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肉案上还剩半副耳皮,两个猪腰,几坨肉皮,三妹收拾好案板,给了隔壁杂货铺王大姐一坨腩肉皮。王大姐经常帮三妹找零钱,两个人关系很好。
三妹骑着倒骑驴,准备去买海鲜,再称点糖果和零食。早晨出来时,三妹娘交待三妹,今天比平时早点收摊,说大姐一家人回来,尤其是两个外甥。外甥本来叫她姑姑,跟着爸爸妈妈在县城待了两年,突然就改口叫姨姨了。
“老板娘,给我来一碗豆腐脑儿、两根油条。”三妹忙活了小半天,一碗豆腐脑儿两根油条,既解渴又饱肚,三妹真是一个会过日子的女孩。
大姑赶紧找来一块抹布,去擦拭桌子和地上的鸡血。三妹爹说:“没事儿,你瞧这红红的一片,是个好兆头哩。”三妹爹不仅是一个屠夫,烧的一手湘菜,更是一绝,左邻右舍无不称赞。三妹胖也不是没有原因。
嘀嘀嘀,嘀嘀嘀。院子里响起了一阵摩托车的喇叭声,原来是大妹一家人回来了,两个外甥一下车就满院子跑,一只小黑狗也马上跑过来,围着人群,前前后后不停地摇头摆尾。
大妹买了不少东西,一对高粱酒、两条红塔山,还有娘爱吃的绿豆饼,大妹和老公海生一人提着一袋,朝着厨房里走进来。海生喊一声爹走进了堂屋,他可能心里过意不去,本来是来这里做上门女婿的,结果没过几年,就连媳妇带娃一起带跑了。
大妹和大姑嘴对着耳朵,在厨房眉飞色舞唠叨一番后也来到了堂屋,三妹娘回到厨房里烧火。大姑和大妹,还有海生在堂屋陪客,四喜见人越来越多,更是不敢说话,双手递给海生一支烟,脸红通通的。
片刻的功夫,三妹爹把鸡肉做好,盛在炖钵里,色香味俱全,放在烧火的灶台前面,鸡肉在炖钵里汩汩作响,香味飘过厨房,散到院子外,弥漫在整个小村的上空。
“桂英婶子,做什么吃的,好香啊,家里来了什么稀客呀。”隔壁的五婶带着几个左邻右舍的女人,直奔厨房。慢慢游司机来高声大喊的时候,五婶就看见车上下来几个人,她猜出来三妹家今天有人来相亲的。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挤眉弄眼,和三妹娘招呼一声,就从厨房侧门而入,躲在三妹睡房后面,半掩着房门,几个脑袋又挤在一起,往堂屋里瞧过去。
叮叮叮,叮叮叮。院子里又响起了一阵子铃声,只见三妹停稳了三轮车,摸了几下两个外甥的头,拎着几个袋子,向厨房走进去。
“爹、娘,我回来了,饿死我了,大姐和姐夫呢。”三妹说着话,正要往桌子上放东西,看见洗脸架上挂着一块肉:“娘,这块肉…肉是…”
“三妹,有个事儿得跟你说一下,你大姑姨呀,给你介绍了一个对象,你大姐、大姐夫和大姑姨,和他们正在堂屋里说着话呢,这小伙子人不错的。”三妹娘满心欢喜的样子。
“啊,娘,你咋不事先告诉我一下呀,不会是提这块肉的人吧。”三妹的脸上绽出一朵朵绯红,一只手用指甲不停地抠着衣角,扭扭捏捏地说:“娘,你这么说的话,人上午我都见过了,这块肉就是在我这里砍的。”
“哎呀,真是有缘呀,怎么样?”三妹娘试探着口气。
这时,来看热闹的几个女人,叽叽喳喳又回到厨房,向三妹讨糖吃。五婶又侧到三妹娘耳根前说:“婶啊,这个后生伢子不错,看上去蛮稳重的,不像有些年轻人,一看就是一个二流子。”
“五婶——”
三妹拖长了音调,奶声奶气,又拍了一下五婶的肩膀,洗了一把脸,拿着热水瓶去堂屋续茶水。三妹是一个二十六岁的大姑娘,身材也是凹凸有致,前挺后翘的,一幅脸蛋儿掐得出水来。
06
