骗过死神的人.全

作者: 嫌疑人X的反思 | 来源:发表于2018-04-22 00:45 被阅读168次

    棺材山游击队的人,归入大部队后,栓子的故事就在部队里传开了。有人说栓子在牺牲几天前,就像老人们口中传说的那样,知道自己大限将至。也有人说,栓子根本没有死。直到部队上给栓子定了个烈士的名分,这种争论才算尘埃落定。只是后来总有人提起,这个胆小怕事的怂人,怎么就有那种不怕死的胆量?

    1.不想死的人

    栓子躲在猎人留下的陷阱里,听着头顶上,子弹嗖嗖飞过的声音。他知道,这是搜山的鬼子在不远处赶山的枪声。如果他探出头,或者发出一点点声响,这次就绝对活不成。

    可栓子绝对不能死。

    自从他爹老猎户,参加游击队后在战斗中,被鬼子炸的只剩下一只鞋。他就作为小猎户顶替他爹的位置进了队。可他这么做,其实只是为了带上他瞎眼的老娘。

    他知道,附近镇上的汉奸,早就盯上了他们家。加上自从他爹进了游击队,他家就一直受部队的接济。凭栓子自己,根本没法既照顾老娘,又出去讨生活养活他们娘俩。

    栓子和他娘感情很深。

    栓子他爹曾经是个山贼。那时候,住在山里的山民没有生活来源。大多数都是有口粮时做良民,没饭吃时做山贼。他爹是祖上传下的老猎人,本来凭那手百发百中的枪法,不愁养不活家里。可猎户家传下的规矩,每年有三个月的封山期。加上栓子他家又是个热心肠,经常接济乡里。所以偶尔也就随了乡俗,做起了山贼的营生。

    栓子他爹做了山贼,就时常会被镇上的保安队搜捕。

    每到保安队找上门,栓子他爹就和村里其他做山贼的乡亲躲进山。

    保安队的人其实多是来打秋风,当然山民的彪悍也让他们不敢轻易进山送死。大多窝在村里,假模假样的守上十天半个月而已。

    可这就苦了栓子和他娘。

    没了家里的顶梁柱,加上保安队每次来都要扫荡一番。这样的日子,都要靠栓子他娘,进山扒野菜熬过去。栓子家附近的山都是老林子,蛇虫虎豹遍地都是,非常危险。乡亲们都只有跟着栓子他爹,才敢进山。可是栓子他娘要养活儿子,哪还顾得上这些。

    于是在栓子九岁那年,他娘被老虎追进了山沟沟里。虽然最后捡回这条命,但眼睛却瞎了。

    “如果我死了,娘还怎么活?”

    栓子嘀咕着,转头看向边上一直闭着眼的老头。如果不是因为这个老头,他也不会落到现在的境地。但栓子却半点埋怨的心思都不敢有,因为这老头就不是个平常人。

    他在七天前就告诉了栓子,鬼子今天会把栓子打死在这里。并且在七天的时间里,用十几条人命向栓子证实了,他预言的准确性。

    “难道真要死了?”

    栓子回想着他这几天的经历。那些人在鬼子手上,像山里的猎物一样被宰杀,砍头,身体支离破碎。那些死去的人中,有些是他熟悉的,有些他才刚刚结识,有些从小就欺负他的混小子,也有他打小就想娶回家的姑娘。可那些都过去了,他们都死了。而栓子,连埋他们的机会都没有。

    每每想到此处,栓子都不由想起他们的眼睛。

    那些被抽走魂的眼睛,灰白的,木然的看着他,在蝇虫和泥泞中,似乎对他说的什么。

    栓子不敢想那些眼睛里的话,因为他什么都不能为他们做,因为自己不能死。

    “你可以求我。”

    一个熟悉而苍老的声音,突然在栓子耳边响起。

    栓子现在听到这个声音,就不由后脊发凉。他猛然转过头,刚刚紧闭双眼的老头,此时已经带着诡异的笑容,看着他。

    老头的眼睛很奇怪,那种灰白的颜色就如同他刚刚脑海中闪过的那些眼睛。被这样的眼睛盯着,栓子浑身都感到不自在。

    “求,求你啥?”

