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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西秦木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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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杨睡到八点多才醒来。第一反应是闹钟没响,迟到了。翻身坐起来,看到一床的玫瑰色,才想起自己结婚了,这是新婚第一个早晨,又跌进被窝里。伸手一摸索,发现床是空的,新娘子早已离开。眯着眼睛回忆结婚的经历,发现这是一场宏大的表演,导演是小芹的父母,主演是小芹,自己只是个配角。与自己有关的戏少得可怜。最惨的是昨晚,所谓人生第一大喜的洞房花烛夜,自己完全是一个小丑。一股愤恨冲上来,林杨没控制住的右手在床上砸了一拳。小芹闻声跑进来,嘻嘻一笑,说:“老公,你醒啦。”林杨的心一下就软酥了,心里想我算什么老公啊,左手却已伸出去。小芹接住林杨的左手,被其牵引坐到床边,林杨乘势欠起身来亲,小芹早已用右手盖住自己的嘴巴。林杨亲在小芹的手背上,一股雪花膏味,很是伤心,颓然跌倒,闭眼假寐。小芹说:“牙都没刷,一股哈喇子味,就想亲人家。”林杨无语,不知道哪里出了问题,心想有空一定要好好百度一下。
小芹的母亲来电话,催他们去酒店。林杨说:“你去吧,我很累,想再睡一觉。”小芹说:“哪有这样的,新婚第一个早晨,新娘子就一个人出门。”林杨说:“全是假的,我们根本就没结婚。”小芹生气了,冲到床边,一指林杨,说:“你说什么?”林杨说:“我说的是实情,结婚是这样的吗?连个嘴都没亲过。”小芹明白了林杨的心思,脸唰地红了,静了五秒钟,换上一脸媚笑,俯身到林杨耳边说:“谁让你睡得像头死猪一样的。”林杨说:“我要是不睡着,早给你折腾死了。”小芹用小手盖住林杨的嘴巴,说:“别瞎说。”快速在林杨嘴上亲了一口,软软地说:“快起床,今晚上一定。”林杨说:“一定什么。”小芹坐直身子,说:“哎,你们男人,是否满脑子就那点事?”林杨一下子坐起来,抱住小芹,说:“老实交待,有几个男人和你那样过?”小芹呵呵一笑,说:“说错了,说错了。从来没有过,你是唯一的。”林杨说:“去,我算什么,八字还没一撇呢。”小芹说:“那就是零,一片空白。”
林杨没办法,还是起床了。架起新郎官的行头,撑着一把红色的伞,被小芹紧紧地挽着,幸福地走出雨中的小区。林杨想,简直是电影中的桥段,镜头里如胶似漆的新人,实际上只是工作伙伴。不同的是工作伙伴有共同的目标,而林杨和小芹的目标是什么,林杨一时无法确定。不会是找机会请大家吃吃饭,收收礼这么简单吧。网络上时有官员巧立各种名目请客敛财的,但小芹的父亲已退休,凭林杨的判断,他们不至于贪到利用女儿的婚事的地步。因此,林杨觉得,不配合是小芹的问题,结婚应该是真的,只是自己一时还处在门外,没有登堂入室罢了。
在日企工作多年,受到严格的职业训练,凡事认真仔细,确认,再确认;而且坚决执行上司和长辈的指示,不但执行,而且要执行到位,执行出结果。一切用结果数据说话,拒绝丝毫的推测和假设。因此,林杨心里即使有一百个不爽,一千个疑问,面上一样喜乐平常,不会表露出丁点端倪,更不会用自己的推测给小芹,给整个婚礼下判断。来日方长,林杨坚信,一切都会水落石出,显示出本来的面目。
中午陪大家喝酒,主要是谢客,七大姑八大姨,父女俩辈的朋友等。下午去街上买了些东西。计划第二天一早去长沙,搭高铁去西安,回家探望父母,顺便在西安等地旅游,十天之后返回广州。林杨暗想,现在在你们家的地盘上,你可以左不是的右不是,推三阻四,玩我于掌股,等到了西安,可就由不得你了。一时想得入迷,脸上笑容如花。小芹奇怪,拍拍林杨的肩膀,问道:“想啥好事,这么开心。”林杨看看小芹,说:“我在想,怎么样好好收拾你。”小芹在林杨腰上砸了一拳,说:“流氓,大白天就想啦。”林杨夹紧小芹的胳膊,说:“大白天想媳妇,不给啊?”
策划了一整天的活动,到晚上实施,仍然困难重重。林杨九点钟就开始洗澡,主动洗了三次。然后刷牙,反复确认自己的口气,用右手食指蘸口水放在鼻子上闻,证明确实没有哈喇子味,只有淡淡的水果味,才放心。一切准备停当,林杨抱住沙发上的小芹,坚决要亲。小芹躲不过,就给他亲,但依旧抿住嘴。林杨的舌头刚刚在小芹嘴唇上一滑,小芹像抽风一样忽地推开,赶紧抓一块纸巾擦嘴。一边擦一边说:“呸呸呸,恶心死了。”林杨深受打击,强压住火气说:“怎么恶心了?”小芹说:“口水里全是细菌。”林杨跳坐到另一个沙发上,说:“王小芹,我看你就是神经病,你就是一个大大的细菌!”小芹的眼泪唰地下来了,特别委屈地说:“本来就是嘛。”转而一笑,说:“要不然,你张开嘴,我给你吐点口水试试。”林杨憋住,半天无语。
小芹坚持看完湖南台的快乐大本营,才起身去洗澡。小芹洗完澡直接进了卧室。林杨尴尬地坐在沙发上,感觉特没意思。自己好像一株北方的植物,阴差阳错落在了南方的阳台,根本找不到合适的地方扎根生长。锁好门窗,关了电视,默默地跟进去,小芹已睡在床上,背对着门口。林杨在床边坐了一会,脚冻得有点发麻,才上床躺下,关灯睡觉。林杨想,早知结婚会遭这种罪,打死都不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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