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乞镇是一个大镇,很是繁华,而且还是一个军事重镇。因战乱,许多人流离失所,逃到了这里,无以为生只得以乞讨为计。百乞镇有一个陈员外,镇里人说他对这些乞丐很是讨厌,经常欺负,压迫这些无家可归的人。
酒楼外,一个富态的中年人摇摇晃晃走出了门口。他手里拿着一瓶酒,不时还扬起头喝一口。刚喝一口酒,他低下头,一个乞丐躺在一旁,百无聊赖的躺在那里,半死不活。
一股无名火从他的心头冒起,他一脚踢了上去。
“臭乞丐,活该你穷一辈子!”
一边踢他一边骂着,好似对他们有多么的不满,痛心疾首,如烂里扶不上墙般的痛。过往的人看见这一幕不由得站离得远了一些,没有人听清楚他在骂什么。
“你看,陈老不死的又打乞丐了,他肯定又去喝酒了。”
一旁一个拿葱的大妈接过她的话头:“可不是嘛,你看他酒瓶都还拿在手里的。”
“要我说呀,早晚有一天他会喝死在这!”她看了陈员外一眼,压低声音跟刚才那个大妈说道。“别乱说,被他听到说不定连你也一起打!”
两人一思量,还真怕被他听到。乞丐似乎说了什么,陈员外殴打的脚刹那停了下来。
正巧这时候回过头看了她们一眼,两人心底一凉,含糊两句急忙走了开去。
不过喝醉了的他还真没注意到这两个妇人的谈话,看上去他似乎是打得舒坦了,扔下一锭银子,扬长而去。
乞丐看着身旁的这一锭银子,双手紧紧的握着,好像什么稀世珍宝一般,双眼一直盯着他离去的背影,直到他消失不见,久久都没有移开,有些目睹了事情经过的人不由得猜测这个乞丐是不是被打傻了。
对于陈员外打完乞丐扔银子,镇子里的人早已见怪不怪了,只是这次他似乎扔的多了一点,往常,顶多就几个铜板,够乞丐们吃个晚饭。
回到陈府,一对母子躺在府门外面。陈员外看了她们一眼,灌了自己一口酒,站在原地看了她们一会。
母子衣衫破旧,浑身脏兮兮的。他摸了摸自己没有胡子的下巴,显得略有些猥琐,随后转身走进了陈府。
不一会,一个中年管家端着一个盘子走出了陈府。上面有两件衣服,还有一些大饼。只是那个管家的长相,却显得太过猥琐,给人一种一看就不是好人的感觉,加上他那一笑起来就眯在一起的双眼,让人起了十二分的小心。
将盘子放在小孩的面前,他推了一下,好让小孩能够够得着,而他的眼睛却一直盯着那个母亲。好似要把她看穿一般。
“多谢大人!”
母子到了一声谢,拿过大饼开始吃起来。只是,她怎么吃都感觉不自在,有这么一个大男人盯着自己看,还不时的眯起双眼。拿起一个饼咬了一口,她低头一看,发现自己衣服胸口那里有一个小洞,隐约能看见里面白脂的皮肤。
她脸颊一红,顾不得吃东西一把遮住了自己胸口。这时眼前这个猥琐的男人眼睛转到了一旁的路人身上。一脸的迷茫,随后眼睛又转了过来,依旧紧盯着她。
路过的人看着这一幕,猜测道:估计是这管家看上这母亲了。
小孩看了两人一眼,看着母亲羞红的脸颊,他似乎知道了什么。正在这时,那个猥琐管家伸出手似乎想摸她的脸。
小孩看着这一切猛的向前一推,将毫无防备的他推倒在地,接着一把抓住盘子里的大饼跟衣服拉着他的母亲跑了开去。
管家似乎还想去追,这时看热闹的人似乎激起了保护欲,数十个人挡在他面前,将去路堵了个严严实实。
他的眼睛看着大街的一旁,抬起手臂似乎想要说些什么,末了又放下,叹了一口气走回了陈府。
黄昏下,一辆马车缓缓驶入百乞镇,停在了镇门口,开始了施粥布善。门口排起来长队,粥香不仅把许多乞丐吸引了过来,而且还有一些百乞镇的居民也闻香而来。
陈员外闻着粥香,眉头紧皱,拿起酒壶猛的灌了一口,似乎想起了什么,拔腿直接跑向城门口。
“将军,你们每天都在看守城池,辛苦了,喝一碗粥吧,就当老夫为这百乞镇尽一份绵薄之力了。”施粥的人群中,一个和蔼的老人端着一碗粥来到城门口,将粥递给了一个看守的将领。“将军,若不嫌弃老朽粥菜简陋,就让众位将士都过来喝碗粥,暖暖胃吧。”
那个守城将领点点头,接过老人手中的粥。“如此,多谢老丈了!弟兄们,三人一伍,大家轮换着喝。”
“诺!”
