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要想清楚,这份婚姻对你来说究竟是什么,是一块让你逃避现实,拒绝真正面对生活的挡箭牌吗?”谭林郑重其事地问我。
“是!就是挡箭牌,你敢说我不是你的挡箭牌?”我回答得干脆,顺势反击回去。
.我和谭林两个刚认识不久,就协议结婚了,协议的有效期是三年。基于双方是为了逃避亲朋好友的压力才一拍即合的,所以刚从民政局出来,两人各持一本结婚证书,谭林这样问,我这样答!
然而,协议一年还不到谭林就闹着要离婚了,他不想做我的挡箭牌了。
1.协议结婚
我是一个大龄剩女,今年三十二岁,这个年龄最尴尬的是什么?
一个女人,到了该结婚的年纪还没结婚,到了该生孩子的年纪还没生孩子,大家便觉得你这个人出现了问题。
只要你一着家,七大姑八大姨立马上赶着给你介绍相亲对象,这花式催婚让人喘不过气来,只能落荒而逃;你不着家,也照样电话连环扣,真是烦不胜烦啊!
谭林是我闺蜜的一个堂弟,今年二十八岁,他家里人也正紧锣密鼓地在为他相亲,于是就向堂姐求助。
就这样,阴差阳错地跟他塔上了关系。我只知道他是搞投资基金这一块的,其他情况一概不知,跟他见面后,经过一番交谈,他表示可以考虑合作,就互相协商决定协议结婚!
“既然已经领证,见双方家长是必不可少的!”谭林坐上驾驶座后,示意我坐副驾驶座,然后看着我说,“是先去你家还是先去我家?”
“这个不必了吧?”我有些抵触见家长。
“我们不去主动出击,他们势必也不会放过,肯定会来兴师问罪,你是希望他们过来?”谭林说得的确有道理。
“那先去我家吧!”
2. 见岳父母
来到我家,刚好是中午吃午饭时间。
“妈,我回来了?”我进门先来了一嗓子。
“你终于知道回来了?死丫头,你不着家,躲着我们呢?”母亲一边说一边从厨房出来。
母亲看到谭林,顿时张大嘴巴: “这位是?”
我把谭林推到母亲面前,这时父亲也从房间出来了,一看到谭林也是呆了呆。
“爸,妈,这位是谭林,你们的女婿,我们今天刚领证,我们结婚了!我们已经恋爱很久了,他喜欢我,我也喜欢他,你们满意吗?”我连珠炮似的一口气说完,中间说谎不带喘的。
爸爸吓了一跳,妈妈更是夸张,眼睛都突出来了。
好一会,母亲说:“等等,你说什么?你们领证了,结婚了?老头我是不是耳背了?”
“爸,妈,你没听错,我跟苏菲雅结婚了,我就是你们的女婿谭林!”谭林不慌不忙地说。
饭桌上,气氛有些凝重。
“菲菲,你该不是故意找个男人来糊弄我们吧!”妈还是半信半疑的。
我笑得甜甜的:“妈,结婚是终身大事,我怎么会拿这种事来糊弄你们?”说完,我挽起旁边谭林的胳膊,装作一往情深的样子,看着她。
“是,老婆大人!”谭林温柔地笑着,拿食指轻轻地刮了一下我的鼻子。
我们亲密的互动,终于打消了爸妈的怀疑,接下来气氛就轻松了很多!
我们出来已经是下午两点多了,我一下子轻松了:“怎么样?我的演技如何?”
“演技的确不错,不过你房间里放着的跟你合影的那个男的是谁?”谭林漫不经心地问。
“那是我前男友,大学毕业就分开了,去了国外。”
“哦!”谭林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这是有多念念不忘啊,都这么多年了,还一直放在房间里。”
“怎么可能念念不忘?那是我早就不住那个房间多少年了,懒得处理而已。怎么,吃醋吗?”
