翻过几道墙,快到晒谷场时,他隐在黑暗里略一探头,立即惊呆了,赶忙现身往前走了几步,他看见百余个山贼倒在血泊之中身首异处!火把滚在一旁,马匹都不见了踪迹,他走上前去仔细查看,发现所有死尸都是一招毙命,头颅直接被一种利器切离身体,这些尸体似乎死时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刀,甚至还握在手里不及发出!
青木突然觉得额角有一丝冷汗徐徐落下,这种奇异的手法是他不曾见过的,这百余人在一瞬间头颅分家,手法过于诡异!
“天哪!这,这是怎么回事?”身后传来惊讶的说话声,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衙役带着众人来了,“青木大哥,这,这是何人所为你可知晓?”
众人呆望着这血腥的场面一时有些瞠目结舌,甚至比山贼来袭还要恐惧百倍!又一阵夜风吹过,血腥味扑面而来,有几个孩子忍不住躲到一旁连连作呕。
青木紧紧皱着眉看着这一切,往镇外走去,发现所有马匹都是向北而去了,他心下感叹:自己内力也算不弱,可是这么多人在离自己百丈远的地方被斩首,虽然连声音都未发出,可是自己竟浑然不觉,难道是自己疏于练武,内力退步了么?而且此人的武功也绝对在自己之上,内力更是高处很多,幸好只是对付山贼,若是与山贼同伙,那么,这一镇的人就都别想活命了!
“大哥,这人是否就是杀死另外那批山贼之人?”另一个衙役问道。
青木俯身查了数人伤口坚决说道:“非也,他们绝非同一个人!”心下暗自寻忖,另一个人虽然武功不弱,但与此人手段相比起来,还是相差甚远,甚至连自己,也绝非此人的对手,如若动手,不出数十招,定然会败!
但看这些人的死法,也与白天那些山贼死法不一,青木不敢再想下去,只是不知道此人为何要出手相助?寻思了半晌无果,只得先解决眼下事宜,于是他一面吩咐众人将尸体用推车推出镇外浇油烧掉,地上血渍能铲的统统铲除,再铺就石灰和新土。
众人立即着忙起来,一时间血腥味趁着风力弥漫开来,腥臭扑鼻,一直到天亮,所有事情才结束,尸体被烧成灰和碎骨后深埋地下,连同血土一起,似乎这百余人根本不曾来过,也或者,根本不曾活过。
忙了一夜,众人又累又乏,衙役让大家回去休息,青木帮忙收拾好一切,这才回到酒馆,一推门,看见阿古正伏在一张桌前酣睡,不仅摇摇头,如果山贼来犯,这家伙睡在这里,岂不是第一个人头落地?
一想到人头落地,不仅又想起那个神秘人,心下又不安起来,不由得长叹一声,走上前去,冲阿古右腿踢了一脚,阿古这才喊了一句:“山贼!”惊醒过来,一手还握着一把锅铲比划着,一抬头却看见是青木,这才揉揉眼睛,看看青木,看看窗外,竟然已经天色大亮了。
“你回来了?山贼呢?打跑了么?怎么没听见动静啊?”阿古站起来放下锅铲伸着懒腰问道。
青木轻咳一声道:“嗯,你准备就用这个锅铲对付山贼?”阿古低头看了看撇了撇嘴,道:“我又不会武功,哪像你,拿根筷子也能杀上数十个人,我,唉……”说着摇摇头。
“其他人呢?”青木问,阿古抓抓头,竖起大拇指向后甩甩说道:“我把他们藏在后院的地窖里了。”
青木嗯了一声,抬脚往后院走一面问道:“你怎么没有藏起来?”阿古跟在其后回答:“我是想藏,可是一琢磨,万一山贼冲将进来,我就引开他们,至少其他人还能安全。”说着话,二人已来到地窖前,阿古推开杂物,青木拉起木板,阿古同时向下面喊到:“白大叔,云四,是我们!”
藏在地窖的人听到声音都从黑暗里往外走出,仰头向上望着,看见阿古和青木,都很高兴,云四笑道:“青木老兄,好久不见了!你没事吧?”绣儿也说道:“大哥没受伤吧?”阿古一面帮着把下面的人扶出来,青木一面道:“是啊,好久不见,我还好。你的伤还好吗?绣儿没事了吗?”
