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
我们就这样沿着时而弯曲时而平坦的大路一直走,饿了渴了就把车停下吃点东西,困了就让车停在路边,卷缩在驾驶室里囫囵睡上一觉。我们就这样赶了三天路,到了第四天的时候,我在路边发现一个缩成一团的身影,那个小小的身影像一只从天上落下的鸟儿,轻巧又可怜的卷缩在白雪覆盖的荒原上。我把车停下来迟疑着要不要去下车去查看一下。虽然那个人的脸朝着另一个方向,但是从她的长发可以看出那是一个女人。不是我不愿意救人,如果我不想就她就不会把车停下了,我只是很害怕面对女人。她现在晕倒了,安静而乖巧的在那里缩成一团,可谁知道她醒来过后不会像坤乾城里的那些女人一样?我可不想刚逃出魔窟就又把自己送到一个女魔头的手里。
这时候哈桑说话了,他说“喂,小伙子,你怎么还不下去?难道你还指望我这个瘸子下去把她背到车上来吗?”
我低声说,“哈桑,那是一个女人。”
“对,我知道那是一个女人,我的腿虽然瘸了可是眼睛还没瞎,所以用不着你特意来告诉我那是一个女人。”哈桑露出不悦地对我说。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的意思是:那是一个女人,所以、、、、、、”我的话说道这里就被他打断了。“女人就不是人了吗?就不是一个需要救助的生命了吗?”
他的话让我哑口无言,他那么聪明不会不知道我想说的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害怕了,是恐惧阻止了我的脚步。可是他却不揭穿我,并且这样顾左右而言其他的劝导我。我被他说动了,本来我潜意识里面就是想救那个女人的,不然就不会把车停下了。我只是因为从小生活在坤乾城里面,对女人已经有了心理阴影,我冒着天大的风险历尽艰辛好不容易才走到这里,实在不想再找一个麻烦来束缚着我。
我从车上走下来,刚一打开车门凌厉的寒风就呼啸着往我的身上刮,刺骨的寒风像是有意识一般聪明机敏地往我的领口钻,灌进衣领里的寒风很快就在我包裹在厚重冬衣的的身体上攻城略地,我打了一个寒颤,用两只手握紧敞开的衣领。这时我心里有些担心起来,那个女人倒在这个滴水成冰的雪地里也不知道还有没有命,不知道还有没有活着。
我急忙小跑过去,在她身边蹲下来,犹豫两次才把食指放在她的鼻翼下面,那里还有一丝微弱的气息,她还活着。不知道为什么,那一瞬间我突然间很想哭,巨大的喜悦里掺杂着些许悲伤。我笑着又哭着,把她从地上拖起来,架在我的身上,送到温暖的车厢里。
这是一个很漂亮的女人,她有着乌黑柔亮的长发,洁白沉浸的脸庞,淡若远山的眉毛下面是乌黑浓密的睫毛秀气而挺拔的鼻子和温柔美丽的嘴唇。虽然她的嘴唇现在因为寒冷而冻成了清紫色,可是我依然能够想像得到它红润时的美好。我小心翼翼地拂开她滑落在脸上的秀发,不小心接触到她脸上的一小块皮肤,当冰凉而柔软的触感透过我的皮肤凉幽幽地浸入身体给大脑带来一丝清明的时候,我才发现我的身体烫的厉害。滚烫的血液在身体里飞快地流淌,将火一般炙热的鲜血源源不断地送至我的四肢百骸、、、、、、、
