故乡春欲尽，一岁芳难再。
岩树已青葱，吾庐日堪爱。
幽溪人未去，芳草行应碍。
遥忆紫藤垂，繁英照潭黛。

209：春天的味道（十五）

十五、紫藤花

学校东边角落里有一个紫藤架，几棵紫藤树伸展着枝条，攀附于水泥架上。

紫藤苍老的虬枝上，干枯的根茎，皱皱巴巴的皮，几场春雨几缕春风后，悄然间冒出一颗颗嫩芽，枝条里蕴藏的生命力似乎在一夜间宕漾开来，成片成林地踊跃着。花儿，一朵朵，一串串，蒸成一片紫色的烟霞。每一个花穗上面是盛开的花朵，繁密的花序像飞扬的流苏，又像一串串摇曳的风铃。三三两两的蜂子花丛间飞进飞出，粉蝶儿满园翩跹。一串串硕大的花穗挂在枝头，沉甸甸的似葡萄压弯了枝条。密不透风的紫色之间，绿叶依稀，鲜嫩明艳。只得举起手机，各个角度取景，无奈怎么也摄不出紫藤花的浪漫。纵然是姹紫嫣红开遍，也及不上眼前这春色如许。“紫藤挂云木，花蔓宜阳春。密叶隐歌鸟，香风流美人。”

此时，山上的紫藤花也欣然开放，这里一棵，那里一树，附于高低起伏的树上。父亲母亲称之为珠花，将开未开时可不就像一颗颗紫色的珍珠，老家的方言也是高大上的，善于运用比喻。当然，父母亲是没有闲情雅致赏花，母亲天不亮就要上山采茶，父亲天没亮就要出去放牛，吃罢早饭还要忙着耕田。趁着放牛的空隙，父亲总要摘几串上好的珠花带回来，沾雨带露的珠花经母亲一番烹煮，成了记忆里难以忘怀的味道。

209：春天的味道（十五）

鲜花入菜肴，自古有之，南瓜花、丝瓜花、萱草花、槐花等，皆可成为游子记忆深处的味道密码。珠花一朵朵撸下来，清水洗净，放入山芋粉糊糊里，切上几片肥瘦相间的腊肉，大火蒸熟即可。上完早自习回来，早已饥肠辘辘，见有珠花粉，定是要大快朵颐。褐色的山芋粉通体透明，飘荡着一朵朵紫色的珠花以及红色的腊肉，煞是好看。吃一口，山芋粉爽滑，腊肉咸香，珠花清香，忍不住吃了一碗又一碗。

珠花摘多了，母亲会将其晒干，冷水泡发，和腊肉一起蒸，貌似要蒸好久。腊肉分泌的油脂浸润了珠花，软烂鲜香。

自毕业后，母亲身体一直不太好，珠花已是再也没有尝过。县城上班时，在酒店吃过腊肉蒸珠花，也许腊肉不是土猪肉腌制，也许蒸的时间太短，珠花嚼起来干巴巴，味同嚼蜡。

学校的珠花已盛开，想要摘些做菜，可又怕孩子们批评老师都摘花，只能容许自己在心里想想。或许，今生再也无缘吃到珠花粉、腊肉蒸珠花了。

209：春天的味道（十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