鸡鸣树上巅

作者: 桂叶圣 | 来源:发表于2024-10-01 12:25 被阅读0次

    郑重声明,原创首发,文责自负。

    起先,我们家在住了三四家的四合院里。到我七八岁的年纪,父亲在村子的最高处得了一块地皮。村子沿山而建,背靠着一座叫做“西岭”的小山。这山,坡势缓,高度低,而且上面的石头也与其他地方的不同。其他山上的石头,大多是石灰石,它上面的却是页岩。页岩是一层一层的,很容易开垦。父亲得到的那块地皮,距离山顶不足百米,不算耕地。费些力气,又辟掉些页岩,开出了一个大大的院子。

    院子足有五六十个平方,又是独家单户,所以我家养鸡几乎一直是散养的。如果是买小贩的鸡苗,会圈养鸡苗两三个月。等小鸡长大些,也熟悉了家里的环境,就开始散养。如果是自家的母鸡孵的小鸡,那自出生就一直是散养。

    为此,在院子的西北角,父亲盖了一个鸡舍。这是真正的鸡舍,不是常见的用竹木杆围成的鸡笼。但我们那儿,管它们都叫鸡窝。

    中学时,课本上选了《诗经》的《君子于役》,其中有句“鸡栖于埘,日之夕矣”。埘字,注释为鸡舍。这样的注释,我觉得很新鲜,虽然不明所以,但记在了心上。

    读《射雕英雄传》,黄蓉与书生射覆,又看到了这句话。那时,住在学校宿舍里,所以明白“鸡舍”的“舍”字的之妙处。鸡舍是用砖石、泥灰砌就的,专供鸡上宿的小房子。这不正像只为了供人过夜而设的宿舍、旅舍吗?

    我家的鸡舍,高度有一米左右。内部用木棍隔成了三层空间。上面的两层空间,是鸡休息的地方。最底层的空间挨着地面,最低矮,用来收集鸡粪。

    第一层的木棒,距离地面大概有一二十公分。这层的木棍排列相当紧密,以宿在鸡舍里长了半大的鸡,不会掉到最下一层为准。这层木棒,它们之间的距离,大概有一两寸。

    第二层木棒和第一层木棒,相隔一尺多高。第二层木棒的排列与第一层的相比,就稀疏了许多。第二层的木棒,只在中间搭,前部和后部特意留出来了空间,为的是方便鸡上下第二层木棒。

    鸡舍底部,隔着第一层木棒,上下留了两个洞。下面的洞贴着地面,是为清理鸡粪用,平日里用砖头垒着。第二个洞,是鸡进出的门户,底部与鸡舍第一层木棒平齐,宽度是一块红砖的长度,高为四块半红砖的高度。

    鸡舍顶用薄木板铺成,其上又垒出一个可容一只鸡的小空间。它贴墙垒成,朝院的一面开口。里面放些干草,这是真正的鸡窝,专供母鸡嬔蛋用。

    白天,鸡在院子里,在院子外的山坡上、田野里,觅食嬉戏;晚上自己归来,钻进洞门,宿在鸡舍里。鸡舍供鸡进出入的洞门,晚上要关上,防黄鼠狼偷鸡。

    稍大些后,关鸡舍的工作就由我来完成。所谓的关鸡舍,就是用四块砖,把鸡舍的洞门堵上。洞口特意留出半砖厚的空隙,一来,便于空气流通;二来,第二天早上,也方便把砖块从洞里取出,放鸡出舍。

    也许是鸡舍太久没有清理的原因,也许不是,总之忽然有一天,鸡群在鸡舍里闹腾了一夜。第二天晚上,除了一只母鸡外,其他的鸡都不进鸡舍了。早上,那只进了鸡舍的母鸡没有出来,死在了鸡舍里。

