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已长发及腰(90)

我已长发及腰(90)

翠娥和柳久久正在整理从老家带来的包包，里面多数是食材，龚云烟在一旁笑着说：你这是怕在南京没东西吃，回头我带你去城里看看，不光吃的多，稀奇玩意也不少。

柳久久：还是我说的对。

龚云烟：你说什么？

柳久久：我告诉他，大城市什么都有，他不信，怼我，有大山吗，

有井水吗，有咱们的种的麻辣青花椒吗。

翠娥：别听他的，太太，您看，这是后院花椒树上的麻辣青花椒；这是坡上种的朝天红辣椒；柿子饼、红薯干、南瓜皮。久久，你莫像个鸡脚神叉在那，把泡菜坛子翻出来，里面的盐水不晓得洒出来没得。

龚云烟：你把家里的泡菜坛也拿来了。

柳久久找到用干草裹紧的坛子，一层层打开，深褐色的坛身描着金色荷花，光滑细腻，色彩鲜艳。

龚云烟：打开看看。

柳久久取开坛口防漏的油布，一股略酸的味道漫出。

龚云烟：好香哦，快，捞出来，我尝尝。

翠娥：太太，还有，剁椒辣子酱、原浆豆笋，肥肠，这是包酒曲，还有糯米，干豇豆、四季豆。

翠娥指着另外四块连装的包：这个是姑爷家带的火腿，老爷特意让我告诉姑爷，这个是用柏树枝、松树枝熏烤，用大火把肉皮烧焦的，要切开晾的半干存放；这个是龚老爷带来的野蘑菇、菌干；老妈子、丫头给娃儿们绣的肚兜；您还记的将军和小蝶不？他们在龚老爷家不远的地方盖的房子，种了满坡柚子，我们来时不是柚子结果的时候，要不然，会给你带来的，将军听说能见到闫长官，托我把这个交给他。

龚云烟接过包的严严实实的包裹，感觉有些沉。

小蝶为娃儿绣的鞋垫，照成人的绣，女娃是仙女摘桃，男娃是岁岁平安，你和姑爷都有。

翠娥擦把汗：我和久久去山崖上刨到根人参，给太太补身子，

云烟看见人参，约莫一尺长：够大的。

龚云烟听完翠娥的介绍，觉的少点什么？一时想不起来：好了，翠娥，一会再收拾，久久，你们跟我来，看看你们的房间。

云烟把他们领到楼下：这房子共两层，我们住二楼，一楼的厨房、饭厅、客厅用着，其余房间我没来的及打扫，从今天起，归你们两管理，你们愿意怎么打理都行，久久本来是我们家的管家，需要什么，特别是钱的方面，尽管开口，不用和我客气，我呢，以后用你们的地方，多的很。

翠娥：多谢太太。

龚云烟：你们打扫吧，我还有事。

龚云烟上楼给柳雄飞打个电话，电话是司机小柏接的，云烟告诉他，家里来了人，想安排家宴，另外，请闫先生来，问柳先生什么时候有空。小柏答应请示后给她回电话。

接着，龚云烟给闫凡宇打电话，说老家来人，有位将军给他带的礼物，问他什么时候来拿？闫凡宇很高兴：有空来拿。

打完两个电话。龚云烟整理自己的卧室，然后挨个看孩子的房间，把他们枕头下的小人书、发夹、小玩具拿出来摆好，小四小五不会叠被子，梦好比梦青叠的好。想到梦雪，龚云烟不由头疼，这孩子不知怎么了，最近变的不听话，爱动，说出的话冲的人撞墙的心都有，顶嘴顶的云烟有几次想好好教训她。

走进柳梦雪的房间，云烟看见床中央放块毯子，她过去拿开，发现下面是摊殷红的血迹，云烟的火窜出来，这丫头，又把例假弄到床上，每次，总搞不利索，也不说一声，还用毯子盖上，这回，看我怎么收拾她，龚云烟把沾血的床单换下。

枕头下是堆乱糟糟的画纸，云烟拿起看：一只兔子在花草中；

每张画都有兔子的形象，云烟想，梦雪每天除了练琴，要写毛笔字，那里有时间画这些乱七八糟的东西，除非躲在被窝里画。

云烟打开钢琴盖，摊开的琴谱被梦雪用彩笔打满红叉叉，琴谱边沿画满她的兔子，和纸上的兔子不同，这上面的大兔子是红色，身后跟的彩色小兔子，云烟翻看琴谱，每张都画上兔子，这娃被兔子附身，怪不的近来有些作怪，惹的云烟心里不舒服。

