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年龄的逐渐增长,好多在年轻时不以为然的事儿或某个东西,突然间觉得重要了许多。比如:身体,牙齿等等。
1.
年前,有很长一段时间母亲被一颗火牙折磨困扰着。一向自傲“牙好,胃口也好,吃嘛嘛香”的她,酸甜苦辣咸五味沾不得,那些天只能靠喝米糊度日。于是,患胃病且没剩几颗牙齿的父亲和饱受牙痛折磨的母亲,每天稀粥米糊成了一日三餐。
俗话说:牙疼不是病,疼起来真要命。相对于其他身体器官来说,牙病看似小病,所以疼起来也没人问。
直到那一天实在无法忍受,母亲和我说要去看牙医。这在一向隐忍不发、吃苦耐劳的母亲是个例外。平日里,即使有个头疼脑热的她轻易不惊动我们,都是靠传统的拔火罐儿刮痧、扎针放血等土办法自行治疗,最多吃点儿药抗抗过去了。
牙祭请假带着母亲去了医院,大夫手到病除,三五分钟轻轻松松把那颗让人寝食难安的“罪魁祸首”连根拔除。止血半小时后,母亲紧蹙的眉头舒展了。
又和大夫约好镶牙时间,取牙模后半个月一切都搞定。
相对于父亲早已七零八落、没剩几颗半截子的一口牙齿,母亲六十七八岁掉了第一颗牙齿,算得上是有一口好牙了。
记忆中可能在我们十多岁时,父亲就开始牙疼。多少个夜晚,我们在炕上酣睡,父亲在地上翻来覆去地溜达,不时被他疼痛难忍、不知觉发出的呻吟惊醒。
几十年来,牙疼如影随形着父亲。直到最近满口牙齿几乎所剩无几,残缺不全。只能吃软和点儿的食物,整个囫囵吞枣,回到了他曾经的婴儿时代。
2.
可能是遗传了父亲的牙齿,也可能是从小生活的山区饮用的井水含氟量太高,加之受生活条件和卫生知识限制,保护牙齿有点儿晚的原因,我也是早早地纠结于牙病。
小时候忙着温饱和学习,没有时间关注于美丑,再加上我天生懒惰不爱臭美,借口崇尚自然美,秉承着“身体发肤受之父母”,非万不得已不可轻易变动,所以三十多岁才注意到自己的一口黄斑牙。
曾经到医院洗牙几次,发现洗牙后遗症是我不能忍受的:半个月之内牙疼牙酸,吃嘛嘛不香。于是听之任之,自然生长。
看到别人的明目皓齿,心里是万分羡慕和万般无奈。
本来以为自己的一口黄斑牙看着丑是丑了点儿,至少它是经久耐用的、经糟的。结果不到四十岁牙疼发作。最初认为是上火导致,加上自己对疼痛的忍耐力极高,扛一扛也就过去了。
几年以后的某一天,吃一块干了的面包,突然觉得不对劲:面包怎这么硬?吐出来发现是半颗牙齿掉下来了。
其实多年前那次不当回事儿的牙疼,把一颗好好的牙齿早已蛀空,外表看着没啥变化的牙齿,稍有外力就破碎了。
于是,不到四十岁,掉了第一颗牙齿。从牙齿开始迈向了中老年。
3.
女儿对受之父母的身体发肤的关注度,很是代表这个新生代特点:凡是不美的不好的,力尽所能地、大刀阔斧地去改变。
记不得她是从多大点儿就开始臭美了。只记得她还不会说话时,因为头发又黄又软,别人建议去理发店推个秃头,再长出来就硬且黑了。
在理发店了,我抱着她理了个秃瓢,因为她自己看不到所以很听话地配合。回到家抱她到镜子前面照照。先是一怔,然后是放声大哭,哭的那叫一个悲痛欲绝。
自然,这个从小爱臭美的小姑娘,早在小学就表达了要矫正牙齿的想法。其实,她的牙齿在我看来够完美的了。
初中高中忙于学习,担心矫正牙齿影响她的食欲,进而影响身体和学习,一推再推。
上大学后,这个话题再次被提上日程。她自己经常上网多方学习咨询。关于矫正牙齿的理论一套一套,国际的国内的,货比三家的性价比也了然于心。不得不说,这是属于她们的好时代。
4.
时光一天天地流逝,曾经以为一切都不曾改变也不会改变。其实,一切都随着年龄在不知不觉中改变。比如:时代、感情、体质、心态……
感叹自己满头发丝白多黑少,不得不用隔三差五的染发解决别人的看不下去;十几岁就近视的双眼,突然发现有老花的迹象;牙齿开始松动脱落……
在一日一日不着痕迹的光阴腐蚀下,父母开始了返老还童的日子:像婴儿学步一样蹒跚的步履,像婴儿月子里没有一颗牙齿,需要一次一次提醒地去学习新的东西……
那天和同事聊天,说起了她八十多岁的患有阿尔茨海默症的母亲,完全认不得养育了五十多年的儿女们,看着他们一遍遍地问:你是家政吗?你为什么来我家啊?你没有妈妈吗?
想想都不由得心酸。这样的父母完全活成了儿女们的孩子,这样的孩子们丢失了父母,多了一个孩子。
曾看过的那部电影《返老还童》记忆犹新。如果每个人都像电影里一样去倒着活过,人生又该如何?
珍惜理所当然受之父母的一切,珍惜理所当然拥有的当下。
牙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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