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忆慈母

去年，琴断朱弦的母亲在与父亲绝別十七年后，恋恋不舍地撒手人寰，追随父亲驾鹤西去。母亲节，我们姐弟几人永远失去了慈祥的母亲。

母亲离世后的一年中，远在千里之外的我，睡梦中多次逼真直观梦到过老人家，依然是慈眉善目，面目安详，依旧是满脸慈笑，和蔼可亲。

回想当年离家北上时，年少的我还不满18岁，血气方刚，志在四方。为了儿时的梦想报负，毅然决然地辞父别母，踏上了自己打小就心仪神往，如今才得以“少小离家老大还”的漫长道路。

自古以来，巴蜀大地就广为流传“皇帝爱长子，百姓爱幺儿”这句民间话语。对于少不更事的老幺的离家远行，父母眼眶含泪，百般不舍。

我顺利踏上了梦想之旅的金光大道，留给父母的除了我的弱小背影，还有二老对我离家后无时无刻的满满思念，从此，联系家人，除了电报家书，别无他法，不像现在有手机视频，可微信聊天。“两地书，母子情”的剧幕自此拉开，母亲思儿心切，经常彻夜难眠，甚至以泪洗面，可在信中，却又总是把尤如断指之痛般的思念深埋心田，一如既往地把伟大的母爱化作一纸家书，无声无息默默支持我执着追梦，砥砺前行。

两年后的一天，远在巴蜀的父母收到了来自东北的佳讯，我鱼跃龙门，华丽变身，改换门庭。

喜讯，是对一直以来饱受思儿之痛的母亲最好的回报。此后，每逢出门散步或市场买菜，但凡有人向母亲打听她的幺儿的现状，老人家总是傲骄自豪地如数家珍般介绍销售自己的老幺现在如何如何，说话时分贝提高，双眼放光，神采奕奕。

转瞬，到了我应该成家立业，独立门户的年岁，为更好地努力打拼，我响应号召，扎根边疆，就地成家。这个消息，一度让双亲满含期盼的眼神失去光芒，表情木讷，情绪失落，好久，好久。

母亲盼子归乡本土成家的企伫之心化为了泡影，父亲叼着闷烟低声叹言“老幺的今后注定是上交了”！如今，每每想到我因为工作无法脱身，直到父亲离世也未能见到最后一面，以及想起父亲曾经说过的这句话时，内心满是遗憾，永远是痛。

今年，母亲周年祭的时候，我好不容易趁出发城市、中转城市都没有情况的时候顺利走了出来，谁知我前脚刚离开经停地，第二天该地就又一次发生了情况。于是，返乡省亲，墓前祭拜的计划因苟延残喘的疫情半途而废，后续行程因手机行程码中显示的信息而残忍中止，双脚被无情束缚，只能在距离老家两个多小时车程的城市，通过电话拜请家姐、兄长代我祭拜尽孝！内心的无奈与自责不可名状，难以释怀。

回想起来，对于母亲，我庆幸还有一丝释怀欣慰，还得感谢母亲，让我有机会先后两次接老人家来到我工作城市的小家，享受了近两年的天伦之乐，也陪母亲游览过江南古迹，品尝过北方美食。妻携幼子还专程陪同老人去到首都观光旅行，用母亲的话讲“她替父亲弥补了一生未能出川的遗憾，实现了到北京天安门的心愿”

而今，本该安享晚年的母亲，却在我功成名就一应俱全，有能力，有实力，有时间陪伴她老人家安享晚年之际与世长辞，“子欲养而亲不待”的残酷现实，实在令我深深自责，倍觉心痛！

而今，母亲虽已离我而去，但母亲的爱却一直在紧紧的包裹着我，母亲的眼神也永远在皓月当空注视着我。回想当年的出行，我带给父母的是终身的亏欠，永远的愧疚和一生难解的心结。但回顾自己的事业，却永远是终生的无悔！

母亲，儿的余生，再也没有在您面前撒娇喊妈的权利，再也不能在家里看着您弄花养草厨下操劳，再也没有品尝妈妈菜的可能，再也看不到您静坐窗前，戴着花镜看书阅报的身影！

母亲，您从不愿意给他人添任何麻烦，就如您本应该享幺儿清福的时候却永远的离开，不给我们添麻烦，出难题，以您的性格和想法，轻手利脚地去到另一个世界和父亲团聚。留给我们的永远是“善良、厚道、勤快、上进”的做人真理和良好家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