    妈妈说,鸡舍里生鸡虱了。开水褪掉鸡毛后,果然在母鸡的皮肤上,布满了被叮出的黑点。我为这只母鸡难过了许久。这样老诚,又是这样死法,现在想来还是心酸。

    我彻彻底底地清理了鸡舍。先掏了鸡粪,然后拿石灰撒了进去,再掏了两遍石灰。这时我发现,鸡舍下面留着掏鸡粪的洞,实在是瞎子点灯——白费了(蜡)。这个洞口开得太小,铁钎放进去都费劲,高度又有限,钎进去,也只能掏一小块的地方。

    不得已,换了火房里向炉子上煤用的小钎。一顿忙乎,花了两三天才搞完。虽然犄角旮旯还有些地方够不到,多撒些石灰垫在里面,马马虎虎也算完工了。为了更加保险,又浓浓地化了一盆“六六六”粉,连撒带泼,倒了进去。自我感觉,这下几乎不留死角了。但我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为了让鸡重新回鸡舍,我和妈妈做了各种努力,又是在鸡舍洞口撒米,又是驱赶。但这些威逼利诱都没有效果,鸡群就是打定了注意,再也不进鸡舍了。

    在我鼓捣鸡舍的这几天,鸡群就宿在院子西北角靠近猪圈的一棵树上。这是一棵只有碗口粗细的小树,好像是棵苦楝,横出的枝干,离地面也就两三米。借助猪圈的岸头,稍微扑棱几下,鸡就能轻松飞到树上。鸡宿在其上,不用担心黄鼠狼,倒也不失安全。所以我在收拾鸡舍的那几天,没有去干涉它们。没想到,几天的工夫,它们习惯了外面宽敞的空间,竟然再也不愿回鸡舍了。

    那是正是初秋的时候,我想,冬天天气冷了,它们总得回鸡舍。但事实是,鸡群彻底地舍弃了鸡舍。以后的日子里,鸡群就一直宿在树上,哪怕是冬天下雪的日子里。只有鸡舍顶上的鸡窝,没有被鸡群放弃。母鸡嬔蛋还是到那去。

    最初,它们都是宿在猪圈旁的小树上的。可过了几天,鸡群里的大公鸡就开始不安分了。它借助那棵小树的枝丫,振翅一飞,向院子中央水平距离五六米,高度差足有三米多的桐树枝头飞去。第一次尝试,只差了一点点,但是失败了。扇动翅膀踉跄一下,公鸡落在了院子中央,有惊无险。

    但它丝毫没有气馁的意思。立刻飞回矮树,踏着先前探好的路线,快速回到了枝头,又小心尽力地向树梢挪动了几步,然后蹲下步子,耸翅缩脖,蓄足了力气。调整姿势、方向,试探、犹豫再三后,终于瞅准时机,猛一蹬腿,借助树枝的弹力,快速扇动翅膀,它再次飞了起来。

    这一次它成功了,准确地降落到它瞄准的桐树枝上。公鸡飞上桐树枝后,又快速而轻松地几个跳跃腾挪,最后终于捡定了自己栖息的枝干。

    看到公鸡的成功,另外一只颇为健硕的母鸡,也依样画葫芦,飞到了桐树上。还有几只母鸡,也作了尝试,但是都没有成功。它们没有像公鸡那样继续努力,失败后,似乎认命了,回到在小树上栖息。

    从此,我家的公鸡,每天就站在最高处打鸣了。

    陶渊明的一首长诗里,有“犬吠深巷里,鸡鸣桑树巅”。我们村子小,街道也不规整,狗叫声虽然常常能听到,但从没体验到“深巷犬吠”的意境来。但后半句,“鸡鸣桑树巅”,我不但体验了,甚至可以说见证了这样场景的再现。按我的观察,宿在树上的鸡,在我们村,大概也就我家这独一份。

    公鸡打鸣儿很有意思。不同的语言中,对公鸡的叫声,所用的拟声不同。在汉语中,用“喔”。“太阳出来了,公鸡喔喔叫”,这还是小学一年级学习拼音时,印在脑子里的。好像公鸡的叫声 ,真的就是简单的“喔”。实际上,不是这样的。

