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春与遗憾

青春与遗憾

青春&遗憾。

关小羽第一次遇见孟小玉的时候，只是觉得她身材好而已，尤其是跟站在她身边的胖丫头一对比。

每个人的青春都会有遗憾，或重或轻，或大或小。

在青春期的年纪，少男少女们的情感真挚而含蓄，带着点甜带着点酸的青涩。那个时候，就算很喜欢一个人，也只是深埋心底，连死党都不告诉。

这是一个天气不太好的下午，这是他们升入初中的第一天，这是他们的第一次见面。彪悍的平头，浓而不重的眉，还有眼角开得很靠后的双眼——单眼皮，这些是关小羽的标志。孟小玉的身材真的不是盖的，十三四岁的年纪能发育的这么好，这是很逆天的存在，特别是她一点都不遮遮掩掩，矫情造作，反而欣然接受自己作为女生的美好，这样才能跟那些浑身汗臭味的男生区别开，尤其是她身边这个叫做关小羽的，雄性气息浓重得让这个年纪的孟小玉心里很不平静。

似乎一切都是注定好的。关小羽和孟小玉成了同桌，而他们的成绩——孟小玉第一名，关小羽第二名。在国家素质教育的呼声下，义务教育阶段是不允许公布学生名次的，可是为了升学率，学校哪顾得了这些？

班主任是个年轻的姑娘，身材瘦的像干柴棒，但是毕竟是教语文的老师，还是有点味道的。

“哎你看，咱班主任长的还挺漂亮的。”关小羽声音不大不小，孟小玉咧开长着小虎牙的嘴巴，五官像是混血，她看着讲台，女老师脸上长着些许斑点，只是某个瞬间，从关小羽这个角度看过去，班主任举手投足很有气质。老师翻动着手里的成绩单，嘴角似笑非笑，又好像努力压着心中的欢喜。

“你看你看，”孟小玉兴奋地拍拍关小羽的胳膊，“老师好像听到了你在夸她。”

“是吗？”关小羽看过去，发现了些端倪，他的脸却唰地红了。

“关小羽愿意当班长吗？”班主任在讲台上看着成绩单，选班长当然也是按照成绩选的。孟小玉虽然是第一名，可是她毕竟是女孩儿，班主任优先选的当然是这个学习不错，雄性气息浓厚关键还夸她长的漂亮的男生。关小羽愣了一下，虽然他自小成绩优异，可是一直没有当过班长，可谓仕途坎坷，这一次真的是让他受宠若惊了，他说了声不愿意。

“那孟小玉愿意吗？”

“啊？我也——不愿意。”孟小玉出于女生的羞涩，也是拒绝了，最主要的是当了班长一定会影响她专心学习的。她拒绝了，关小羽便松口气，其实他是想当的，只是在效仿古代臣子对君王的禅让一辞再辞三辞罢了。

“那就关小羽当吧。”班主任没有再跟学生商量，直接任命。这符合关小羽的想法。

关小羽最期待的是晚自习的到来，因为在晚自习的时候，大多数时间没有老师监管，学习氛围也比较轻松，总是埋头苦读的孟小玉也能喘口气跟他说说话，玩闹一下。

这一阶段的两个人没什么隔阂，好像从小一起长大的。打闹过程中的肢体接触，也是青春期少男少女交流情感的一种方式。孟小玉喜欢掐人，关小羽的右胳膊从此便体无完肤。只是这一晚，两个人一如既往的说笑，打闹，可是关小羽不小心，碰到了孟小玉身体上一处敏感的所在，这里软绵绵的带着弹性，在关小羽眼里永远是孟小玉胸前一处可远观而不可亵玩的高耸的美好事物，可是这次他真真实实的摸到了。

本来热情高涨的孟小玉出于羞愧，立即停止了与他的打闹，翻起书本，装作若无其事。

“咳咳。”关小羽清清嗓子，调皮是他骨子里的东西，他竟然不识趣地趴在孟小玉身边轻轻的问：“我刚才，碰到你哪儿了？”

结果换来的是孟小玉的虎钳，让他胳膊淤青了好久。

课间，照例孟小玉是要学习的。可是有关小羽在身边她总是学不下去。

“关小羽，关小羽。”

关小羽正跟孟小玉打的火热，没听到窗外一个漂亮女孩儿对他的呼唤。

“班长，有人找你。”同学拍拍他的肩膀，关小羽回头，窗外女孩儿狠狠的瞪了他一眼，转身走了。关小羽愣了一会儿，说了声“完了”，情绪一下子跌到了低谷。

“哦——原来是这样啊。”孟小玉带着些许歉意，她看的出来那个女孩儿跟关小羽的关系不一般，现在因为孟小玉那个女孩儿不再理他了。然后，孟小玉也很低落了，她不知道为什么也会这样，心里怪怪的，不太舒服。从此，两个人便一点一点的开始疏远。真正决裂，是在某天晚自习下课。

