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城虽然是一个温婉的江南小城，但它繁华的夜生活却在这嘈杂的酒吧里被体现地淋漓尽致。夸张的电音再伴上周围男男女女的嬉笑声震得我有些耳膜疼。
“美女，一杯mojito。”我正低头擦拭酒杯，好听的男声从吧台前传来。
“好的。”正站在我旁边的阿杰麻利地答应着。
“不是你，我要她给我调。”男声中分明带着几分戏谑，声音的方向也明显朝向我。
我并不喜欢这样的搭讪方式，眉头轻轻皱起，抬起头，便触碰到一双挑人的桃花眼，那人手指着我，嘴角勾起的一抹笑，分明有戏弄人的意思。
“周公子，她是新来的，不会调酒，还是我来吧。”阿杰碰了碰我的胳膊肘，示意我赶快退下。
“我就说，看着脸生。”周公子的手朝我伸过来，我下意识后退一步躲开。
“小姑娘还挺害羞的。”他并没有生气，反而笑得更欢了，双眼眯成了两条线，“等下来我的卡座送三杯啤酒。”
“不要别人送，就要你。”末了，他还特意强调了一下。
那个周公子我倒的确听说过，是这间酒吧的常客。
他有自己的卡座，给卡座的顾客提供服务需要更高的级别，我没到那等级，所以只能是听说，也没曾见过这号人物。
不过今天看他这样子，也该是一位花花公子纨绔子弟无疑了。
我刚准备好啤酒打算送上去，就听见卡座那边有些骚乱，主管慌慌张张地赶了过去，我托着托盘，也赶忙跟了上去。
竟是周公子那儿出了事。
而肇事者是小冰。
原来是旁边的顾客离开后，小冰整理完酒瓶和杯子推着清洁车离开时，不知为什么没有把控好，连人带车都直直地朝向周公子那里倒去，导致那里一片狼藉，连周公子本人都差点被玻璃渣伤到。
小冰这次闯了大祸。
看上去是一场意外。但我知道小冰是故意的。
我站在角落，紧紧盯着那个在慌乱奔走的人群中呆站着的，眼神迷惘，双腿甚至有一些微微颤抖的身影，她的手无助地捂着自己的脸颊。
她刚被恼羞成怒的周公子狠狠扇了一个巴掌。
我不知道她为什么要故意这么做，我只知道，这下，她一定会被酒吧开除的，没有人再会同情她。
而就凭她现在的条件，一旦失去了这一份谋生职业，想再找一份，难于登天。
要是连活下去都成了困难，那她一定会陷入绝境。
而只有陷入绝境的人才能狠下心自断后路，放手一搏。
对于我来说，一个绝望而又脆弱的灵魂是很诱人的。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一切，只要你付出地足够多。
街角昏暗的灯光下，一个瘦小的身影蹲在那里，周围凌乱地扔着几个包裹，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夜风吹在人身上还是有几分萧索之感，而偶尔上空传来的几声凄厉的鸟鸣更是把此景此情衬得分外悲凉。
小冰就像一尊残破的雕塑蹲在那里，她抱着双膝，眼睛无神地看向前方。
主管做事一向雷厉风行，说一不二。在安抚好周公子，赔礼道歉并承诺赔偿损失和提供优惠之后，立刻派人把小冰的行李收拾完扔出酒吧，连再收留她住一夜的情面都没有留下。
小冰在这座城市没有朋友，没有家人，她无处可去。
我就这样跟了她一路，也看她拖着自己的包裹哭了一路，哭累了就随地坐下，木讷地蹲坐着，也不知道坐了有多久。
我并没有开启阴阳左眼去看她正在在想什么，我想让她亲口告诉我。
我慢慢走到她跟前，停了好一会儿，她好像这才注意到我，缓缓地抬起头，在看到我的那一刻眼眸一颤——她还记得我。
“我说过，我们还会再见面的。”我微笑着低头看她。
小冰没有说话，神情复杂地紧紧盯着我。
“别乱想，我可不是来嘲笑你的。”我伸手，想把小冰额前的刘海拨开，她却条件反射别过头，把我的手拍了回去。
“我可是来帮你的。”我收回手，看了看手背上隐隐的红印子，她这下手可不轻。
“就你，你凭什么帮我？”小冰冷哼了一声，随即又喃喃道，“你拿什么帮我？”
“我自然是有办法的。”我也顺势在小冰前面蹲下，“不过在我帮你之前，你得告诉我，为什么刚才要故意撞到周公子的卡座上？”
“你怎么……”小冰吃惊地看向我，我挑了挑眉，并没有回话。
小冰看我的眼神逐渐迷离起来，她突然仰头看向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又重重地呼了出来。
“其实现在告诉你也没什么。对，我就是故意的。”
“周公子啊，我早就认识他了，在我还没变成这副模样之前，他可是我的大客户啊，差一点点，就差那么一点点就会是我的“金主”了。”
小冰的声音逐渐哽咽起来，语气里满是伤感与不甘心。
“他现在肯定认不出我了，也是，他身边莺莺燕燕来来去去那么多，怎么还会记得我呢？”
“可我为他付出了那么多啊。他喜欢好看的女人，我就想着去整成他喜欢的模样，结果成了这副鬼样子，可我还是不肯离开酒吧，即便是只能做一个低贱的清洁工，就为了，就为了能时不时远远地看上他一眼。”
“但我还是不能，不能堂堂正正地走到他面前，去告诉他我就是小冰，去问他当年说的那些话现在还做不做数了。”
“但我知道，像他这样风流的人，要是看到小冰是现在这个模样，一定会把我赶得远远地。他有钱有样貌，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那你还想做他的女人吗？”我问她。
“你觉得还有可能吗？”小冰眼眶通红，苦笑道。
“只要你愿意，就没什么是不可能的。”我站起身，微微偏过头俯视着她，扬起了音调，“周公子喜欢漂亮的皮相，我就能给你一副绝美的皮相。”
“你……究竟是谁？”小冰望着我，眼神中有震惊，有不解，还有埋在深处的淡淡恐惧。
我开启了阴阳眼，左眼逐渐变红，右眼逐渐泛蓝，黑色的瘴气从地底下袅袅升起，一团一团逐渐围绕在我身边，并不断蔓延开来，将我紧紧包住，耳边尽是来自断魂海千万冤魂的凄厉惨叫。
“你你你……救命，救命啊！”小冰被这场景吓得惊叫着，站都难以站稳，连连往后爬。“你别过来，别过来！”
我听见羽织在暗处轻蔑的冷笑，又是一副凡夫俗子的可怜模样。
“你会得到你想要的。记得来酒吧找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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