“开什么玩笑?”谭林说完进了驾驶位。
谭林本来就是个典型的不婚主义者,他追崇自由,包括恋爱自由,从来就认为婚姻跟他不搭界的。苏菲雅的前男友的存在他根本不在乎。
他和她的结合本来就不是为了爱情,而是为了应付来自家长催婚的压力,更何况他们有婚后生活自由的特殊约定。
3.拜见公婆
当然去谭林家见家长也是相当的顺利,他父亲是一个企业的老板,挺和善的。他妈妈是中学老师,也是非常和蔼可亲。
只不过谭林说他跟我结婚领证了,还是有点吃惊的。
他们看着我还是很开心的样子,很快吃惊变成了热情。
我一开始很拘谨,后来在她们的热情招待下,慢慢地放松了下来。
吃过晚饭出来,两个人都大大地松了一口气。
因为对我来说,可以暂时缓解了来自父母那边,那种让她喘不过气的催婚压力,而且有了一个毫无顾忌可以自由自在的空间;对谭林来讲,他也没有了父母对他无休止的唠叨,而且自己仍然有单身汉应有的充分自由,又顺便做了件好事,何乐而不为呢。
既然结婚了,我也就退掉了外面租房,搬进了谭林原来一直独居的房子。房子很大,越层式的,下面开放式厨房,三室两厅,其中一间还是健身房。楼上一个主卧,一个客卧,一个书房,房子装修很新,家具一应俱全。
新婚第一晚,我就把自己关进了属于自己的房间,楼上的客卧,一直没有再出来。谭林笑着摇了摇头,也钻进自己房间,处理了半宿公事,又玩了半宿游戏,凌晨才沉沉睡去。
4.互不干涉
在婚后的日子里,我和谭林两个人似乎活得比以前更洒脱了,一般都各忙各的,但同在一个屋檐下,我们也难免会抬头不见低头见。
那天,我在公司加班了很晚才回家,家里静悄悄的,我还以为谭林不在家,有点放肆,痛痛快快洗了个澡,然后裹着浴巾下楼倒水喝。
结果刚走到楼下,就和从楼下浴室出来的谭林撞了个满怀,猝不及防一头扑进了还在冒着热气的结实胸墙。
“这么急切地投怀送抱?”
我一边揉着撞疼的鼻子,一边恼羞成怒:“谁投怀送抱了,你怎么像鬼一样,突然钻出来呀?你不是没在家吗?”
“谁没在家啊?我在健身房,健完身洗澡。倒是你鬼鬼祟祟的样子干什么呢?还穿成这样子,勾引人呢吗!”谭林饶有兴趣的调侃。
看谭琳一边调侃一边眼睛直勾勾地盯着我,我扭头就往楼上跑,一头冲进房间,再也没出来。
生活就这样在平静又惬意中度过,时间转瞬即逝,我和谭林一晃就结婚半年了,除了偶尔出现几个小意外,我和谭林都相安无事。
“苏菲雅,最近怎么总是早出晚归的啊?难道在谈恋爱了?”一天,谭林在楼下碰到正在冲咖啡的我,就开玩笑道。
我撇嘴一笑,故意凑到他跟前说:“你忘了互不干涉对方生活的约定了吗?”
“干嘛,我只是开个玩笑, 激动什么?”他盯着我的眼睛说。
“没激动。”我喝了一口咖啡,反问道,“你怎么样?谈恋爱了跟我说哦,我立马让位。”
“吃醋?”谭林玩味道。
“哈哈……别逗了。”我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笑起来很迷人……”谭林晃忽被闪了一下。
5.受宠若惊
公司安排我出差了一个星期,出差第二天我忙前忙后,东奔西跑累得够呛。
晚上,我刚躺下,就接到了谭林的电话,我着实有些意外。这么长时间,我们互相打电话的时间少之又少,除非是因双方父母的邀请去他们那里吃饭,互相需要通知。
“喂,是我!”我无波无澜地口吻。
“你在哪里?怎么昨天没回家?”谭林稍一顿,急切地问。
“我出差呀,怎么了?”我有点迷糊,好困。
“哦,好,知道了,晚安!”
……
出差第三天,我收到了谭林的信息:“在外面出差注意身体,你胃不好,不要忘记吃饭。”
怎么回事?关心我?他怎么知道我胃不好?
我实在是太忙,并没有回他的信息。
出差第五天的晚上,我又接到了谭林的电话:“那个,你什么时候回来呀?妈对我说星期六或者星期天去他们那吃饭。”
“哦,我可能要星期天早上才能回来。”
“好的,我知道了!”
我正要说句什么,听筒里已经传来“嘟嘟嘟”的声音。我有点莫名其妙。
星期天早上,下了飞机以后,我往机场外走去,打算打的回家。
“苏菲雅!”熟悉的声音不是谭林是谁?
我转身望去,谭林正气喘吁吁地跑过来, “你……”我话还没有出口,他已经接过我的行李箱,“走吧,妈要我来接你,去家里吃饭。”
我有一种受宠若惊的感觉!
6.情不自禁
时间过得很快,马上临近元旦了。大街小巷挂起了红灯笼,此起彼伏的鞭炮声告诉人们,新的一年就要来到了,四周到处弥漫着节日的气息。
星期六,晴空万里,太阳懒洋洋地爬上了天空,把大地照得一片暖融融的。
我趁着好天气,里里外外把屋子都打扫了一遍,还把所有的自己和谭林的被单和衣服都洗洗晒了。
下午,我出门去采购了一些食材,好久没有自己做菜了,我想今天晚上亲自下厨烹饪犒劳自己。
我跟谭林结婚也有十个月了,时间过得真快,这段时间我们都过得很开心,两个人碰在一起会聊一些七七八八的东西,相处的也越来越融洽,谭林好像对我越来越关心。按他的话说,毕竟是夫妻,了解一下情况,万一家长问起来也可以应付过去。
说得似乎也有点道理!
