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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度的加薪季节到来，人力资源部课长老杜这次又玩新花样。每个职员做一份PPT，介绍自己一年来的工作，突出亮点，分析过失，以及接下来的努力方向和自我提升计划。课题可大可小，但一定要有详细的阶段目标和行动方案。先在部门内部发表，然后再在公司评价小组面前播放，演讲，答辩，最后依据评价小组给出的分数和部门评分加权，得出每位职员加薪的等级。A级百分之十五，B级百分之十，C级百分之五，D级免加薪。
林杨在食堂吃了份自助餐，回到办公室，大部分人已下班散去。林杨喜欢这时的清静，坐在电脑前，能感觉到血液回流，整个身心都在慢慢聚拢，回到自己。
下雨了，窗外的夜幕提前降落。
手机振动，微信。林杨右手食指在屏幕上划一个Z。看清楚是杨文兰加微信请求，不禁有点好奇，平时都是在技术部朋友圈里打照面的。再说，十五分钟前她还坐在自己右手边整理文案，这会儿会有什么事呢。来不及细想，赶快点一下接受。
杨文兰一秒钟内发了个笑脸。
林杨想回个笑脸，又想发个问号。
犹豫间，又见杨文兰消息：林课，还在办公室？
是的。
能出来一下吗？
什么事？
好事，你快来吧。
杨文兰发了个定位地图，在附近两公里的地方。林杨立即把电脑收进包里，提着离开办公室。在更衣室脱下工作服，换一身深灰色西装，出办公大楼，进入雨中的广场，仍然被湿淋淋的寒气击中。快跑几步，钻机自己的车里。林杨无声地笑着，又奇怪又开心，同时想起小时候冒雨上学的情景。那时总是不打伞，特喜欢挺直腰板在雨中走过，不紧不慢，比现在从容许多。
开车出公司，在宽阔的工业大道上慢行。林杨终于找到了开心的原因。这是跟小芹拍拖、结婚以来，首次赴异性约会。五年了，一千八百多个日夜，上班之余都跟小芹在一起，似乎扣在一个狭长的透明罩内，一端是公司，另一端是家，自己在里面来回跑动，忘了世界也被世界忘记。
跟着导航进入一个小区，林杨有一点紧张，怀疑杨文兰遇到了什么不测。赶紧打电话过去，听到杨文兰说话正常，心里稍安。杨林听从杨文兰的指挥，停好车，找到一座三梯，按门铃，电梯到九楼，心率加快，腿脚发飘。
杨文兰在电梯口迎接。长发披散，一身白色的连衣裙，面色红润、光洁，显然刚刚沐浴过，在昏暗的楼道里，好似神秘的狐仙。林杨心里一紧，又端出平时上班的架势说：“什么情况？”
杨文兰嘻嘻一笑，说：“请进。”
两居室，精装。林杨在沙发上落座，环顾四周，白色主打，时尚简约，实木定制，设计和做工都非常精细，比自己家高出一个档次。林杨感叹说：“不错，房子装修得像一件艺术品。”
杨文兰说：“是我同学的房子，她是富二代，八月份去美国了，找我帮她看房子，照顾花草。”
林杨目光转向阳台，果然花草茂盛。起身走过去，被满阳台的花草包围，最惊奇的是占了三分之一位置的多肉植物，大大小小，奇形怪状，个个胖胖嘟嘟，惹人怜爱。
林杨说：“这么多花草，要照顾好不容易。”
杨文兰说：“是的，我提前两个月搬过来，我同学手把手教我操作，同时看了很多书。每一科目的植物都有不同的习性，跟人类差不多。”
林杨呵呵一笑，说：“你研究透了这些植物，等于研究透了人间江湖。”
“那确实。”杨文兰撂了一句湖南话，接着又说：“可惜小女子胸无大志，不宜在江湖上走动。”
林杨说：“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不走也得走。呵呵。”
杨文兰说：“是的，所以才滋生许多愁怨，许多不得已而为之。”
林杨站起来，走进客厅，说：“横竖都会过去，少点计较，更多轻松。”
杨文兰终于HOLD不住，哈哈大笑，说：“我们像在演话剧。”
林杨微笑说：“突然进入了角色，成了另外一个人，见笑见笑。”
杨文兰招呼林杨坐回沙发，喝茶，说：“你又来了。”
林杨说：“一进你家门，有点像着了魔。”
杨文兰说：“放心，这里不是盘丝洞。”
一句话说得两人都红了脸。林杨端杯喝茶，杨文兰拧身进了内屋。
静了几分钟，林杨高声说：“你还没告诉我什么事呢。”
杨文兰出来，已换了一身休闲装。七分牛仔裤，上身黑色T恤，看似宽松的衣料，更凸显出局部线条和轮廓，林杨心里不免一热，丝丝暖流冲向丹田。想到她刚才就这样开着门换衣服，林杨心里更加慌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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