以后这些事交给翠娥，我不用再做这些烦神。今天，人家才来，总的给人家适应的时间，云烟的念头闪过。

宋老师，这个宋老师怎么回事，我花钱请她教梦雪弹琴，难道这样不负责任，龚云烟想给宋老师打电话，说说梦雪画兔子的事，转念想，宋老师是闫凡宇介绍的，先找闫凡宇问问，她再次拨通闫凡宇的电话，把对宋老师的不满对闫凡宇絮叨一通：闫大哥，麻烦你让她来我这一趟，我给她谈谈，看看是不是我冤枉她。

闫凡宇有些为难，他把宋小娟从家里赶走，好容易清净，他沉吟道：我给你宋老师的电话，你直接找她，这样说的清楚。

龚云烟：也好。

龚云烟拨通闫凡宇说的电话，是位男人接的，他说是肖志，他回来拿一份稿件底稿。

肖志：你找宋小娟？她不在，请问有什么事，我可以转告她。

龚云烟：我女儿跟她学钢琴，我有事和她谈。

肖志：好的，我一定转告她。

打完电话，龚云烟把梦雪从床上换的床单拿到楼下，院里是洗衣服的地方，她把床单扔在盆里，用冷水泡着。久久和翠娥正忙着，她没加入。云烟上楼来到书房，书房本是柳雄飞看书写写画画的地方，现在，成为他的卧室，被子整齐叠着放在沙发上，象锥子扎进云烟的心，心口窝刺刺的疼，云烟找来抹布，擦净桌上的灰；书柜里有几本摊开的书没合上，云烟想起母亲的书柜，常常有几本这样摊开的书，那时，父亲很少来母亲的房间，母亲许多日子以书为伴，父亲和姨太太混在一起，母亲也许认识到自己的悲剧是读书造成的，所以，她不让云烟接触书，不让她认字，可是，柳雄飞并不因为云烟不看书不识字而亲近她，如果龚太太知道这点，她会怎么想呢。

命运，偏偏与这娘俩作对。

书柜旁有个衣帽架，柳雄飞的军装挂在上面，龚云烟拿下来，掸掸上面的灰尘，挂回去时，发现胸前的口袋鼓鼓囊囊，她想抚平，发现里面装有写满字的纸张，云烟看不懂，折叠平整放回去，龚云烟心上心难以安宁，觉的有什么放不下的事，她喊来柳久久，把写满字的纸让柳久久看，柳久久看完，问龚云烟：你们认不认识叫宋老师的女人。

龚云烟：她是梦雪的钢琴老师，怎么啦？

柳久久：这是姑爷写给宋老师的信，他们好像关系密切。

龚云烟：这没什么，梦雪跟宋老师学琴，雄飞当然和她关系好。

柳久久：太太，姑爷写给宋老师的信表明，姑爷喜欢宋老师，太太，你别急，再观察观察，也许，宋老师不搭理他呢。

龚云烟：嗯嗯，宋老师虽说不年轻，雄飞是有家眷的人，怎么会？也许他只是为了女儿学琴。

柳久久把信照原样放进口袋：太太，我看姑爷不像是那样的人，说不准是宋老师勾引他。

龚云烟：到底读书人有见解，说话有道理，这事，你不要跟任何人提起。

柳久久：我知道。

为了给翠娥和柳久久接风，柳雄飞在“大饭店”订了桌饭，首先告诉闫凡宇，闫凡宇提议，不如去杰姆斯的巴适大酒店，他的酒店以四川菜为主打，请老家人吃饭，很合适，柳雄飞觉的这个建议不错。

杰姆斯听说四川人来他的酒店吃饭，表示一定要参加，听听他们对这个酒店川菜味道的意见。

翠娥听说要去高级酒店吃饭，对久久说，从没去过。久久告诉她，那地方一顿饭花的钱，够他们吃三个月，唬的翠娥心疼，把烟熏火腿、肥肠、辣椒酱、干豇豆连同泡菜都带着，让大家都尝尝，也能省些钱。

巴适是重庆方言，很好或者惬意舒适的意思，这个杰姆斯，对中国文化真上心。云烟把孩子们打扮一新，自己换上旗袍，薄施粉黛，淡眉浅妆，去理发店专门做了头发，五个孩子的妈妈，依然端庄秀丽，优雅风韵，她希望能配得上柳雄飞的英武。