    英语中形容公鸡叫为 cock-a-doodle-doo。“cock” 就是公鸡叫。“a” 是冠词,对应汉语就是“一声”。所以,真正模拟公鸡叫的是“doodle-doo”。这个拟声,虽然和公鸡的鸣叫声差距也颇大,但是好歹从中,我们能看出公鸡打鸣是有腔调的。“doo-del-doo”,在这点上,要好过“喔喔喔”。

    公鸡的打鸣,要我说至少应该用三个字音,才能勉强模拟,我觉得“歌个根叻”最像。

    一个完整的鸡鸣包含了头中尾区别而又连贯的三个部分。成年且健硕的公鸡发出的打鸣最好听。寂静的早晨,那一声鸣叫,直击心扉,仿佛不是它把人吵醒了,而是直接飘到梦里,驱散了纠缠人一夜的梦。

    第一拍是“歌个”,如同口令中的预令一样,很轻很短。但是其背后,你能感觉到一切的力量都开始调动、蓄积。这是为主音而作的准备。

    “根”是整个鸣叫的主音,又响亮又悠长。在这个拖长的主音中,有的公鸡,甚至还能打出个旋儿来。鸡鸣是否有穿透力,是否悠扬,所有关键性的技巧,仿佛都在这里。

    “叻”是最后的尾声,只有半个拍子,但并非不重要。“愣头青”的小公鸡,往往就是把握不好这个收尾,听起来的感觉,就像是半途而废。

    更有意思的是,在鸡群里,鸣叫似乎还是等级与荣誉的标志。小公鸡是跟个大公鸡学习打鸣的。在它的翅羽才要长出时,就开始学习了。最初只是一拍的“歌个”,声音大些罢了。慢慢的,小公鸡能发出主音了,可显得十分沙哑,仿佛男孩子变声。

    每天第一声的啼叫,必是鸡群里最壮的公鸡发出的。然后才是其他成年公鸡的啼叫。小公鸡们,等大公鸡叫完了,才开始自己不成腔调的练习。

    不同的鸡群之间还存在竞争,从划破清晨的第一声啼叫开始,村里就会掀起一阵的喧嚣。公鸡的啼叫,此起彼伏,足能维持十几分钟。有时候,我家的公鸡,明明已经报晓完毕,听到邻家公鸡的鸣唱,似乎是输了阵脚,待其叫完,最壮的公鸡还会挑衅似的,再补唱一声。小公鸡,在这最后阶段,绝不发声,可能是怕自己的不佳表现,破坏了集体的荣誉。

    像人一样,每只鸡都有自己独特的音色,虽然不是那么容易,但是仔细分辨,我能从声音里辨出是哪只公鸡在鸣叫。

    鸡宿在鸡舍时,鸡舍挡住了鸡鸣的声音,传到耳朵时,不觉得怎样。自从鸡群宿到了树上,鸡鸣声才嘹亮起来。那声音才真正具有了报晓的功能。公鸡费尽心思,也要宿到院里高大的梧桐上,大概它也懂得登高而呼闻者彰。

    母鸡的声音,变化比较小,仅通过音色,我不能准确区分它们。我能辨别出公鸡的声音,想来也和鸡群中公鸡较少有关。我家的鸡群,常年保持在十来只,其中公鸡也就一两只。再多的公鸡,过年时,都上了饭桌。母鸡不一样,一般不杀母鸡。

    无论是公鸡或者母鸡,平日里都不怎么叫,只会偶尔发出一两声的“格格”声。但是母鸡一嬔蛋,她就会发出特别的叫声,听起来好像是“圪个蛋”。嬔蛋的母鸡,和打鸣的公鸡有点像,叫声里携带了炫耀的气息。

