和晚上没课。她家开一个小卖部,周末的时候她有时会回家帮爸妈照看这家小店,于是我经常过去买点零食。钱不够我就把一次买的东西分两次买,就是为了能多见她一会儿,多跟她说说话。
我们村后边有一个高高的小土坡,当时的房子没有现在这样高,站在小土坡上就能看到远方的一条大河和连绵的山峰,这条大河是直通长江的。
每次一有空,我就拉她来这个小土坡,我们坐在坡顶的一块石头上,静静的看野草,看大河,看落日,看晚霞。她很少跟我提起她的高中生活,尤其是考试成绩。每当谈到这个话题的时候总是会突然安静下来,谁也不再先说话了,低着头用树枝在地上随意的划着。所以我也识趣地不去触及这个话题。
太阳快要下山了,天边的彩霞被映得通红,夕阳的余晖洒在我们脸上,她把头靠在我的肩上呢喃:“真希望这一刻永远不会过去。”“你等着,我马上回来”,我突然想到什么似的,说着就往家里跑。我把家里的老式胶卷相机拿来,拍下了我们最美的剪影。把相机收起来的时候,她突然一只手绕过我的脖子,把我拉了下来,然后吻了我。我的脸和脖子红得像猴子屁股,呼吸变得急促,眼睛瞪得很大。但是她温热的嘴唇用力吸住我的嘴唇,一股触电般的感觉挟住了我,我抱着她,着迷地亲吻起来。
我把照片洗出来给了她一张,自己留了一张。为了不让爸妈发现,我把它藏在衣柜和墙壁的夹缝中。想她的时候,我就把照片拿出来看看,把照片贴在胸前的时候,心里暖得就像一个小火炉,一点儿也感觉不到冬天的寒冷。
高二的冬天,我奶奶去世了,家里忙得不可开交,好一阵我没去找她,她也没来找我。等到我妈说我们村有一户人家着火了,家都给烧没了的时候,我突然想起我好久没去看她了。我看到原来她家的地方竟然变成了一片废墟,几根焦黑的木头柱子孤零零的立在那里,房顶已经全部倒塌了。她邻居告诉我她奶奶烤火的时候睡着了,不小心打翻了炭盆,结果就烧起来了。房屋是木质结构的,等到醒来的时候火势已经太大了,好在她奶奶只受了点轻伤,然后她家就搬走了。没见到她,我觉得很难过。
她到底搬到哪里去了,我无法知道,我不怪她不辞而别,因为我相信她总会来找我的。
终于,我等到了她的那封信:“对不起!请把我忘了吧。”我怔怔地看着这封只有一句话的信,眼泪倏地流了出来,她真的离开了我。但是,傻瓜啊!我怎么可能忘得了你。
我陆续听到一些消息,说她在学校成绩一落千丈,辍学了,后来又去了南方打工。
高考我考的还不错,被一所北京的大学录取了,家里人都为我感到高兴。我好想把这个消息告诉她,却不知道怎么联系她,她的qq在那次大火之后就没再亮过。
大二回家大扫除的时候,妈拿着一张照片问我:“我怎么没见过这照片?这还要不要了?”我看着那张微微泛黄的照片,残阳如血,高高的小山坡上两个背影相互依偎,天边的晚霞美得不像话。眼眶一下子就红了,我强忍眼泪,一边佯装扫地一边说:“这什么时候照的啊,我都不记得了,扔了吧。”
当年的小土坡还在那,周围却是一片寂寥。枯黄的野草被风吹得左右摇摆,远方的那条大河也干涸得看不见了。我看着眼前我们曾坐过的石头,想起那天的夕阳和晚霞,这样的美景恐怕再也见不到了吧。转身离开的时候,眼泪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光阴如白驹过隙,但是我再也没遇见过像她那样让我动心的姑娘,也没有再交过女朋友。
大学毕业回家,在新城广场闲逛的时候遇见一对情侣手牵手在我前面散步,女生飘逸的秀发像极了当年的她。她漫不经心的一回头,我两眼一懵,真的是她,不会是做梦吧?她显然也很惊讶,拉住男方停了下来。“XX,怎么是你?真的好巧。这是我丈夫LW。亲爱的,这是我初中同学XX。”她说话的样子还是那么活泼可爱。“你好!”她丈夫伸出手来。我愣了几秒:“你好,你好。”“初中同学”这几个字在她口中竟是那么轻松。我忘了那天我们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男方条件挺好,在新城买了房子,他们已经结婚快两年了。
我收拾行李准备回去工作的时候,在抽屉里又摸见了那张已经黄得起泡的照片。原来我妈一直没有扔掉它,而是偷偷放在我的抽屉里。夕阳依稀还能辨认的清楚,但是人影已经完全看不清了,原来那个小土坡也被推平,成了工地。我站在窗前,风一刮,照片就被卷走了,我想抓住它,可是它早已经飞远了。
去年我出去旅行散散心,晚上在一条小溪边散步,我捡起一个石子往水里丢过去,旁边草丛里突然飞出来一只萤火虫。它往前飞呀飞,时间好像突然回到初中毕业那个暑假的夜晚,一群萤火虫在她身边飞来飞去,她穿着白色的裙子站在月光下,像个仙女一样抱着我。我想起那天晚上她说的那句话“XX,你永远也不许忘记我”。是啊!傻瓜,我怎么会忘记你呢?我会把那天晚上的你藏进心里最深的地方,永远不会忘记。
直到现在,我还一直是单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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