    栓子的尽量压低声音,身子稍微往老头身边挪了挪。因为老头刚才说话的声音,让头顶上子弹的穿梭声,愈发密集了。

    老头仿佛看出了栓子的恐惧,说话的声音也透出了股胜券在握的味道。

    “你求我,我就能让你不死。”

    可以让你活下去。

    老头的话并没能让栓子感到放松,反而使他感到极度不安。眼前这个老头的危险性,此时超过了头顶穿梭的子弹。因为他的话里,透出一个信息。

    他并不只是个能够预见生死的人。

    如果他愿意,他甚至可以控制生死。

    至少,是栓子的生死。

    而且老头谈论栓子生死时的语气太过轻松。让栓子不由想起七天前,他为瞎眼老娘做鱼汤时杀的那条鱼。

    从没杀过鱼的他,将手指抠着鱼的腮,手掌把大鱼死死按在河边的石头上,用猎刀努力刮着鱼鳞。

    鱼在他的手和刀下蠕动,他一边感觉着鱼徒劳的挣扎,一边生疏的在鱼身上,刮出一道道血痕。

    父亲死后,家里就再也没吃过鱼了。

    那时的栓子这样想着,用尖刀划开了鱼腹。

    而鱼那最后一次抽动的尾巴,卑微得就像从草尖摔落的水珠。

    在黑暗中徒留一声无人问津的碎响。

    2.除非是奸细才能活的任务

    这世间,有人为别人而活;而有的,活着只为了别人。

    在距离栓子藏身的陷阱,两座山外的河谷里。山民的小村寨,像片早早落在树根旁的黄叶,被满山的苍翠围着,静悄悄地躺在距离河流的分叉处不远的山坡上。

    在这里砌着一道道石头垒成的围墙,从山顶望下去,就像锯开的树墩上一道道的年轮。

    傍晚的残阳,照在那些年轮上,染出满眼血红。

    那只满是伤痕,枯朽的老手,正摸着石头与石头之间的缝隙慢慢前行,就像在依靠石头干枯发黑的血脉寻找方向。

    忽然,那只手停下了。

    新鲜的血液,从那只老手上滴落下来。

    石头冷硬而锋利的边缘,又为这只手留下了新的伤口。

    “同志,看见我儿了吗?”

    瞎眼的老妇人,捧着自己受伤的手。双眼空洞的望向脚步传来的方向。

    “大妈,栓子去…”

    “栓子去山背里几家寨子送信了,估摸着过几天就能回来。”

    一个民兵打扮的小伙子,拦住了边上姑娘的话头。

    “大娘,我们还有事,您就先回去等吧。”

    话落,小伙子就拽着姑娘,往村中央的那圈石墙跑去。

    姑娘被小伙拽着往前走,眼神却忍不住向后飘去。

    瞎眼的老妇人扶着墙,视线空荡荡的擦过他们的背影,落进红色的天边。

    “你怎个不让我把话说完呢?”

    姑娘埋怨着猛地将手抽了回来。

    小伙被她带了个趔趄,稳住身形后,警惕地环顾了下四周。

    “你还记得队里的纪律吗?还当自己是个想说什么就说什么的老百姓啊?”

    “可是栓子他娘是个瞎子,连路都走不得,再大的秘密,告诉她又能咋滴?”

    “张杜鹃同志!纪律就是纪律,不排斥人情,但是纪律上的基本原则…”

    “张黑狗,别给我打官腔!”

    姑娘瞪着小伙,脸蛋涨得通红。

    “咱们张家村出来的娃,都是一起长大的。你也相信栓子是奸细?”

    小伙似乎挺怕这姑娘,被她一瞪便缩了缩脖子。

    “他是不是奸细,咱俩说的不算。队长把他派去盯梢扫荡的那些小鬼子,就是想试试他。现在我们村四周都是鬼子,老莫叔已经去清老林子的路了。只要今晚栓子撤回来的时候后面没有鬼子,就能证明他不是奸细。明早他就能在老林子的梁上跟我们会合。”

    “盯梢,盯梢,栓子他爹就是盯梢的时候被鬼子炸了。栓子从小鱼都不敢抓,他能盯什么?除非他真做了汉奸,不然队里就是送他去死啊。”

    “张杜鹃同志!”

