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道美食都该有她自己的故事
水生站在宽敞的厨房里,头顶的吊灯锃明瓦亮,照得每一样厨具都光可鉴人。水生穿着白色的T恤,腰间扎着条帆布围裙,正在一袋一袋的拆开被塑封起来豆子。
他把各种各样的豆子放进一口铸铁锅,淘洗干净,加好水,放在燃气灶上,点火。“啪”,火焰点燃,幽蓝的火苗泛着红光,渐渐锅里的豆子和米开始涌动,翻滚,像是地下的熔岩升到了火山口,跃跃欲出。
水生怔怔的盯着熔岩,被带到了10年前的那个冬天。
农历腊月初八,水生蹲在厨房里看着柴火,锅里的水在不停翻滚,他手里捧着一本高中数学,头顶昏黄的灯泡被风吹得轻轻摇曳,灯光把水生稚嫩的脸照得忽明忽暗,然后消失在被油烟熏黑的土墙里。
水生很小的时候就没有了父母,十几年来与奶奶相依为命。老太太本到了颐享天年的岁数,却靠着后山的三亩薄田硬把水生养大成人,还供他一直读到了高中。
这一年的收成不好,老太太没有像样的粮食来煮粥。但是腊八不吃粥怎么保佑来年的五谷丰登呢。她让水生在厨房里生火看书,可以顺便烧水,不要浪费柴火,自己出去讨几把豆子。
老太太敲开一扇门,摊开手掌,粗糙得掌纹像秋收后田地里纵横交错的沟壑。一把豆子撒在手中,老太太赶忙攥紧,作揖道“五谷丰登,风调雨神!”。然后小心的把豆子揣进随身的布袋,再向下一扇门走去。
山路崎岖,老太太深一脚浅一脚的艰难前行,一手拄着跟粗树枝,一手紧紧抓着个小布口袋。一直快到半夜才赶回家中。
她推开门,见水生正往炉子里续柴火,高兴的打开手里的口袋,把里面的米和豆子全都倒进锅里。
热气升腾,扑向奶奶和水生的脸,一个嘴上冒出了毛茸茸的胡茬,一个鬓角生出了白花花的银丝,祖孙俩相视而笑。
水生想着十年前的奶奶,眼角不由得溢出滴眼泪。他默默的念叨“奶奶,奶奶,以前我不理解一碗腊八粥有多么的重要,那时候我们穷,可你宁可挨家挨户的讨米也要煮一碗像样的粥,现在我懂了,不怕穷,只怕没了念想,对美好生活的念想。腊八粥就是这个念想啊。
奶奶你看,我长大了,我们不用再为吃饱饭发愁了,你看我今天买了超市里所有种类的米和豆子,我要给你煮碗腊八粥啊。
可是,奶奶,现在,你在哪呢?”
想着想着,水生又抹了把眼泪,他看着锅里的米和水变得交融,香气溢满房间,便关掉了火,走到客厅里,拿起放在茶几上的手机,拨通一个电话。
“喂,喂!奶奶!奶奶啊!
你赶紧回来吧,别打麻将了。
饭我都做好了,快回家吧!
什么?我先吃,你要再打四圈?
不行!赶紧回来,你都打一天了麻将了,你在哪呢?我去接你。”
第四十餐:腊八粥
把你家里所有种类的米和豆子,都放进锅里一点,加水,煮到粘稠。
大家好,我是野厨橙先生,愿用一生尝尽人间百味。
过了腊八就是年,给大家拜个早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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