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于我就像爱情的话题一样沉重。父亲节已经过去几日,我却想写一篇关于他的文章。
曾经青春敞亮,桀骜不驯也曾为自己奋斗建立事业。为人为官,刚正不阿。却被友人所累,风俗所惑,吃喝之风盛行下抗下许多白条债务;曾纠结于无男孩抬不起头的恶俗,在家里常脾性暴躁后来被撞坏腿,加之弟弟婚事的不如意,犹如一棵树轰然倒塌。现在病痛深重执意操劳为家,该享福的日子却如依然在水火中。
父爱时有深重细腻,家里环境却压抑冷漠。身为三姑娘从小就他面前手足无措,拼命做事像渴望一样期盼他的笑脸和夸赞。下雨的日子才可以堂而皇之的出去玩。在他比母亲还细腻的关爱中,比如每周末住校回来,他会提前帮我晒好被褥;在初恋结束时仰卧在床悲戚,他悄悄过来替我掩被摸额头。那个时候总感觉父亲伟大如山甚至高于我的生命。
一 生日
一向智慧的奶奶竟然记不清父亲的生日,这是她唯一糊涂的事情。我们从懂事起就常追问她,直到她去世,成了个未解的谜。
身份证上是瞎编的日期,母亲总说,可不能用来过生日。
从来从来没有给父亲过过生日,只知道今年他就已经67岁了。60大寿与66岁生日应该是重要的日子,我们分散在各地,各自坎坷生活甚至依赖于双亲,还有,一种说不清的疏离的情愫,和父亲的倔强,让我们常常难以聚齐商议,决定。守望在遗憾中我总是满怀愧疚,期待有个时机兄弟姐妹们一起为父贺寿!
二 岁月如歌
大娘说,年轻时候的父亲风流倜傥,绝世无双,干净,能干,聪明,自从娶了母亲以后就开始邋遢了。
在就咸菜疙瘩狂喝凉水饱肚的饥荒年代,就读高中的父亲的蝇头小楷已经全县闻名了,而后做红卫兵直至天安门,还有幸与毛泽东主席握手。父亲偶然讲起这些矜持而骄傲。之后去部队,做到连长一职,临上越南战场,被慌称自己去世的爷爷骗到家里。成家,立业。
母亲当时像个电影明星一样,一根粗辫垂到腰间,高鼻梁大眼睛,皮肤细白。从十几岁就在全县唱京剧样板戏有名,成为最年轻干部。据说父亲在相亲后就用解放牌高梁自行车把母亲哄骗到我们村上夸耀,人们竟相竖拇指夸赞不已。
无论任何时候提起这件事,母亲总还是又羞又急。
做为全县唯一的拖拉机教练,父亲的工资与人脉都是上上乘。似乎还没兴起分家,他的工资长年交给奶奶,和爷爷的教书工资放在一起,购买大家庭日常所需,供叔叔读书学习。偶尔出差一次,大人小孩全有礼物,母亲跟我们姊妹的礼物总是最后的。
我家的新院子长长的,两边榆树笔直。堂屋门前有棵跟我大姐一样大的石榴树,据说是大姐出生那天父亲特意从奶奶家梨园移植过来。
无疑那个时候父亲母亲恩爱和睦,生活甜蜜。大姐的五官长得格外好看。
后来父亲集资与人合开罐头工厂。都说,牛被买来栓在村中央。父亲唰唰唰一阵利落刀法——就像庖丁解牛,围观人无不鼓掌赞誉。
母亲敏感而迷信,姥姥宠溺非常却去世的早。她对于庄稼之事,家务之事竟然知之甚少。与人交往都易手足无措。结婚的早早日子,自己去了职务专心跟奶奶学持家,天天在大家庭里烧大锅。大姐之后二姐跟我出生了,父亲干事业,地里的活家里的活她都操持的一团乱。她都认为是父亲的错,不该杀生。于是罐头厂改为水果罐头厂,七八个女工人常驻,在我幼年的脑海里特别热闹。合伙人之一在一次南下的销售中携款逃之夭夭。父亲的厂子以解散为代价,父亲默然接受了这一事实。
后来被选,当了数年的支书。以德服人,修路,驾电,轰轰烈烈,广有民心。我家有个大喇叭,数里之外就能听见他讲话的声音,不紧不慢,沉稳洪亮。那是全天下最好听的声音,每周放学远远的听到就安全踏实了。
巩汉林陈佩斯朱时茂主演的一个乡村喜剧电影《来者都是客》里讲了为官不为民大吃二喝的故事,那是当时的风气!我家里是酒场不断的,村委几位或者上面的干部常喝晌午一天。