    小伙子被姑娘的口没遮拦,吓得连忙捂上她的嘴巴。

    两人说话的围墙外,瞎眼的栓子娘依旧用他们是伤痕的手,在床上摸索前行。

    “同志,你看见我儿了吗?”

    她苍老的声音,在空无一人的村路上飘忽着。迷茫中的焦急,变为了颤抖的哀伤。

    没人知道,她瞎眼之后,总能听到那些,旁人不愿让她知道的事情。

    比如她丈夫,曾经就被怀疑是奸细,现在又轮到她的儿子。

    她知道棺材山上的山贼,被游击队称作绺子(土匪),和其他山上的绺子一样,都是群无恶不作,随时可能为各种理由投了鬼子的恶人。

    她不知道,自己的丈夫和儿子,到底做没做了汉奸。

    事实上,她也不在乎。

    因为她只有这一个丈夫,这一个儿子。

    栓子他娘,原先是镇上某个大户人家的丫头。那户人家本准备了养大她,做自家傻儿子的填房。

    可惜那户人家带刚满十五岁的栓子娘进山跪山神那天,在上山的路上遇到了劫道的栓子他爹。

    瞎眼的栓子娘,如今已经忘了很多看过的东西。可她至今还记得,山上的山神庙冒着淡淡的青烟,那青烟和林子里的山雾拥抱交融着,仿佛走进淡青色的云里。

    那云烟氤氲中,走出个高瘦的汉子。

    他看着自己,用枪指着平时不可一世的那群人。

    他说:我不要你们的钱。要么留下她,要么留下你们的命。

    后来这个汉子就把她带进了山。

    她没有问过,这个汉子为什么要她。

    她只知道这个汉子,把自己那破屋里所有最好的东西都给了她。而她想要用家里不多的口粮接济别人时,汉子也只是默默的扛起枪摸黑进山,为她准备明天的吃食。

    于是她做了,她觉得自己唯一能为汉子做的事情——为他生了个儿子。

    可如今,那个汉子已经没了。

    更可怕的是,她很可能很快再失去她的儿子。

    在丈夫死后,栓子他娘的命也去了一半,另一半就在栓子身上。

    “出嫁从夫,夫死从子”。

    这道理,她从小在大户人家就学过。

    所以,她剩下这半辈子,也没准备为除了栓子之外的人多喘半口气,包括她自己。

    “栓伢子,栓伢子…”

    栓子他娘,沿着村路已经走到了村口。

    她像栓子小时候贪玩误了晚饭时那样,在村口呼喊着。

    天上血红的落日,跌进了山里。

    村口的树林里传出呜呜的风声。

    栓子他娘,忽然笑了。

    她看见圆墩墩的栓子,在树后偷偷露出半个脑袋,笑呵呵的看着她。

    “栓伢子,跟娘回家吃饭呦。”

    栓子他娘向前伸着手,追着她的栓子走进了树林的低语中。

    半晌,寂静的林子里传出一阵温柔的低唱声。

    拜山呦,出山呦。

    等阿爹,月儿走。

    阿爹呦,没回呦。

    要阿姆,陪伢走。

    出山呦,做将军。

    要阿姆,陪伢走。

    ……

    3.活下去吧,在这该死的世道

    栓子和老头在陷阱里,一言不发的对坐着。

    夕阳透过陷阱缝隙,直直射在老头的眼睛上。可老头毫无反应,仍旧带着诡异的微笑盯着对面的栓子。

    栓子看着老头脸上那道血红的光,慢慢往斜里移上老头的眉梢,然后向上移动,变淡,消失。

    当四周陷入彻底的黑暗,栓子仿佛耐不住了,终于开口。

    “你既然有神仙一样的本事,为什么会要救咱?”

    “你打枪赢了我一条鱼。”

    老头的声音淡淡的从黑暗里回道。

    一条鱼,栓子当然记得那条鱼。

    他知道自己的老娘最喜欢吃鱼。

    他也记得,自己本打算用那天刚猎到的兔子,跟这老头换那条鱼。可老头却执意要用那条鱼做赌注,跟他比试枪法。

    结果证明栓子的枪法,比不过老头。

    因为百步开外,栓子打中的地方和目标差了整整两指。

    但老头不知道,栓子的那把老枪出了百步,弹丸的落点就会比瞄准的地方,向左偏上三指。他打中的地方,离目标正好偏左三指。

    “就为一条鱼?大不了咱回去还给你!”

