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生活讲究营养均衡,之前常说的“肉蛋奶”的组合逐步被“蔬菜豆腐”组合追上,形成肉蛋奶+豆腐蔬菜并驾齐驱的态势。
其实往回倒退40年,普通的农家来了客人,能拿得出手的吃食也就是鸡蛋。自给自足的生活,所以吃起来也方便。至于说豆腐,需要比较繁琐的加工,小农户自己家是做不出来的,只能用黄豆换,豆腐坊也不是天天做。所以,想吃也不是很容易。
我老家是个千年古镇,逢单日子过集,我家又在古镇的十字大街东南角,属于极佳的商业地段。所以,自小就见识并接触着各种民间各种吃喝,现在说就是全沉浸式成长环境。
我家在十字街东南角炸油条、打烧饼;往南20多米路东,就是陈家庄老陈爷爷的羊汤锅,我家往北20多米路东就是老刘爷爷的扒糕箱子和老李爷爷的独轮车豆腐。往北路东是村大队饭店,大队饭店门北边是老郭爷爷的豆腐丝筐;对面路西就是公社饭店,公社饭店门北边是小刘爷爷的老豆腐棚,再往北是福合盛熟食,到现在他家的熟食也很好吃。伤心的是端午期间,福合盛第三代唯一传人意外去世,才44岁,太可惜。大队饭店再往北20米就是供销社。
古镇南北大街一路就是卖吃的,西街是衣服、布匹、家用杂物、农具、牲口市场,临近春节的时候牲口市场兼营烟花爆竹,也是我最喜欢去的地方;东街都是卖菜的,冬天都是一筐筐的白菜、萝卜、蔓菁、胡萝卜、红薯;临近春节东街还是肉类和熟食贩卖场所;到了春天整条街都是各种蔬菜秧,茄子秧、辣椒秧、西红柿秧....
那时候能来镇上赶集的基本上都是当家人,集上偶遇的老朋友们,必须要叙叙旧。条件差点的就去老李爷爷独轮车上打下一块豆腐,用2厘米宽10厘米长的片刀把豆腐整齐的切成大块,豆腐上浇上一勺子火红的辣椒酱。端到路边向阳的地方,如果有一堆柴草更好,再去饭店端2毛钱的白酒,盛在大碗里,老哥俩席地而坐,一口豆腐一口酒,能聊到日落西山。
有的老爷子运气好,上午在集上卖完菜,中午就到陈爷爷的羊汤锅上捏2两羊杂,来我家拿俩刚出炉的烧饼,就着羊杂也能喝2两地瓜酒。那个时代人们的肠胃没见识过这些味道,所以也经常在黄昏的时候,在大街上有喝醉的酒鬼一边骂人一边踉跄的往家走...
那时的集镇上有三种味道,豆腐味、油条味、羊杂味。因为豆腐还可以推着车沿街叫卖,所以,豆腐的味道总会袅袅婷婷的穿堂入室,进入一个个小馋虫的鼻子。老家卖豆腐的都是用木棍敲梆子。什么是梆子?就是把一块木头拉开一条缝隙,并把里边掏空。掏空的越多,声音越厚重。每个卖豆腐的敲梆子的节奏不一样,根据不同的节奏,就能判断出是谁来卖豆腐的。
听我妈说,我小时候喜欢吃豆腐,有一年八月十五家里做了豆腐,我中午睡醒了,就抱着一块一斤左右的豆腐就狼吞虎咽的吃下去了。接下来好几年就非常排斥吃豆腐。一直到高中时代跟豆腐再续前缘,一直到现在各种豆制品都喜欢吃。
做豆腐其实挺麻烦。
上边是转动的磨盘,下边是一口锅,接着沥下来的白色的黄豆糊。等磨完,这口锅要架在火上,要煮。一直煮到开锅,这时候原来很粘稠的黄豆糊就开始分层,下边的稠,上边的稀。上边的就可以喝 了,那是豆浆。如果豆浆放凉了,表面会有一层薄膜一样的东西,如果用一根筷子挑起来再晾干了, 那就是腐竹。
豆浆煮开的后,就要把锅中所有东西舀到一个洋布做的袋子中,过滤掉黄豆渣滓,挤出纯净的豆浆。渣滓可以做杂面,也可以蒸饼子,都很好吃。接下来该用卤水点豆腐了,把卤水块压成粉末,放在一个大盆中沿着开锅的豆浆徐徐的倒入锅中,并慢慢搅动豆浆,让其充分的和卤水液接触。随着搅动的减缓,一锅乳黄色的豆浆慢慢停止转动。渐渐的成为半凝结的固体,在成为白色的膏体,没有凝结的水成为淡黄色的豆腐汤。那个白色的膏体就是老豆腐,四川人称之为豆花。而我们老家称之为豆腐脑。
这个豆腐脑可以盛一碗这么吃,也可以加韭菜花、辣椒酱、蒜末吃。如果配着衡水的烙饼卷猪头肉,那就太好吃了。
豆腐脑加热到一定时间,就要舀出来放到模子里边定形了。模子一般是长方体的木箱,底层铺上纱布,让豆腐脑一股脑的倒进模子,然后再用纱布包好,模子上边再压上一块木板,上边在加上重物,让软软的豆腐脑接受重力的压榨,直到压出所有水分。方方正正的豆腐就出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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