堂屋里的桌子上,放着茶杯,还有糖果和水果等小吃,大家靠着墙边,围坐成一个大圈,四喜坐在门边,方便给进来的人装烟点火。
“阿姨好。”
三妹叫了一声巧云,躬着身子,往几个杯子里倒开水,眼睛瞟向四喜,四喜也偷望着三妹。四目相对的一刹那,三妹瞥着小眼神,四喜尴尬得不知所措,心慌意乱,完全不像以前相亲的样子。或许,这就是缘份,在对的时间里遇见了对的人吧。
从谈话间,四喜才知道,原来要相亲的姑娘就是杨家坪那个长跑的三妹。三妹走到四喜身边,揭开茶盖倒水,四喜连忙站起身来说:“谢…谢谢。”
虽然四喜没有戴眼镜,但是如此近距离斜视着三妹,因为有些紧张,想了好多的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完全没有十多年前的勇敢和大胆。
十二年前,三妹和四喜代表各自的学校参加全镇中小学秋季田径运动会。三妹在跑1500米时,突然身体不舒服,捂着肚子坚持了几步后瘫坐在地上,四喜见到后,立即把三妹扶到跑道边,然后又背到了学校的医务室。
后来,四喜知道女孩是杨家坪的,叫杨三妹,但他不知道三妹来了例假。三妹也通过老师了解到,背她的男生是另一个学校的,叫刘四喜。两个懵懂少男少女的初遇,和模模糊糊的记忆,现在又慢慢地恢复和清晰起来。
那时的三妹,十四五岁,已长到一米六的个儿,亭亭玉立小鸟依人;此时的三妹端庄大方,成熟稳重,是一个持家有道的好姑娘。
四喜也是十五六岁,阳光帅气,而且粗中有细,读中专学了两年机械,后来又跟舅舅学修手表,一干五六年,可婚姻就是迟迟不动。
厨房这边更是热闹,几个女人还在絮絮叨叨,说不完的家长里短;一会儿又说谁谁谁的男人上了床就打呼噜,一点情调都没有;一会儿又说昨晚德哥赌博被抓进了局子。
三妹爹一边听唠嗑,一边炒着菜,还有一个菜,几个女人瞅着要开饭,准备起身走人,三妹娘留下吃饭再走,五婶抓了几把糖,揣在围裙里,连忙说:“今天有新姑爷,我们就不吃了,要是三妹婚姻说好了,咱们来吃喜酒。”
这时,大姑踩了一下大妹的脚,轻轻地碰了一下三妹。大姑使了个眼色,嘴巴一嘟哝,大妹和三妹一前一后,一个从大门出来,一个从睡房走出去。海生一看情况,装作去喊两个孩子吃饭。
堂屋里就剩四喜母子俩,大姑问:“四喜呀,三妹怎么样?”
“嗯嗯”四喜看了一眼娘,又望了一眼大姑姨,低下了头,算是同意了。
一会儿,大姑又到厨房里说:“四喜的情况就这样,人也在这里,三妹要是同意的话,咱们选个日子,去四喜家里看一看怎么样?”
“我听爹和娘的。”三妹又靠着大姐,撒起娇来。
“傻丫头,现在婚姻大事自己做主,咱们做父母的,就是帮你把把关而已,你这么说,就是同意喽。”三妹娘说。
“嗯嗯”三妹也嗯了两声。
“你看,这两孩子一口话,四喜也是嗯了两声。”大姑摸了一下三妹。
吃完饭,巧云和桂英互相要了两个孩子的生辰八字,一路相送后就告了别。
一路上,巧云一边走一边念叨:“一个叫三妹,一个叫四喜,一三一四,一生一世,看来这俩孩子还真是有缘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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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来,
我就请你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