    栓子哑着嗓子,急切面前凑。黑暗中,老头的眼睛忽然显出些许红光。

    “你想死?”

    “怎就想死了呐?”栓子被那红光刺地浑身一麻,嗓子里咕噜两声,最后言语声低得微若蚊鸣,道:“咱信不过你。”

    哈哈哈哈…

    老头向后仰了仰脖,忽然像听到什么好笑的事儿似的,大声的笑了起来。

    “看来,真正的胆小鬼,果然不是交易的好选择。”

    在老头的笑声里,陷阱上伪装的树枝,被几把刺刀“唿”地挑了开来。

    “バスタード!”

    随着密集的枪栓拉动声,栓子看到四五个鬼子站在陷阱外。黑暗中,栓子看不清那些恶魔的脸。只有那些刺刀,在微弱的月光下,闪着森冷的光。

    但栓子没有听到本应随后响起的枪声。

    他感到自己,忽然被一股强莫能御的力量,甩了出去。在他从半空划出一道斜线,然后重重地砸中陷阱外的树干,最后落在地上时,耳边响起了老头的声音。

    “快跑吧。半个时辰里,只要你不伤了别人的性命,谁也杀不了你。记住,你活过这半个时辰,咱们的交易就算成了。”

    栓子寻声,望向陷阱。

    视线越过陷阱边,那些显然被刚刚的一幕吓到,仍然惊魂未定的鬼子,落在刚刚两人藏身的陷阱中。

    大半人深的土坑里空空荡荡,只有满满的月光。

    栓子深吸一口气,转身就跑。

    他身后响起鬼子高声的呼喝,数十道手电发出的白光从四面八方射向他。他听见枪响,接着胳膊、大腿、后心、脖子,甚至脑袋,都传来被子弹击中的感觉。下一秒他清楚的感觉到,击中他脑袋的那颗子弹,从他眉心穿了出来。然后他眼睁睁的看着那颗子弹,打进了他面前的树里。

    栓子咬了咬牙,低头冲向包围过来的人群。接着在一片惊呼中,硬生生地穿了过去,并跑进了漆黑的树林中。

    刚刚拦在栓子面前的鬼子,吓得跌坐在地上。

    他麻木地看着其他鬼子,越过他向栓子追去。耳边仍旧回荡着,栓子穿过他时,那声低沉地叹息。

    此时,河谷的村落里,那间村子正中心的石屋中。

    一个两鬓斑白的中年男子,正满脸震惊地看着面前这两个愤怒又慌张的游击队员。

    “你们说的是真的吗?”

    “队长千真万确!”其中那个姑娘,涨红着脸,气道:“张黑狗同志刚才去确认大家的撤退路线,亲眼看见那个姓莫的老汉奸,带着大队的鬼子,从老林子里摸出来。”

    “奸细居然是老莫?!”头生白发的游击队长,感到脑中传来阵阵晕眩。

    这个掌握着他们唯一撤退路线的老猎人,彻底掐灭了他们逃生的最后希望。游击队长忽然想到了他们曾经拥有的另一位老猎人。

    那个在盯梢中,被敌人炸得粉身碎骨的汉子。他有个儿子,现在也许已经步了他爹的后尘。这个孩子,还有个瞎眼的老娘…

    想起那个瞎眼的妇人,队长的眼前仿佛又浮现出,几个小时前,石墙上那斑驳远去的血迹。

    此时那些血迹与悔恨,让他喘不过气来。

    大错铸成,可他身上还背负着上百条等待拯救的生命,让他没有忏悔的时间。

    “召集大伙,准备战斗吧。”

    最后的战斗…

    队长望向窗外。漆黑的夜色中,似乎已经能听见轰隆的爆炸声。

    这该死的世道。

    老林子的边缘长满了高大的黑松树。让深秋的老林子里,弥漫着浓浓的松香味。近千个鬼子,正穿过这片黑松林,浩浩荡荡走向河谷的方向。

    带头的鬼子军官面色凝重。

    他不明白,明明万无一失的计划,为什么他心底,会没来由的泛出寒意。这股寒意给他的感觉,就像他们正列队,走向某只洪荒恶兽的张开的巨口。

    而在他不远处,一个奇怪的老头,正同样面色凝重的看着面前的青年。

    那个青年扛着把破旧的老枪,不久前的怯懦从年轻的脸上褪去,换上的是无比的坚毅。

    “你骗了我?”

