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得给我加油,”穆芷善套上球服,“一定要喊出来!”
“好。”翁予韶点点头。
穆芷善一只脚跨在椅子上,竖起大拇指对着自己的鼻尖说,“今天就让他们瞧瞧我的厉害!”
“芷善好棒,芷善加油。”翁予韶鼓掌拍手盲目地说。
当天下午将举行校级篮球赛半决赛,对阵双方是高二四班和高二十六班,还真是冤家路窄,这场也是穆芷善的首秀。为了争取到上场的名额,穆芷善算是豁出去了,倒不是因为她的技术不够好,而是没有办法跟别的女生和平相处。她总是抱怨其他人婆婆妈妈不认真训练,浪费了大家的时间。但她也没有乱发脾气,把所有糟糕的情绪都用在了训练上,因此也成了球技最好的队员。孙绪真和翁予韶站在人群里目送英姿飒爽的穆芷善走上赛场,阳光的温度令她小麦色的皮肤极具光泽,体态轻盈,双腿结实而修长。
“你不给芷善加油的吗?”翁予韶偏着头问。
“要啊。”孙绪真心虚地说。
“芷善,加油!芷善,加油!”
翁予韶卯足力气扯着嗓子大喊道,可听上去还是一如既往的娇弱。穆芷善朝着人群挥舞着双臂,孙绪真刚把手抬到腰际的位置便放了下来。她故意避开了孙绪真的眼睛,似乎他也只是众多观众里普普通通的一个。听到大家的呐喊,穆芷善竟有些不好意思,她挥舞着双臂朝观众致意。如果孙绪真没看错的话,穆芷善居然也红了脸。
裁判来到球场中央,胸前挂着一个口哨。穆芷善走上前来,而她的对手,一个腰圆膀粗的大块头女生,虎背熊腰的身体比一些男生还要健壮。随着跳跃争球,此起彼伏的欢呼声炒热了现场的气氛。翁予韶惊呼起来,穆芷善抢到球了!她落地扎实,转身迅速,带球过人。穆芷善胯下运球,观察球场形势,对手篮下竟无人防守,这是一个机会。她来不及多想,三步并作两步,托球上篮,进了!
掌声雷动,翁予韶高兴地拍手叫好,情不自禁地呐喊起来。对手有些沮丧,不明白为什么会无人防守。对手的啦啦队都已经发不出声了,她们有些迷惑对着篮筐指指点点。哈哈,快开球吧。可是裁判迟迟不上场,他们交头接耳一番,居然把分数判给对方。什么?怎么会这样?除非是穆芷善投错了篮筐!没错,她真的就这样做了!
穆芷善神乎其神的球技不仅骗过了对手,还骗过了队友,就连她自己都骗过了。这样的失误翁予韶以为只能在电视节目里看见,结果,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她的同桌就可以做到。
“芷善!芷善!芷善……”
翁予韶机智地大喊起来,四班的同学先是一愣,助威声瞬间突破了几分钟前的峰值。比赛继续,激烈的争夺丝毫没有减弱。穆芷善更加卖劲了,她要一洗耻辱,依靠着娴熟的球技拿到一个抢断;又投进一个三分球,现在穆芷善已经被对手死死盯住……比赛进行到第二节,双方势均力敌,同样疲惫不堪。再进一球,就可以把比分扳平。穆芷善利用自己敏捷的身手趁其不备绕道篮下,只要接下这一发传球,就可以……她跳起来,接住了,落地,跌倒。仿佛是踩进了松软的泥潭,整个人被地心引力重重地拉倒。穆芷善蜷曲着侧躺在地面,弓成一团,她想要伸手去触摸受伤的脚踝,却怎么也够不着。孙绪真拨开拥挤的人群,支撑在穆芷善的背后,她半闭着眼睛,嘴唇颤抖。
“还能走吗?”
穆芷善靠着孙绪真的肩膀微闭双眼无力地摇头,她忍受着火辣燃烧的皮肉之痛,渗出的眼泪在灰扑扑的脸上划下一道痕迹。穆芷善努力想要站起来,徒劳的挣扎带来了更大的痛楚,额头上又渗出一层汗水。在征得裁判的同意后,孙绪真便把穆芷善背了起来。没等少女回过神,她已经从滚烫的地面升起,远离嘈杂的人群。
“痛的话,我走慢点。”
“嗯。”
孙绪真走得很稳,几乎没有颠簸。突然,他感觉穆芷善从自己的背上撑起来。
“让我下来自己走。”她说。
“……”
“我要下来自己走。”
“可是……”
“让我下来。”
孙绪真停住脚步,却依然背着穆芷善,舍不得放下。他站在树荫下纹丝不动,只感觉穆芷善急喘的鼻息吹吐在自己后颈。终于,还是蹲了下来。孙绪真尝试去搀扶穆芷善,却被从手中抽走。她一瘸一拐,明明眼里还包着泪水,却还是假装着坚强的表情;孙绪真又和以前一样默不作声地跟在穆芷善身后,至到医务室。穆芷善独自爬上病床,始终一言不发,只有在护士为她清理伤口的时候才稍稍皱起眉头。医务室所在的建筑在体育场的一角,刚好把教学区隔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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