天意跟闫凡宇来了，看见柳家的孩子，天意很快和他们混在一起，楼梯，大厅，成了他们活动的天地，上去下来，奔跑欢笑，那份快乐，令人羡慕。

翠娥把带来的东西放在桌子上，杰姆斯和闫凡宇正聊天。

龚云烟：闫大哥，这是翠娥从老家带来的。

杰姆斯很好奇，与闫凡宇看翠娥拿来的食物。

杰姆斯：这个，怎么吃？

翠娥：要加工的。

杰姆斯：你会不会？

翠娥看这个大鼻子老外，有点害羞，柳久久替她说：会。

杰姆斯：我冒昧的可不可以请你们帮助做成菜品，我这的厨师不够用。

翠娥看看龚云烟，龚云烟：可以可以的，翠娥，辛苦你了，久久，你跟着去。

杰姆斯的高兴溢于言表，对闫凡宇说：失陪，失陪，我去看看。

闫凡宇看着杰姆斯和翠娥、柳久久的背影：杰姆斯是个有意思的老外，对咱们的什么东西都感到新鲜。

龚云烟：见得少，在山里，这些东西到处都有。

龚云烟拿出包裹，递给闫凡宇，翠娥说，是你以前在部队里的将军给你的。

闫凡宇：他还记挂我，他的小夫人还好吗？

龚云烟：这，我可没问，待会让翠娥告诉你。

闫凡宇把包裹拆开，竟是把手枪，闫凡宇连忙收起，放在随身带来的皮包里。

孩子们顽皮大闹，这种人来疯的机会哪里肯放过。柳雄飞没到，龚云烟没事做，起身到处转悠，酒店大厅中有架钢琴，用紫红色的琴套盖住，金色栏杆围住钢琴；大厅四周供客人休息的茶几沙发，一面墙的金鱼池，里面有各色各样的鱼，云烟只认的金鱼，它们优美的摇着尾巴。

翠娥和柳久久来到厨房，面对厨房的庞大，令他们无法掩饰内心的震撼。

杰姆斯：女士，需要什么尽管说。

翠娥想，豁出去啦：开水，油、盐、糖、蒜薹、葱姜、大料，炒锅。

只见翠娥挽起袖子，杰姆斯递给她围裙，翠娥把火腿用热水洗干净，切成片，蒜薹切成段，把火腿片放进锅，待火腿上的带皮肥肉出油，放入各种调料，最后蒜薹下锅，左右扒拉，肉片蒜薹起锅。

泡开的干豇豆切成段，成为肥肠的搭配；泡菜里的萝卜呈粉红，切成丁，一盘放进白糖凉拌吃；另一半切成丝与葱姜蒜麻辣青花椒朝天椒爆炒，这盘炒泡菜，适合吃过油腻的菜后吃，爽的口里连舌头麻翻，连牙齿辣掉；辣椒酱的处理比较简单，油热的冒烟，辣椒酱放进油锅，哔哔拉拉作响，呛得杰姆斯连打喷嚏，透亮，晶莹、红彤彤的辣酱搞定；杰姆斯算是开了眼界，中国女士了不起。

菜上齐后，孩子们回到桌前，摩拳擦掌的准备开吃，杰姆斯、闫凡宇，翠娥，柳久久，云烟，唯有柳雄飞没来，众人正等的急，柳雄飞来了，他快步过来：抱歉，抱歉，刚刚散会，来来来，大家一起来，云烟，开始吧。

龚云烟点点头。

杰姆斯兴致最高，直夸翠娥的烹饪手艺好，有心聘请她来酒店当大厨，龚云烟说：杰姆斯先生需要排队，我们先请的她。

杰姆斯：对的，这叫先来后到，如果女士以后对这里有兴趣，随时欢迎你。

闫凡宇：杰姆斯先生，你这叫挖墙角。

杰姆斯：哪里有墙角可挖。

逢到这种场合，柳雄飞挨个敬酒，云烟明显感到，柳雄飞的酒量相比从前有所增加，轮到云烟，他依然客套称呼她：柳太太，辛苦，敬你一杯。

小柏过来在他耳边说话，柳雄飞站起来。

云烟：你去哪里？

柳雄飞：我马上回来。

再次返回的柳雄飞，身边有位女子。女子身材高挑，白衣蓝裙，黑皮鞋，黑色的坤包挂在手腕上，两条大辫子齐齐从胸前垂下，她，素面朝天，连唇膏都没抹，柳雄飞看她的目光热烈，两人并肩走来。

柳梦雪第一个发现爸爸身边的女子：宋老师，宋老师好。

柳家的五个孩子齐声喊：宋老师好。

天意更开心：小宋老师，小宋老师。

柳雄飞：我给大家介绍。

闫凡宇：不用，我们早认识。

闫凡宇拿起酒杯：宋小娟小姐。

孩子们觉的好玩：我们也早认识。

柳雄飞：在座还有不认识宋小姐的，杰姆斯先生，这位是宋小娟老师，翠娥小姐，柳久久先生，从我老家来的。

怪不得，柳雄飞选择坐在龚云烟对面，身边留把椅子，原来是留给宋小娟的。宋小娟大方的坐下，向饭桌上每位成员敬酒，包括孩子们，轮到闫凡宇，宋小娟特地起身，走到闫凡宇身边：我敬你，闫长官，幸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