谭林晚上经常都在外面吃饭,一般都很晚回家。我给自己炒了几个菜,突然想喝点酒,平时我是很少喝酒的,除非跟朋友们一起出去,闹着玩着喝一点。
华灯初上,我端上刚做好的菜,又打开了一瓶红酒,轻轻抿上一口。一个人独自饮酒的感觉从来没有过,感觉还是不错的。
正当我想倒第二杯酒时,只听门“咔嗒”一声,谭林竟然回来了。
“谭林,你今天这么早回家?”我有些奇怪地问道。
“嗯。”谭林没回答我的问话,却露出夸张的表情,“呀,你也会喝酒?”
“有问题吗,你要不要也来一杯?”我借着酒劲说道。
“哇,还有那么多好菜!来一杯就来一杯!”谭林也不客气。
“干!”两个人碰了酒杯。
就这样,我们边聊边喝,不一会儿就把那瓶酒喝光了。
都说微醺的女人是很美的,我看到谭林望着我的眼神越来越炽热。
霎时,一股异样的情绪在我心头涌动,我有点躲避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
“我去趟洗手间。”说完我站了起来,却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往后倒去。
谭林身手敏捷一把抱住了我,我们的身体贴合在一起,脸靠得很近。
我甚至可以看到谭林脸上细致的绒毛,闻到他身上淡淡的男人味,我们的呼吸变得灼热。
望着女人诱人的,娇艳欲滴的唇,谭林情不自禁吻了上去,我轻颤了一下,猛地推开他,逃回了自己房间。
从那晚以后,好像有什么变了。我似乎变得害怕见到谭林,而他似乎变得宅家了,不怎么出去玩了。
7.我要离婚
有一天,我下班回家,正要上楼进房间,谭林堵住了我。
“你躲着我?”谭林深邃的眼眸似乎要把我给吸进深潭中。
“没,没有啊,我干嘛要躲你?”我有点心虚地说。
“我们离婚吧!”谭林说。
“什,什么?”我有点吃惊。
谭林叹了口气,语气却相当坚定地说:“ 我们离婚吧,我不想再做你的挡箭牌了!”
“哦,那我能问一下,为什么吗?”我平静地问他。
“原因就是不想做你的挡箭牌了。”谭林仍然坚持这句话。
“那我们双方的家长怎么办?怎么跟他们解释呢?”我有点烦躁。
“可以不用解释,仍然跟以前保持这样。”谭林说。
“这怎么可能?离婚了,我总要搬出这里的,那他们肯定会知道的呀。”我有点生气,也不知道在气什么。
“你可以不用搬出去,继续住在这里。”谭林慢悠悠地说着,“而且你也不用付房租,条件是,每天为我做早餐和晚饭。”
“你说什么?每天为你做早餐,还要做晚饭?凭什么!”我气血上涌。
不但要离婚,而且还要我当保姆?
“我不同意!”我一口拒绝。
过了几天,谭林又拦住我:“我要离婚!”
“离就离,谁稀罕?但你那些乱七八糟的条件给我撤回去,离婚了,我立马搬出去。”我态度坚决。
“那你就不怕你父母闹你,唠叨你,逼迫你再结婚。”谭林咄咄逼人,还一步一步逼近我,我被他逼得退无可退,靠在了墙壁上,他竟然壁咚了我。他的脸越凑越近,我使劲推开他,“干什么呀?好好说话。”
8.城池堡垒
我和谭林在客厅里坐了下,进行了结婚以来首次就离婚一事的正式谈判。
“我知道你有女朋友了,迫不及待想离婚,你为什么还要我留在这里给你烧饭呢?这样你女朋友会吃醋的。”我先打破了沉默。
“我没有。”谭林说,“我问你,你认为在学校里怎么区分优等生和差等生?”
“考试么。”我不假思索答。
“那谁最害怕考试?”谭林继续问。
“学习差的人啊。”我终于转过弯来,“不是,你问我这个干什么?跟我们的事有关系吗?”
