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头渐高,或许是太阳的原因,黑猫倒没再出现。回到家,赵文福让赵杰看店,自己喊了三个朋友过来,谈晚上给老张家做法事的事儿。
赵杰懒得听,小时候赵文福就教他做法事,刚开始还学了一点,后来年纪大了,同学们都笑话他搞封建迷信。他受不了同学嘲讽,就跟赵文福堵气,再也没学过。现在也只是给赵文福打下手,摆个法阵,烧个纸钱之类,经文什么的是一概不会。
十八岁之前,赵杰以为老爹或许是有点本事的,但自从梦魇加身,老爹和他的一众道士朋友束手无策,自己只得求助于心理医生之后(尽管心理医生同样没用),对老爹这一套就半点也不信了。但这毕竟是几千年演变而来的风俗,已经深入骨髓,并非一两个人可以改变。
赵文福送走了朋友,便去找老张头儿子张富贵,要做法事,就得先定穴。本来没赵杰啥事,赵文福却不肯放人,非把他叫上。定穴是漫山遍野地窜,一天下来走了不下十里地,足弓就跟断了一样。
直到下午4点半才敲定墓地,太阳西垂,白昼即将谢幕。赵文福的几个朋友如约来到老张家,法事正式开始了。
道家的法事十分繁琐,大法事历时三天,小法事只有一个晚上。这年头,年轻人赶着外出打工,时间紧,几乎没人选择大法事,老张家就是小法事。
小法事也不省事,(下面开启胡说模式,以我所见的和网上查的结合,不要当真)有取水、安水、荡秽、扬幡、招魂、唱表、度经、安魂等等仪式。取水最是麻烦,现在每个村子都用自来水,水井因为担心小孩子贪玩掉进去,大部分都被封上了。只有两公里外,小杨村东南角的荒田边上还有一口。
做法事讲究心诚,凡事亲历亲为,所以不能坐车,必须步行。就算有车,可谁敢坐啊,老人家都过世了,一丁点路都不愿意走,这是有孝心的表现吗,传了出去小心唾沫星子淹死你。
于是,从井边回来的时候,赵杰就快疯了,因为脚掌已经稀碎了。
好在取水安水之后,暂时没他啥事,总算可以歇口气。终于熬到半夜,刚过一点,到了安魂的环节。安魂其实就是瞻仰遗容,棺材盖半开,露出老张头上半身,赵文福领着一众孝子围在棺材边,一边唱经,一边领着众人绕着棺材转圈。
老张头遗体停在老宅堂屋,因为是老宅,几经修缮,依然破败。本就没人住,没有吊顶,房梁之上便是房顶,漆黑的瓦片趁着夜色,显得愈加深邃,宛如黑洞,屋里两百瓦亮度的节能灯照着都无济于事。
赵杰呆在一旁,听着老爹的唱经昏昏欲睡,一个呵欠打完,突然被房梁上什么东西闪了一下。
玻璃珠?
谁这么无聊,把玻璃珠嵌房梁上。
“啊——”
又是一个长长的呵欠,他张着嘴仰着头,泪眼朦胧地盯着那颗疑似玻璃珠的物体。突然,玻璃珠动了一下,旁边又出现了一只同样大小的玻璃珠,下面还有个黑得发亮的,看着肉乎乎的——鼻子!
赵杰突然一个激灵,浑身汗毛都竖了起来——这特么哪是玻璃珠,分明是只黑猫!
那只黑猫又出现了!
赵杰睡意全无,心里只叫着“怎么办,怎么办”,却半点主意也没有。早上被抛到九霄云外的念头,终于又飞了回来:这黑猫出现的原因还没找到……哦不,是还没来得及找。
黑猫侧过头,似乎朝他笑了一下,他心头一突,险些吓尿了。犹豫着要不要撒开腿跑,却见黑猫纵身一跃,犹如一颗黑色的流星,嗖地扎进了棺材。
“卧槽!”赵杰慌忙捂住嘴,将吐到嘴边的惊叫又咽了下去。若这一叫打断了老爹唱经,这个月的工资可就别想要了。
只是他心里直突突,黑猫这么一跳,不是要搞事情吧!
“卧槽——”
“妈呀!”
念头还没转完,随着一阵惊叫,唱经声戛然而止,扭着瞧着老张头的众人停止了转圈,整齐划一地朝着与棺材相反的方向迈了一步,像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事。
他们也能看见黑猫?但是这反应……也太大了点吧。
赵杰将信将疑,一步跨了过去,探头朝棺材里一瞧——
“卧槽——”
赵杰下巴差点脱臼,棺材里根本没有黑猫,只有老张头。但是老张头手脸都长出了细密的白毛,指甲如同鸟喙般缓缓伸了出来!
尸……尸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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