父亲醉酒的时候,母亲往往胆大狂躁。不知何时开始,父亲暴躁非常,骂骂咧咧,简直变了个人。据说,没有弟弟的时候醉酒的他把我们姐妹三个排一排,挨个扇耳光。后来有了弟弟妹妹,又非常溺爱却也专断霸道。每件事都替弟弟想在前头,挡在前面。安排弟弟的学业,婚期。不忍与弟弟分家,诸事替他操持决断。支持妹妹学音乐,由她自己选婿嫁人。
三 父爱如山重。
父亲是百里闻名的大厨,还带了一支队伍。凡有婚丧嫁娶事物的人家,都是提前过来垂手立在写字的父亲身旁,看他用精美的小楷列菜单购买所需,听他安排酒席。报酬无非是几个烟一瓶酒。当事人提了来家,母亲推让万分,不得已收下。
一直喜欢三餐时父亲在家,春夏秋冬,常见菜在父亲手里都是美味非常。偶然父亲不在家,母亲蒸的馒头吵的菜甚至熬的汤都被我们吐槽不断。母亲于是做得越来越不好。
大姐的同学从小学开始就常在过年时聚在我家喝酒玩耍,父亲乐颠颠的炒菜。我扒着门缝,看见大姐喜滋滋的拿着父亲买的刚兴的明星贺卡。大姐的衣服很多是父亲买的,然后给了二姐,再到我身上时依旧是我盼望的样子。
二姐小时候胖乎乎的可爱,父亲喜欢背她在身上教她学习雷锋的歌。想象起来就是极美的画面。二姐一心为家远赴新疆打工,父亲一个月一封信极尽关爱,告诉她自我保护的常识,自己每月工资钱分现用,备用,急用的使用策略
我小的时候家里人来人往不断,记忆里唯一的亲昵,是被他带着出去喝酒,用他长长的小指指甲抠我的齿缝的碎肉。还有一次,乱蓬蓬的头发被说长了东西,带着弟弟理发的时候带上了我,同样被理了光头。我却是洋洋自得!!没考上重点高中,贪玩的我还想复读初中,纵使父亲在醉酒时曾向我大倒家里无钱的口水。还是让我重新上学。
妹妹像个精美的洋娃娃,金黄的玉米铺地,粉色洋装的妹妹好看极了。父亲为她拍了好几本相册。
为弟弟上学出路明确他花钱找人为弟弟置办河南户口,初中毕业就上了濮阳大专。而后弟弟自由恋爱,执意从部队回来成亲。父亲带领我们全家列队欢迎初次见面的准弟妹,而后应允弟弟回来成家。
家的不远是所小学,暴雨如注的时间里父亲总是准备大面积的塑料布让那些邻村的孩子们一起回家。父亲的善良总被人津津乐道。
四,
不当支书后在一风扇厂下班途中遭遇车祸,父亲撞断了大腿,精神上再不如以前那番强盛了。后来弟弟婚变他深受打击。从此父亲苍老下去。中风,高血压,糖尿病,常常坐着打呼噜,躺在床上又睡不着觉。说话含混不清,失去力量。
父亲大伯和叔叔都是出名的孝顺,奶奶在村里一直德高望重。奶奶常常在没外人的时候说父亲的大手大脚母亲的不会过。父亲太义气,母亲太善良。
过年时,曾经总有踏破门槛的脚,那是真正的年关。大姐远嫁,常常T恤家里,二姐常年打工贴补家用,却总是不够。母亲偶然烧火烧了厨房,母牛生下的小牛夭折。父亲总是让读小学的我夸大其词给姐姐写信。大概时最没办法的办法。需要用钱时母亲早骑车借遍了她的亲戚。现在母亲64岁,膝盖疼痛血压高,却依然常去拆屋子班里干体力活挣家用。
村里人都种大棚富裕起来,我们都在外,父母的家沧桑落魄的超乎想象。迷信的母亲多疑的父亲总以为谁谁会笑话,谁谁在阻挠。让人看宅子,祖坟的事情时有发生。
不知什么时候开始突然不喜欢回家,牵念家里,有需要的时候不出一分钱是天大的过错。可是我虽然自己贷款大学毕业,却不求上进。母亲去年还说,你让我们得到了什么!?
总想说,以后孝顺早呢。等有了机会接你们俩出村里远离是非农活。可是,八百里之外的电话一接通,心里总是是暖洋洋的想念和自责。
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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