“不能喝!”将军说完,正准备喝粥。陈员外正好气喘吁吁的赶到城门口,他急忙伸手拿掉那个将军手里的粥,他一句话将正在喝粥的数百人都吸引了过来。
“这粥有毒,不能喝!”
听见他的话,老人表情变得十分激动,连语气都变得颤抖起来。
“好!老朽,老朽这粥有毒是吧?好好,那就让老朽以身试毒给你看看,看看我这粥究竟有没有毒!”说完老人抢过那碗粥,一饮而尽。
“啪~!”老人喝完粥,将碗一把摔在地上:“大家看到了,老朽这粥有没有毒大家自有定论,既然有人觉得老朽在粥里放了毒,那今天老朽不施就是了!老朽这就回去。”
看见老人要收铺走人,几个百乞镇的居民急忙拉着他:“老丈何必动怒!何必动怒呢,这陈员外是我镇的一恶霸,专好欺负乞丐,这镇上有几个乞丐没有被他欺负过?不信你问问大伙。”
四周的人看见事情还有转机,急忙点点头,附和说道:“对对对对!这陈员外平日就仗着自己有几个钱,四处欺负这些无家可归的人!打完后还给你几个铜板,让你吃个饱饭,吊着小命。嘿,下次喝醉酒看见,又是一次暴打!”
好说歹说,终于把老人劝住了。陈员外这时拦在施粥大锅前面,高声说道:“诸位,这气味我知道!他之所以敢喝是因为这粥一时半会不会发作,需过半日方才见效。这毒还有一个名字,叫浮生半日!”
“我看你就看大伙喝粥你看不顺眼吧!设么浮生半日,我还七步癫呢!”人群中,一个声音突然冒出来打断了他,同时带动着大家的情绪。
一个刚喝完粥的壮汉站了过来,说道:“陈员外是吧,你说你不救济这些人也就罢了,别人来救你还说别人在粥里放毒,你到底是何居心?你若再胡闹下去,我周虎可看不下去了!”
“我以我陈春生的性命担保,这粥!有毒,不能喝!”
歇斯底里,他的声音变得充满了无奈,不被理解的无奈。
“不能喝?我看你陈老不死就是居心不良!今天刚打完乞丐不解气,又让你那哑巴管家去调戏人家那对乞丐母子,我打死你这人渣!”人群的情绪一下子变得激荡起来,汹涌着围拢了过来。
突然,一拳打在了陈员外的脸上,他一个踉跄摔倒在地上。众人围着他拳打脚踢。混乱中,一个人影挡在了他的面前,正是他那个哑巴管家,他的眼睛看着另一边,眯在了一起。
陈春生知道,他是在看他。
“大家伙别把粥给弄撒了!”
“那个哑巴来了!”
“打死他们!”
。。。。。。
人群围着他们打了很久,终于,看守城门的士兵终于走了过来,拨开了人群。
只是,挡在他身上的那个哑巴早已不在动弹,他的眼睛看着城门口那边,而只有他知道,他一直在看他。
他颤抖的抱起哑巴管家,伸手探了探他的呼吸,早已经停止了。他闭上双眼,一行清泪顺着脸颊流了下来。
“罢了,罢了,罢了。。。。”
四周人喝粥的心情一下子淡了很多,原本的热情一下子在这声低声自语中降到了低点。连原本还在说着“活该!”的人也闭上了嘴,没有再说什么。
众人自觉的给他让出一条路,他带着哑巴的尸体一步一踉跄的走回了陈府。
天黑前,陈府所有人带着包裹,出了城,听说是准备去柳州,不回来了。
陈府一群人走后那天晚上,夜半三更,金鸡还未打鸣。城外忽响起一阵喊杀声,敌国来袭,而守城的将士只有零零星星几个人,其他人都在悄无声息间,没了呼吸。看症状,他们是中了毒。
那一晚,敌军一路直进,百乞镇就此沦陷。
那天出城的还有一个乞丐,只是出城时他已不算是乞丐了。 他牵着一辆马车,拉了一些货物。没有人知道在酒楼外陈员外为什么会停脚,他知道。因为当时他说了一句话:“谁TM有钱想做乞丐呀!”
至于那对母子,他们换上了那套衣服,而那个母亲在不久之后就去世了。原因是她跑开后被一只蜘蛛咬了一口,那只蜘蛛就在她背上。本来她不会死的,但没有钱医治,一拖再拖,终究还是熬不住,留下小孩子一个人,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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