    母鸡孵化小鸡后,叫声又一变,叫声成了仿佛嘟囔似的“咕咕”声。这是声线变粗了“格格”。而伴随着母鸡叫声的,是小鸡的“叽叽”声。小鸡的叫声很清脆。

    野生动物的世界里,有所谓的领地意识。其实家鸡的世界里,也有类似的现象。

    虽然一般不杀母鸡,但母鸡太老了,不能下蛋了,过年时,同公鸡一样,也会成为年夜饭上的一道菜。而平常的日子里,鸡群也会偶尔的减员,有得病的,也有被黄鼠狼惦记上的。总之,鸡群也是需要补充新鲜血液的。

    母鸡发情,叫作鸡抱窝。那几天,发情的母鸡就会占据鸡窝,即使鸡窝中空空如,一个蛋也没有。发现母鸡抱窝了,可算一件好事。这时,母亲会收集当天新嬔的蛋,一般要收集十几颗。

    我家养了十来只鸡,最多的时候,一天也才能收五六个鸡蛋而已。这时候就要去邻居家借鸡蛋了。只有有公鸡的鸡群,当天下的蛋才要的。一般两三家就能凑齐。鸡群里所以要公鸡,正是为了母鸡抱窝时,能孵小鸡。没有公鸡的鸡群,母鸡虽然也下蛋,但是这样的蛋没用,孵不出小鸡。

    收集好鸡蛋后,找一个篮子,垫上稻草,鸡蛋一个摆在稻草上,再把发情的母鸡抱到篮子里,主人的事情就完成了。剩下的事,就全看母鸡了。

    母鸡孵蛋时,非常用心,一点也不怕人。只要你不是去碰它的蛋,怎么摆弄,它都不会轻易离开自己的窝。母鸡抱窝时,没时间觅食,所以需要单独照顾,一般就是把它安置在放置农具杂物的棚子里,前面放两个小盆,一个装清水,一个盛小米。

    21 天后,小鸡就陆陆续续的从蛋壳里出来了。我看到过母鸡孵小鸡,但“21 天”这个数据,却还是从学校学来的。小学老师说过一句歇后语:“二十一天不出鸡——坏蛋。”忘记当时是什么情形了,也许当时正学习歇后语?又或者是批评教育哪位调皮的伙伴?但这个歇后语中的知识点,我一下就记住了。虽然我从来没去验证过,即使那时有多次的机会。

    小鸡孵化出来后,就会跟着母鸡整日的觅食。母鸡这时特别喜欢刨地,即使地面硬邦邦,根本不可能刨出蚯蚓来。她似乎只是为了演示刨地的技能,而不是为了为鸡仔寻觅食物。

    母鸡发情到底有什么规律,我到现在也没有搞清楚,有时家里的两只母鸡会同时抱窝,有时好几年却没一只抱窝。

    好在时不时有人到村里卖鸡苗。小鸡苗,有很多颜色,但最多的是黄色,卖鸡苗的小贩以及妈妈,却说是它们是白鸡。这让我一度怀疑自己是色盲。等小鸡长大才发现,黄鸡苗长大果然是白鸡。其他颜色的鸡苗,却不是这样,比如黑色,长大后还是黑色。没有母鸡带,鸡苗的成活率要低得多。除了黄鼠狼,狗、老鼠,甚至跳出猪圈的猪,都伤害它们。

    这还算好,毕竟没有受到鸡群的排斥。有一年,我姥姥给我家送了两只新长成的母鸡。刚到家的头几天,家里原有的鸡,追着啄它们。我观察到,欺负外来户的,都是母鸡。可能是它们感到自己地位受到挑战?