孟小玉出了教室，正往宿舍走着，关小羽对她还是有兴趣的，他故意推了一把身边的发小哥们儿，哥们儿撞到了孟小玉。可是用力过猛，孟小玉一头栽进了冬青丛里，关小羽心里咯噔一下。孟小玉缓缓地起来，一只手捂着眼睛：“我的眼睛！关小羽，这次你完了。”

树枝划伤了她的眼睛！

围观的同学散去，只留下关小羽一个人傻楞傻楞的。他回到宿舍，一晚上没有睡好，这一夜都是煎熬。他害怕酿成了严重的后果，会让他承担他难以承担的责任，还有，孟小玉在他心里是个可爱的姑娘啊，他可真心不想她受到实质性的伤害。

第二天，孟小玉没来上课！

一上午，关小羽都在忐忑中度过。课间，他找到班主任“自首”，可是班主任很惊讶地说：“原来是因为你孟小玉才摔倒的，以后走路可不能那么不小心了。”班主任没有过多的责备他，可班主任的话却表明了，孟小玉没有告发他。出了这么大的事儿，孟小玉竟然没有跟班主任说实情。

孟小玉回来上课的时候，眼睛包着纱布。关小羽急切地想看看她的伤势，却被她厉声骂开了。孟小玉摘了包扎，眼皮是肿的，只是被树杈刮破了眼皮，差一点伤及眼球。孟小玉是幸运的，关小羽也是幸运的。

但是，孟小玉也是小气的。两个人从此便没了话说，本来并在一起的桌子也拉开了缝隙。原本无话不说，关系好到被传出一波波绯闻的同桌成了冤家对头。

后来，孟小玉抢了关小羽班长的位子，把“数学课代表”的职位丢给数学成绩一向不好的关小羽。两个人没有商量，却阴差阳错互换了职位。

升级后，这两个人又被分到一个班。昔日的老同桌装作互不相识，关系一直很恶劣。孟小玉依旧是班长，关小羽成了她的副手，可是干了没两天，他副班长的位子又没保住，他非但不管纪律，反而带头闹腾，而且太能闹腾了。把吃剩下的馒头当球踢，一脚把教室的灯棍儿给踢了下来。孟小玉就站在墙边，离灯棍“坠毁”点不远，好在没有伤到她。孟小玉笑了，这是她跟关小羽发生矛盾的一年来第一次因为关小羽的事儿笑，哪怕是幸灾乐祸地笑。

新班主任是个刚从师范大学毕业的高材生，人长的也很正点，管理也很开明，算是关小羽学生时代最喜欢的一个老师。打破灯棍这件事原本没什么，可是被副校长掺和了进来，结果就请家长，挨批了。

从这件事之后，关小羽跟孟小玉之间的冰封开始解冻，互相关注起来。也会偶尔聊聊天，慢慢也就聊到把孟小玉撞倒的那件事。

关小羽说：“一年来你都不理我，是不是对那件事耿耿于怀？说起来，我还没给你道歉呢。”

“你才知道啊！”孟小玉说，“还不赶紧道歉！”

果真是因为那件事，关小羽道歉的同时，心里也在说着孟小玉小气。可他心里更多的是解冻后的欣喜。两个人偶尔也还打打闹闹，只是毕竟有过隔阂，稍一不注意便把握不好尺度，孟小玉还拿着关小羽的英语课本威胁要给他扔到女厕所里。

这一学年，关小羽共被请了三次家长。他和孟小玉的关系刚刚缓解，便又面临着升级分班，这一次，两个人分开了，再也没有分到一个班里。

虽然每个班级都有每个班级值得留恋的人和事儿，但是关小羽心里总觉得有些不完美，他的心里始终有一个位置是空出来的。毫不掩饰，他对她有感觉。以至于关小羽与跟孟小玉有点亲戚，一个地方长大的张大梁关系特别好，但更主要的是张大梁的逗比本性关小羽特别喜欢。

年龄越大，关小羽贪玩的心思越重，成绩虽然依旧不错，但总体呈一路下滑状态。孟小玉以尖子生的身份考上了重点高中，而关小羽只是考进了普通高中。从这以后，便再无缘相逢，关小羽彻底没心思学习了，尤其是高中紧张高压的应试教育方式让叛逆的他几近崩溃。

高中汇聚了各个地方的初中生，地域意识的存在，让同学之间的融合存在一定难度。关小羽领导了一场群架，被劝退了，随后，倔强的他毅然决然地主动申请消除学籍，学习生涯至此结束。

他离开学校的时候，公交车路过那所重点高中的门口，他不知道孟小玉在哪栋楼哪间教室；不知道他的事她有没有听说；不知道她听说了之后还会不会幸灾乐祸；不知道她有没有想过他，哪怕他的影像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也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再见。

青春遗留的遗憾很多，但真正让关小羽牵肠挂肚的是，没有跟孟小玉说一声，我喜欢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