“你先听我说,别打岔。”谭林不假思索,“不是学习差的人害怕考试,学习差的人永远都考最后一名。对于他们来说,根本不在乎考试,所以他们不会害怕。”
“那难不成是优等生?”我都被绕晕了。
“没错,正是那些排名靠前的优等生更害怕考试,因为他们对于自我价值的认同,很大一部分是来源于他们优秀的成绩,以及父母和老师肯定。在他们眼里,成功是理所应当的,失败才是不可饶恕的。”
谭林盯着我的眼睛:“他们习惯性地去满足别人对他们的期望,不让人失望,对他们来说,这更加可怕。
人生其实就是一场漫长的考试。而婚姻从必修课渐渐变成选修课,虽然学分很高,但学制时间长,附加课题多,而且挂科率越来越高。一旦挂科,就意味着你所有的精力和时间都白白浪费了,反而还要倒扣学分,但凡是个有智商的人,都不会选这门课。”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你不想把时间浪费在婚姻这门课上,你太优秀,你害怕失败,所以……”
我还没把话说完,谭林打断我的话。
“不是我,是你。”谭林继续说,“你之所以到现在这个年龄还不结婚,而是要弄个挡箭牌,就是因为你曾经被前男友甩了,所以不想再投入任何感情,你比谁都害怕去触碰婚姻,你害怕再一次失败,相爱的人说走就走,何况跟陌生人结婚,你不相信自己能够获得幸福。”
我一下子沉默了。他说得没错,我是害怕再投入感情,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逃避失败最直接的办法是什么?不参加考试,我说得没错吧?”谭林倾身逼近我。
“是又怎么样?你不做我的挡箭牌也没关系,我可以另找他人。”我认命!
“你敢!”谭林咬牙切齿。
我一愣:“你有病吧,你不是说要离婚吗?”
“我希望成为你城池的堡垒,非常想成为你的依靠,而不是挡箭牌。”他一字一句,说得缓慢却铿锵有力。
我呆呆的,说不出话!
他这是在向我表白?
9.结束契约
”因为挡箭牌给不了你真正的生活,也无法让你真正去面对生活。我不希望你在这谎言里面过日子!”谭林的这句话一直在我耳边回想,让我失眠了。
“那你为啥还要闹离婚?”我当时这样问他。
他怎么回答的?他说:“契约的婚姻并不是真正的婚姻。而且现在应该没有人比我更了解你。”
“那你刚才说优等生更害怕去考试,难道你不害怕呀?”
“一个会考试的人从来不会害怕考试,因为考试只是一种游戏,是我们的一个表现。”他说得理直气壮。
“你的意思就是你是会考试的人。”
“别的考试也许是吧?反正婚姻的考场里,从来都不是单兵作战的。婚姻里需要两个人共同答题。我们离婚,把这契约婚姻扔掉,我想跟你重新开始!”
“我给你时间考虑,不着急!”他并没有逼我。
我看着窗外皎洁的月光洒进来,思绪有点乱!物理学上存在万有引力定律,即自然界任何两个物体,都是存在相互吸引的。
人与人之间,也不例外。这大概是爱的磁场?难不成我跟他的磁场融合了?
我直面自己的内心,我承认,我也在不知不觉中被他吸引着。他的坦率,他的善良,他的体贴,都无时无刻不在牵动着我的心。
第二天, 我起来做了两份早餐,不等他下楼就匆匆吃完出门了。我承认我有点害怕面对,但是我对他的提议确实很心动。
我很矛盾,不过最后我还是决定先跟她离婚,至于后面的事情就随缘吧!想通了,我也一下子轻松了。
晚上我下班回家,进屋后意外发现谭林正在厨房忙碌,这可真是奇了怪了,万年不下厨的直男,竟然会下厨?
我实在是好奇,就蹑手蹑脚走过去看,他正在跟一条鲤鱼作战,一手捏着鱼头,一手拿着刀,想把鱼身上的鳞去掉,鱼不停地跳跃,他一边躲一边刮鱼鳞,手忙脚乱,顾了这头顾不了那头。
我“噗呲”一声笑了出来,他吓了一哆嗦,鱼就从他的手里给溜了。
“你干嘛呢,跟鱼肉搏?”他不好意思地说:“晚上想炖个鱼汤,可是这鱼实在太狡猾了,难搞!”
“介不介意我来帮你搞定?”我好心地问。
“当然不介意,求之不得呢!”谭林颇是感激,“晚上请你喝鱼汤!”
处理好鱼,我看他买了不少食材,就一并给烧了。
很快,菜都烧好。我以为谭林在书房呢,正要出去叫他,一转身,他正好整以暇地依在门框上看着,也不知道看了多久。
“好了,可以吃饭了。”我说。
“嗯,一起吃!”我“嗯”了一声。
两人默默吃着饭,谁也没开口说话,但是却感觉不到一丝尴尬。
饭后,我说:“那就这样吧,明天我们去离婚。”
他眼睛一亮,“你同意了?”
“先离婚吧,以后的事,以后再说吧。”
“那你不许搬走?”他很期待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反正也是要去租房的,这里已经住习惯了,就当租他房,到时付房租给他就行了。
就这样,我们在经历了十个月零八天的契约婚姻后,再一次来到民政局离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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