    外来的鸡被啄,展开翅膀护着脑袋,一路逃窜,丝毫没有抵抗的意思。本地的母鸡则是另一副面孔。它紧追不舍,能把新鸡啄得头破血流。更可恶的是,这个时候,即使你驱赶它,甚至为此而揍它、打它。它逃到安全地带后,虽然不敢对你发起反击,但没有丝毫认错的觉悟。它会直勾勾得盯着受害者,有时甚至会趁你不注意,直起脖子,再次发起攻击。

    还有一次,姥姥送了四五只半大的小鸡,它们翅膀已经开始长羽毛,但是还没有丰满起来。这四五只小鸡,总是聚在一起。这次就没有老鸡来欺负他们了。不知是它们“人多势众”,老鸡不敢欺负。还是因为它们年纪太小,老鸡不屑欺负。总之,老鸡没有欺负它们。

    有一次,在图书馆,看到一函精装的《资治通鉴》,我拿下第一册来,没几页看到下面一段:

    子思言苟变于卫侯曰:“其才可将五百乘。”公曰:“吾知其可将;然变也尝为吏,赋于民而食人二鸡子,故弗用也。”子思曰:“夫圣人之官人,犹匠之用木也,取其所长,弃其所短;故杞梓连抱而有数尺之朽,良工不弃。今君处战国之世,选爪牙之士,而以二鸡子弃干城之将,此不可使闻于邻国也。”公再拜曰:“谨受教矣!”

    “鸡子”这个词汇好陌生,我起初以为是“鸡仔”,是小鸡或者还没有完全长大的鸡。因此,我对苟变没有好感。这给我的印象就像抗日剧中鬼子进村。所以,起初我觉得卫侯是察微知著。

    但看下面注释,才知道,“鸡子”原来是鸡蛋。因为两个“鸡蛋”而“弃干城之将”,这确实过了。鸡蛋是微不足道的,母鸡抱窝时,向邻居“借”鸡蛋,是不用还的。作为“驻队干部”的苟变,吃那两个鸡蛋,可能都是为了不拗老乡的面子。卫侯真是不智。

    鸡蛋有多种吃法。煎、炒、蒸、煮或者荷包,这些都是再常见不过的吃法了,但是你吃过烤鸡蛋吗?

    那是小学的时候,有一次到领村姑姑家串亲戚。同学家是我姑姑家邻居,在不期然之际见到同学,感觉更加亲密,于是我们一起玩耍。

    同学家和我家情况类似,是他们村最高的所在。其实,在他家左右,还有很多院子,但都闲置着,不再住人了。他家原来的邻居,陆陆续续搬到村子低处,靠近公路和水源的地方去了。

    现在很多院子空了,甚至有的房子,墙都破出洞来,但是房顶没有塌,里面就堆积一些稻草,麦秸之类的物什。

    村子里散养的鸡,胡乱跑,有的鸡跑野了,平常不说,嬔蛋都不回窝了,只有晚上才回家。这些破房子里,因为有稻草,常常就有鸡为自己找的窝。

    同学说,他们曾经发现过不知谁家的鸡嬔的蛋。这样的发现,不是一枚两枚蛋,而是一窝,总有七八个、十来个的样子。在我家外面的草窝里,我也有过这样的发现。但我们村,只有我家的鸡是这样的散养着,所以我确定是我家的鸡嬔的蛋。他们村,散养鸡的人家更多,蛋是谁家的就不好讲了。

    这种不在主人设好的鸡窝中下蛋的母鸡,叫“撂蛋鸡”,方言中,也用来指马虎,随手丢东西的人。我多次获此殊荣。

    苏轼说:“天地之间,物各有主,苟非吾之所有,虽一毫而莫取。”我们当时,虽做不到“一毫莫取”,却也理解,“物各有主”。同学说,发现鸡蛋,拿回家又怕父母批评,不拿又觉得暴殄天物。他们就会“烤鸡蛋”吃。

    烤鸡蛋,这种吃法我第一次听说,所以特别感兴趣,怎么个烤法呢?他说,生堆儿火,鸡蛋放到火堆里,就那么烤呗。这和烤红薯也没什么不一样吗,但是“那一烤,不崩啊?”“崩啊,但也就熟了啊。”我颇被这样的吃法吸引,很想一试。

    但机缘不巧,那天没找到撂下的蛋。一晃二十多年过去了,当时调皮的想法后来再也没有泛上心头。今天看到路人拍摄的当年村庄的搬迁时图像,这段尘封的记忆,又复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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