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成语93】秦韬玉之“为人作嫁”：不是心灵手巧，是巧言令色

【成语】为人作嫁

【释义】原意是说穷苦人家的女儿没有钱置备嫁衣，却每年辛辛苦苦地用金线刺绣，给别人做嫁衣。比喻空为别人辛苦。

【出处】唐·秦韬玉《贫女》诗：“苦为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唐诗成语93】秦韬玉之“为人作嫁”：不是心灵手巧，是巧言令色

如果没写出《贫女》一诗，秦韬玉这个名字恐怕早已被后人忘掉了。

蓬门未识绮罗香，拟托良媒益自伤。
谁爱风流高格调，共怜时世俭梳妆。
敢将十指夸针巧，不把双眉斗画长。
苦恨年年压金线，为他人作嫁衣裳。

翻译成现代文，这首诗的意思应该是这样的：我是个贫苦人家的女儿，从来没穿过那些高贵华丽的衣裳，想托个靠谱的媒人来提亲，但这会让我心里更增悲伤。谁会爱我这高尚的品格和情调？他们都喜欢时下流行的时髦妆扮。我灵巧的十指只会将针线活做得精美，决不会天天描眉画眼与人争短比长。恨只恨我年年手里拿着金线刺绣，都是在替那些富人家小姐做嫁衣裳。

表面上看，诗是替一个穷人家未嫁女子诉说心中不平，表达对不平等社会现象的不满和埋怨，传递出的是一种感伤无耐的情绪。

但这首诗仅仅是作者在为一个“为人作嫁”的贫女鸣不平吗？

那就需要来聊一聊秦韬玉这个人了。

作为一个晚唐诗人，关于他的史料记载非常少，其生卒年均不详。

秦韬玉是宣宗至昭宗年间的寒士诗人群体——芳林十哲的其中一“哲”，应该说他在当时的诗坛还是有挺高的地位的。

而把他归入寒士之列，似乎有点牵强。

他的父亲曾是唐十二卫中军将，是个中下层的军官。而当时的京城部队多由宦官带领，这样秦韬玉就很可能依靠父亲关系，与某带兵宦官有了接触，然后又与那个名叫路岩的宰相取得了联系。

秦韬玉是不甘屈居人下的，他有野心，但因自家门第不显赫，他必须去投靠权贵，这样，他才找到了路岩这个靠山。

秦韬玉写过一首《贵公子行》，在诗中，他非常羡慕贵公子们“斗鸡走狗家世事，抱来皆佩黄金鱼”的奢华生活，因而“却笑书生把书卷，学得颜回忍饥面”，对苦读圣贤书、固守贫穷的书生则予以嘲笑。

但是秦韬玉最后不仅没从路岩那里得到提携，反而受到了他的牵连而一度倒霉。

因为路岩曾跟京兆尹杨损为宅地之事而有过纠纷，自此结下梁子。当路岩在与韦保衡的权位之争中失势后，杨损迅速升迁，并开始对攀附过路岩的秦韬玉进行打击报复。

咸通十四年（873年），秦韬玉参加进士考试，在杨损的干预下，秦韬玉自然榜上无名。

此后几年，秦韬玉在考场上一直处于孤单无援的境地，无缘榜单，他在苦闷之余，就写下了《贫女》一诗。

科考前，四处奔走，攀附宦官和路岩，这做的不正是类似“年年压金钱”的活儿？但结果事情却向相反的方向发展，靠山倒了台，他立即成了众矢之的，而受益及第的却是那些跟自己不合的人，原来所作的那些努力，不正是“为他人作嫁衣裳”吗？

在这样的处境下，秦韬玉的心情岂能平静？不妨看看他的《问古》一诗：

大底荣枯各自行，兼疑阴骘也难明。
无门雪向头中出，得路云从脚下生。
深作四溟何浩渺，高为五岳太峥嵘。
都来总向人间看，直到皇天可是平。

——通常来说，兴盛和败落各有路数，冥冥之中难以作出准确判定。毫无来由的风雪扑面而来，青云之路会没预料地在脚下铺开。深得像无边的四海，高得像巍峨的五岳。人世间的前行之路，只怕是到了天堂才会平坦下来。

路不平，也要走下去。路岩不能靠，那就再找新靠山。最后，秦韬玉又靠上了大宦官田令孜，当了人家的幕僚。

因为表现出色，会陷媚，善钻营，秦韬玉逐渐受到田令孜的赏识，在没取得进士身份的情况下，他也开始升官了，在尚书省任职，还掌管盐铁事务。

黄巢的军队攻入长安后，秦韬玉随着唐僖宗的车驾到蜀中避难。中和二年（882年），僖宗专门下诏赠秦韬玉进士及第，编入春榜。

被赠进士后，秦韬玉又很快被田令孜提拨为工部侍郎。

再后来呢？那就不知道了。

最后不知所终的秦韬玉，给我们留下了“为人作嫁”这个带着委屈和怨气的成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