“谢谢关心,我已经没事了,云四的伤还是严重。”绣儿说着已经上来,又回身帮忙将云四拉回到地面之上,云四脸色不好,却还是一脸喜色地笑着,无力地抬手拍了拍青木的臂膀笑道:“还好,多亏阿古,不然,咱们可就见不到了。”
阿古瞪他道:“顶多重伤,要死还是死不了的。”云四一听,没说什么,和众人相视,都笑起来。
柳小姐上前来,柔声对青木问道:“山贼被你赶跑了?你,有没有受伤?嗯,其他,衙役都还好吧?”青木望向她,柳小姐却转过眸子,片刻,又看过来,青木点点头道:“山贼是离开了,但不是我的功劳,其他人都还好,无人受伤。”
柳小姐忙说:“落霞镇有你在,大家都会安心的,有劳你了,也多谢相救,请受嫣然一拜。”说着就要弯腰行礼,但却因为身体有伤,又未曾进食,人向前倒去,青木忙伸手去扶,人却倒进怀里来了。
“柳小姐,你还好吧?”阿古见状也去相扶,柳嫣然苍白的双颊立即浮现出两朵红云,低头道:“没事,不打紧的。”阿古抬头看看青木,青木倒像块木头一般垂着双臂对阿古道:“你快些扶柳小姐回屋躺着,我去衙门找些吃食回来做饭,你再去药铺赊点药材回来给他们再熬些汤药。”说完转身急急走了。
阿古心想这家伙不会是害羞了吧?想想不由得闷笑起来,再转眼看见柳嫣然望着青木的背影发呆,这才收敛笑容扶着她一步步回屋去。
各家还是有序地去领了粮食财物,经过两次闹山贼,大家都有些不安,当听说山贼们都不会再来,这才安下心来,后来又听说那些山贼是被一个神秘人尽数杀掉,都议论纷纷,成了茶余饭后的谈资。待一切安排妥当,衙役们接了柳小姐和白管家回去,柳大人的后事也要着手安排起来了。
云四的伤在慢慢好转,只要不干重活,日常起居事宜也还可以应付,绣儿和阿古也都抢着干活,不让云四太过劳累,这让他反倒有些不好意思,直说伤好了要替他们多分担。
第三天头上,有衙役来通知说柳大人的灵堂已经设好,请大家去吊唁。他们去时,柳小姐一身丧服跪在棺木旁,脸色还是不好,一双眼睛充满泪水,看见青木等人走进,眼泪更是扑簌簌地跌落下来,绣儿赶忙上前安慰,二人通过之前相处,倒像是姐妹俩,再加上年龄相仿,彼此感情也愈加深厚。
青木,阿古和云四上前行礼,劝她节哀顺变,保重身体才是。又跟白管家行礼,白管家却似是若有所思的心不在焉。
全镇百姓都来,请来超度的和尚道士分别在后院坐了满满当当,又是念经,又是烧纸,还有道士摇铃做法,好不热闹。
一直到后半晌,说时辰到,要送柳大人夫妇上路,柳小姐则痛哭失声起来,几次哭晕在一旁,醒来又是紧紧抓着棺木不让走,只说爹娘莫走,不要只留下孩儿自己孤身一人,哭的四下的女子妇人也跟着落泪。
白管家好不容易才将她搀扶起来,她又是晕倒过去,阿古和绣儿忙上前一起帮忙扶进房里,屋外一声炮响,白管家替柳小姐在棺前摔了瓦盆,棺木这才被抬出衙门,道士在前带路,不断扬撒纸钱,口中念念有词,两旁吹鼓手吹起唢呐,队伍后面和尚们敲着木鱼念经,一路向着镇西南方向坟地而去。
早有人挖好墓穴等在一旁,墓碑也已刻好,只等棺材入殓。柳大人与柳夫人并骨入殓,一切结束时,已是夜幕降临,回到衙门,众人散去,白天繁华的院落,已是凄凄凉凉,衙役们打扫干净,绣儿从屋中出来,看见青木等人,说柳小姐只是太过虚弱,大夫也来看过,开了药也服下了,多休息几日也就会好起来,众人这才告别白管家,回到酒馆,早早回屋休息,一夜无话。
柳大人的丧事约有一月之后,便是新年,家家户户贴春联,打扫屋舍,炸炒炖煮,四处飘香,云四在厨房跟青木准备年夜饭,绣儿和阿古上上下下,里里外外的打扫干净,街道上到处都是放炮声,孩子们的笑闹声交织在一起,街坊邻居说说笑笑,转眼,夕阳西下,旧的一年就要过去,新的一年就要开始了。
菜肴摆上桌,香气扑鼻,四人围坐在一起,青木也一改冷冰冰的面神情,嘴角带着淡淡的笑容,云四抱来一坛酒对众人说道:“哎呀,今天过年,咱们几个一起经历了生死考验,说句扫兴的话,过年本该是与家中亲人一起相伴的,只是咱们几个也许已无家属亲人,咱们相聚一起就算是最亲的亲人,今晚,咱们便一醉方休,日后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就是一家人!”说着给众人斟满了杯,几人正待碰杯时,突听得门外“啪啪啪”响了三下敲门声,四人相互对视,心下不由一慌,不知年夜会有谁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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