    老人死死盯着栓子的眼睛,仿佛想要看清这个年轻人真正的灵魂。

    “是你先骗的我。”栓子低头摆弄着面前散落的松枝,语气平淡像换了个人。“你一开始就不是来找我的。我记得你在村里看人的眼神。那眼神我在我爹那里看到过无数次,是老猎人看猎物的眼神。你用那种眼神看过老队长,看过杜鹃,看过黑狗…”

    栓子抬头看了看老头。

    “还看过我娘。”

    “所以,你早就知道我是谁。”

    “我爹在我小时候和我说过,山里人快死的时候,有时会遇到两个明明很普通,可打眼瞧上去又觉得很奇怪的人。那是阴曹来收人魂的无常,看到的人只有七天的命。但如果遇到落单的无常,那就是短了地府里该收魂,上来抓人凑数的恶鬼。”

    老头看着一边说话,一边蹲在地上忙碌的栓子,本来铁青的脸色,慢慢恢复了平静。

    “是的,我差了一百一十七条魂魄。”

    “一百一十七…”栓子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枯枝败叶。“现在村里只有一百一十六个人了。”

    “算上你爹。”

    老头看着栓子闪过愤怒的眼睛,笑了。

    “而且我本也没骗你,你那时确实只有七天的命了。”

    “我知道。我本就该在今天,死在这里。”

    栓子不再搭理老头。

    他抱起刚才堆在脚边干枯的松枝,向不远处走去。那里紧挨着高大的松树和低矮的灌木,散落着许许多多的柴堆。

    栓子把最后的松枝在柴堆上码好,然后从怀里掏出个火折子。

    深秋的风从松林间穿过,它们发出低低的嘶鸣和栓子口中的吐息一起,扬起千百颗明亮的火星。

    火星飘舞,像在黑暗中迸射的流星,飞散进栓子面前的柴堆。

    烟雾从柴堆中升起,忽的在风中带起一阵高亢的长啸,窜向了不远的灌木和挂着松脂的高大松树。

    不远处的鬼子,也听到了那道仿若龙吟的声响。当他们把头转往声音传来的方向,所有人都被眼前的一幕惊呆了。

    一个年轻的中国人,正被无数条在林间穿梭的火龙裹挟着冲向他们。

    这群带着征服这片辽阔土地的幻想,抛却理智,漂洋过海而来的侵略者,此时忽然有些后悔。

    因为自从踏上这片大地上,他们的神灵似乎就抛弃了他们。

    不然,他们看到的又该如何解释?

    鬼子军官拔出手枪,用他最后的疯狂向栓子和他身上席卷天地的烈焰扣下了扳机。

    一声枪响,栓子和这近千鬼子一起化入了火海。

    火海中,飘出一个苍老的声音无比遗憾的呢喃。

    “还是收了我的话吧。胆小鬼总比这不惜命的强啊。”

    4.尾声:他是谁?

    “栓子娘说她是咋回来的?”

    “还是那话,是他家栓子把她从林子里接回来的。”

    “不可能,那晚的山火把老林子边几座山头都烧完了。几千号鬼子,一个都没跑出来。栓子就在那山里,咋能跑得掉。再者说了,栓子他娘钻的林子和老林子差了百多里山路。栓子能点了火,再一顿饭的功夫跑那么些山路?他还是神仙不成?难道,那火不是栓子点的?”

    “别瞎说,部队里的人都调查过了。起火的老林子里堆了好些没烧了的柴火。边上还有栓子他爹留给栓子的枪。”

    “哎…栓子他娘也够可怜的。就当神仙保佑我们可怜人吧。这世道啊…”

    栓子娘听着门外传来的议论,坐在矮床上摇了摇头。

    “栓子,他们怎么老说你死了呢?”

    一个奇怪的老头,坐在不远凳子上悄无声息地撇了撇嘴。

    在他身后的灶房里,一个同样无比奇怪的年轻人,正细心熬着一锅香气四溢的鱼汤。

    “娘,随他们说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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