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间美丽皆为忧伤？

去年，一个写诗的朋友跟我说起这个句子。我说，你这个话太过悲观，似乎看破了红尘。

我不曾问对方经历了什么，或者失去了什么，怕交浅言深，人家不好回答，彼此徒增尴尬。但当时我对他的这个说法实在不能苟同。

诚然世间有太多美好最终归于破败残缺，如美人迟暮，芳菲凋零，令人遗憾忧伤。但，浩瀚宇宙之中，我们如此渺小。沧海一粟，目之所及只是一方狭窄天空。怎知我们未能触及的广阔天地，不能有那欢喜，不能有那永恒？也许，这欢喜这永恒也属罕见，但是，心有太阳眼里才有光，不是吗？眼里有光，才能给这千疮百孔的生活描摹出一番憧憬和希望，不是吗？

我不曾辩驳。只说，我还是迷恋红尘，醉心人间烟火，钟情呼朋引伴，小船载酒，自命风流。

现在重新思考这个命题，心中的志趣不改，却再不能像当初那样理直气壮地在内心反驳。亲眼看过美丽如同傍晚灿烂的烟霞渐隐渐淡，心头涌出的忧伤，让我有所触动。

放到一个悠远广阔的时空，一切最终都会归于虚无吧？那些走过的路，那些爱过的人，那些生命的悸动和欣喜，要么随着时间消逝，要么随着我们的肉身毁灭而消亡，最终，世间美丽皆为忧伤。

但是，从另一方面来说，纵使一切都将归于虚无，也不妨碍我们有所憧憬对吗？对于每一个个体来说，他所体验的每一个当下，都不会毫无意义，也不会了无痕迹。就算独立寒宵满目疮痍，忧伤如潮席卷，也不妨碍心存一分沙砾之上繁花似锦的希冀。忧伤和憧憬根本就是不冲突不矛盾的。

我不知道，这是不是正确的解读。但是，我的心境，悄悄地改变了，似乎由一个不谙世事的傻二姑变成了略带沧桑的惆怅客。我曾说要写尽世间美好，现在，开始怀疑自己涂抹的故事太过美好太过温暖而显得不太真实。突然想接点地气。

不禁想起我曾写过两个烂尾的爱情故事，这位友人看过后问我：你见过爱情吗？我感觉你写的好像不是。

我当时挺不服气：这话说的，好像只有你见过爱情似的。

我现在依然不服气。我当然见过爱情啊。只是天长日久的岁月里，爱情不是一成不变的样子。我们只是一路经历，不到生命最终，谁又知道结局？

那么，就算唯美得让人难以相信，谁又能说，那不是爱情曾经的样子？

爱情来过，绚烂过，澎湃过，而最终归于平淡与寂静罢了。

不知所云，凑点日更，写完收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