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俗话说:“由简入奢易,由奢入简难。”
这句话完美诠释了芳红一家目前的状况。芳红的父母原是一家私企的双职工,日子算不上富裕,但至少生活无忧。
随着单位体制改革,父母先后被裁员,人到中年加上文化不高,再就业并不顺利。父亲在外打零工,母亲待业在家。
然而,房贷车贷装修贷并没有因为一家人的窘迫而按下暂停键,车子房子先后被银行收走,随着家里的争吵声越来越频繁,芳红随母亲回了农村老家,住进了舅舅临时腾出的一间屋子。
斑驳的墙壁和夜里不眠不休的蚊虫,让芳红充满恐惧,她抱紧妈妈,“妈妈,我们什么时候回家?”
母亲没有说话。
一早,她跟着舅舅的儿子一起去了新学校。劳动课上,老师带着大家去了菜地,其他同学都在熟练地干活时,只有芳红举足无措站在那里,这一日是芳红度过的最漫长的日子。
刚回到家,母亲又喊她跟着表哥去地里给舅舅送饭,转眼间,表哥的身影便消失在玉米地里,芳红急地大声呼喊。
此时,一个皮肤黝黑,戴着瓜皮帽的男孩窜到眼前,四目相对时,芳红更害怕了。
“你就是响娃那城里来的表妹吧。”
芳红怯生生点了点头。
“我叫恩仔,今天在学校见过的。我刚看到响娃跑过去了,应该去他家地里了,我带你过去。”
一路上,恩仔热情地介绍着路过的农作物,芳红仍是一句话没说, 直到见到舅舅,那颗悬着的心才放下。
她没想到,恩仔日后竟会成为她唯一的朋友。
一次,表哥跟着同村的明洪跑去后山打野兔很晚才回来,一进门舅舅就一顿棒揍,表哥把这一切都怪在芳红头上,觉得是她告了密。自那之后,更不喜欢她了,总在人前喊她“拖油瓶”,更是故意把她骗到偏僻的山头,然后一个人跑掉。
那日,她又被表哥丢在山头,此时太阳已经疲惫地钻进了地里,夜色披上神秘的外衣将万物笼罩,她一边加快脚步一边四下张望着,朦胧间仿佛看到个人影,心瞬间提到嗓子眼,吓得不敢动弹。
“芳红?”
待看清来人,这才松了口气,眼泪不争气地往下掉,她以为又是村里的那个疯子,她还记得疯子之前追赶自己的那一幕,想想就后怕。“恩仔,还好是你。”一路上,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地聊着。
恩仔,是爷爷捡来的孩子,打小就生活在村子,他心疼爷爷,一下学忙完家里的事情,就到山上挖宝贝,比如竹笋、五指毛桃等等。
自那之后,两人成了无话不谈的好朋友,最喜欢做的事就是坐在山头望着天空,和天空许愿。
一晃几年过去了,母亲在舅妈的介绍下,嫁到了邻村,多年未见的父亲来接她回城,还没来得及和恩仔告别,就坐上了返程的车。
曾对着天空许下的愿望,终于实现了,可是她并不开心,父亲的新家庭似乎总多她一个,学业完成后,她独自回了趟村子。
在时光的洪流中,她还是丢了那个少年,爷爷离世后,恩仔离开了村子,这么多年去了哪儿,没人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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