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医生?”
杜冰柠觉得有一个呼唤她的声音在耳边逐渐放大,迷迷糊糊中突然清醒过来,猛地抬头,这才发觉身旁还站着助理护士。
“您是不是没有休息好啊?今早手术结束,您就急匆匆的回办公室,这都已经晚上十一点了,看您一直没动静,我就擅自进来了,您…没事吧?”
杜冰柠摇摇头,却突然感觉到一阵钻心的痛。每次做梦醒来,她总是记不清梦的内容,但梦醒却总是伴着头痛,脑子里像是被安置了什么劣质的马达,没有规律地振动,拉扯着神经,毫不留情地勾起她所有痛感来。
看来一定不是什么好梦。
“呃…没事,你快快下班吧,这么晚了,你一个女孩子不安全。”
助理护士尴尬地笑了笑,看着杜冰柠痛苦地揉着太阳穴,小心翼翼地说:“您也是女孩子…也要…保重身体…”
杜冰柠一时语塞,愣住了。
她下意识地看向右手腕上戴着的表。很精致的黑色小表盘,日本制,金色指针在昏暗的房间里闪着微弱的光芒。
她又忽地想起母亲来。那时她年纪尚小,极爱母亲手腕上的这只表,便偷偷从母亲的梳妆台偷来这腕表,跑到大院里同其他孩子炫耀。母亲发现后也并不恼,只是温柔笑着,点点她的脑门,把她搂在怀里,许诺她待她嫁人,就将这只腕表当作她的嫁妆。
这二十几年过去了,她还未嫁,这表却成为她与母亲之间相连的唯一信物。
“我…我习惯了。”
她低下头,淡淡笑了一下。
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呢?她其实不想回忆起那些折磨人的记忆。有时候她真希望自己失忆,她甚至羡慕那些狗血电视剧里的主人公。失忆多好啊,把那些想忘掉的痛苦和不堪通通放一把火烧掉,那些劣性和懦弱也都通通被掩埋掉,可以正大光明的开始新的人生,没有牵绊,也不必在乎那些非议和目光。
她知道她骨子里是带着那股倔劲儿的。即使她没必要这样折磨自己,但她还是按照自己愿意的那样去做了。她没有失忆,却强硬地逼迫自己成为一个失去记忆的人,与过往画得干干净净。她不想重蹈覆辙,走那些被证实是难堪的老路。但毕竟她没有真正的失忆。不管是梦魇,还是故人藕断丝连的联系,还有那些满载着记忆的老物,都让她不得不回头,承认那些暗哑着落着灰的过去。
一个人…七年了啊。
助理护士出去了,冷清的办公室里又只剩她一人。杜冰柠点亮手机,11:11,没有一条未读消息。
“啊西…今天连10086都不打算关照一下我么…“她看着手机屏慢慢暗淡下去,趴在桌子上,没有一点想要起来的意思。
这样的日子她过得太久了。除去密友偶尔的联系以及那些她不想接听的电话,每日雷打不动给她发短信的也只有移动客服了。
怎么没有点新鲜刺激的事发生啊…我的生活…也需要调味啊。
她并不是那种热衷于社交的人。其实她挺享受目前的生活状态,不需要在意别人的议论和眼光,不接受别人的恶意或讨好,独立且自信,我行我素,只要不触碰底线就好。如今这个“新鲜”的想法无疑是晴天霹雳,她思考了一番,对自己的心思做了个判断——疯了。
微信有新消息。
是好久不见甚是想念的两个人。
她该准备结婚了吧?至于她嘛,还陪着我单身,不会真想嫁给我吧。
杜冰柠打开聊天框,字斟句酌,眼底里是藏不住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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