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俗语有云:“人老有灵,物老有精”,今儿就说一个长山县李公家里的宅事。此一李公,乃是当朝刑部尚书的侄子,家中有一老宅,年深日久地,便总生些奇奇怪怪之事,着实怪异。
一次,李公在家中一间小偏厦子里翻找东西,不经意就发现屋中间多了一条春凳,肉红颜色,光滑细润。公大为好奇,近来按按,软绵绵,弹如肤,不知是甚般材质,直吓得急忙忙旋身而走。待等回神儿来再看,那凳儿便人也似地行走,四足款动,不消顿饭工夫儿,已没入壁中。又次,李公看墙上倚着一根白白长长的木棍,不粗,倒是挺老长,也不知是家下里哪个用的?好光洁修润,滑腻泛光,近则以手抚之,不想,那棍儿就也受了大惊一般,颓然塌缩,一如前者的春凳,附壁而没。
又有康熙十七年,有个叫王浚升的后生,一次夜宿在李公家中。及灯火初张,在床榻上盹卧。正似睡非睡之间,猛就见一个三寸来长的小人儿,打外转进。在了屋中,左瞧右望,踅摸儿了好大一圈儿,也没怎么,拧头又走。不大会工夫儿再来,手中便多两个凳子,如小儿用高粱秸折的也似,在厅堂中间摆好。少懈,再闯进来两个,嘿嘿呦呦,肩抗背挪,很是吃力地抬一个略四寸多长的黑漆棺材,稳稳落在那凳子的两边。备办完妥,跟就听着在屋门以外,传来阵阵哭声儿,忽悠一下子又涌进来许多,依旧还是些不大的小人儿。为首一个女眷模样儿,衰絰麻衣,白布包头,走一步,悲两声儿,哀哀切切,而声如振蝇。后首几个婢子、老妈子伺候,亦低低啜泣,即走即哭。
那王浚升起初就在跟前儿的床榻上眯缝眼睛看着,愈看愈觉瘆得慌。及有女子哭声儿,已是股憟不住,如遇群鬼吊丧,坠了阴曹一般,简直地,这尾巴骨都跟着要冒凉气儿。停一阵儿,听那女子的哭声儿愈来愈惨,愈来愈悲,便声儿不大,多也受不得了。就疯魔了一般,在床上呼号着挣扎起来,想跑,偏腿脚儿还不听使唤,哆哆嗦嗦,颤颤巍巍,挣扎了几下,只听得扑通,啪唧,哎呦,那王生重重掼在地下,眼见动弹不能了。周围人听见,就都跑过来看个究竟,及进屋中,已自空空如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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