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张六十几分的卷纸被撇在地上,正在接电话的父亲怒气中烧,忍着以一个军人的素养,等待电话那头的老师说完话,挂下电话,一巴掌扇向儿子。
正人高三,成绩一直都很稳定,临近高考的几次模拟考都非常不错,但这一个月下来,他突然逃课,抽烟被抓,几次闹事打架的都有他,班主任不得不向正人的父亲告状。
正人捂着脸,一句话没说,跑了出去。
他从兜里拿出一张纸条,上面是一个地址。
小破楼前,正人抬头向上看了看,握紧了拳头,忐忑不安地推开一扇破旧的门,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窝在黑漆漆的角落里,蓬乱的头发让她看起来特别狼狈。
正人蹲下,点了支烟,烟雾慢慢飘到女子身边,感觉到这小破楼阴森的凉气,正人脱下外套,要给女子披上,女子更加蜷缩了一些,一直不敢抬头。他叹了口气,扔掉女人身边变质的面包,放了一个新的面包和一瓶水。
夜很静,有一条街道灯红酒绿,正人走进一家纹身店,一身军人的气质让里面的人都抬头看他。
他点了支烟,尽量去掩盖自己身上与这些人不符的气息。
径直走进里面,一个纹身师正在做着俯卧撑,不知为何,这个纹身师让正人感觉很熟悉。
正人指着墙上的一个纹身手稿,把裤子卷起来,他要纹花腿。
黑色的墨水在针头快速地抽动下渗入皮肤,纹身师边纹边抬头看看正人,嘴角弯起一丝不明意味的弧度。不知道是什么力量让他能抗住纹身的疼痛,周围的人都对正人夸赞不已,没有用麻药,两个小时便在腿上割出了完美的线图。
接下来,纹身师说打雾要很久,让正人躺下睡会儿,随即,纹身师将他工作的四周的帘子放下。
纹身师忙了一夜,第二天,正人被告知十五天才能碰水,他点了点头,在众人讶异的目光下,竟然没有一瘸一拐,毫无疼痛感正常走了出去。
他再次来到小破楼,再次点了根烟走到女人身边,面包已经干了,水瓶的瓶盖没有一丝变化。女人的目光一直是看着地上,当她看见地上的脚踝有着深深浅浅的图案时,微微有些动容,她渐渐抬高目光,慢慢,慢慢向上,当她看到那张三年没看见的脸时,有些污垢的脸上竟留下了泪珠,失声痛哭。
断断续续的哽咽声,女人的手轻轻触碰着正人小腿上的纹身问为什么。
正人慢慢蹲下,轻轻将女人抱在怀里,大手温柔地顺着她蓬乱的头发,他说这样就不用去当兵了。
女人是三年前与父亲离婚的母亲,母亲离开后一直没有音信,正人也是一直在寻找,他必须要在高三毕业之前找到母亲,因为毕业后,他就要去当兵了,从小跟父亲长大的他,身上有种天生就是军人的底子。可三年后,当他找到母亲的住址时,却发现,母亲凌乱地窝在这个小破楼里,一句话也不说。
正人不敢想象,在这之前的几天母亲经历了什么,他只想好好陪着母亲,陪着这个被父亲辜负的可怜女人。
大哭过后,母亲的情况开始好转,她开始能和正人交流,正人这几日也陪着母亲,用这些年攒下来的钱租了个房子,让母亲好好睡一觉。
很快,纹身恢复期过后,正人准备去洗个澡放松一下,脱掉衣服,完美身材加上腿上的纹身,绝对是聚睛的焦点,享受了一会儿被注视的目光。
不一会儿,正在搓澡的他,听见两个熟悉的说话声,头一扭,只见父亲与纹身师一起进来,两人相谈甚欢。
他看见纹身师身上条条白疤,那构成的龙腾图案依稀可见,这时,他看向父亲的脚踝,努力地想看到什么,他想起小时候与父亲一起洗澡时,父亲腿上的白疤图案,现在真是淡多了。
“啊!”突然,搓澡的师傅大叫一声。只见自己右腿上大片大片被搓掉的纹身,成了各种颜色混在一起的泥灰,周围有些哗然,或者是嘲笑。
正人猛地回头去看纹身师,纹身师再次露出不明意味的微微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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