哈桑将女人的眼皮掀起来看了一下,又为她把了脉,然后告诉我说她是因为寒冷和饥饿而晕倒的。我急忙脱下自己的衣服想要给她披上,哈桑阻止了我,他告诉我在雪地里晕倒的人不能用穿衣服或者是盖被子这样的方法来救治,而是需要用雪去擦,这样被冻的部位温度缓慢上升,一点点加快血热流动不容易给身体造成损伤,相反则很容易造成损伤。
听了他的话,我急忙到雪地里去捧了一捧雪进来,哈桑在这时已经转过了身子,背对着我说“人是你救上车的,理应由你来照顾并且医治她,现在你把她的衣服解开,用雪擦她的身体。”
哈桑的话像是一只重磅炸弹,炸的我脑袋发晕心跳加速,我感觉我的血烫的更厉害了,滚烫的鲜血烫烤炙着我的皮肤,将它烤成通红的颜色。温度还在继续升高,升高,心跳也在加快,加快,我感觉自己在不断地膨胀,就要像一支冲向天空的烟花,下一秒就要在空中爆炸了。
“快用雪给她擦身体,你怎么像个娘们一样扭扭捏捏的!她的气息已经很弱了,再不救她,她就只有死了。”背对着我的哈桑又说话了。
我把牙一咬,哆嗦着双手去脱她的衣服,我把她外套的纽扣解开,把毛衣和秋衣推到腋窝下面,露出了她雪白粉嫩的身体,她的身体很美平坦的小腹上面是高耸而挺拔的乳房,我想象着她在走路时娉婷婉约的样子。我听到我身体里的血液冲进大脑,然后在那里嘭的一声炸开了,绚烂的烟花四处飞落。
我抓一把雪放在她的身上,然后颤抖着把我滚烫的手放在雪上面,我的手这样烫,我生怕它马上就把雪融化了。我闭上眼睛幻想我面前的是一只需要我救助的小猫,双手飞快地用雪擦拭着她的身体。可是触手的柔软时刻提醒着我这是一个美丽女人的身体,她的皮肤就像果冻一样冰凉柔软而富有弹性,她的脸庞柔和而沉静,这个女人和坤乾城的任何一个女人都不一样,她的身上有温和沉静的气质,我相信她一定就来自于哈桑口中所说的那样一个城市。
她冰凉柔嫩的皮肤在我的手下慢慢回暖了,在哈桑的提醒下,我把落在她身上的雪和融化的雪水擦干,然后再小心翼翼地为她穿好衣服。做好这些后,我才发现我的身上出了很多汗,我满头满脸的汗水,后背也被淋漓的汗水浸湿了。
我把放在座位后面的毯子拿出来裹在她身上,让她靠在我的座椅上,然后我就关上车门,在外面的风雪站了一会儿。
直到外面寒冷的温度和凛冽的寒风让我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血也不烫的那么厉害了,我才又回到车里。她就在我的座椅上,尽管努力把身体往车门靠,还是不可避免地要挨到她的身体,虽然隔着厚厚的衣服和毯子,我却像是挨着一只烧的滚烫的大火炉一般,在挨着她的那一刹那,我身体里的血液就轰的一声又沸腾起来。我有些坐立不安,不知道该拿这个女人怎办才好。那一瞬间,我有种想要把她丢下去的冲动,可是这个念头才刚刚升起,当我的目光落在她逐渐恢复红润的脸上,这个念头就被我打消了。她恬静地睡在那里,就像一只乖巧的鸟儿落在我的身边,那样安静无害的样子就像一个初生的婴儿。一个婴儿会对人造成什么威胁呢?她这样恬静美好,叫我怎么舍得把她丢在这积雪覆盖的荒原里自生自灭?
“小伙子,你爱上这个姑娘了吧?”沉默许久的哈桑,点燃了他的烟袋,悠闲地喷出一口烟雾后,对我说出了这句话。
我滚烫的血腾的一声就一下子涌到了脸上,它们那么烫,瞬间就烫红了我的脸和耳朵以及脖子上的皮肤。我的心里升起一丝别扭和心思被识破的难堪,急忙开口反驳道“开什么玩笑!我怎么会喜欢上一个刚见到的,并且一直在昏迷中的女人!谁知道她醒后会是个什么样子!”
“这样说来,等她醒后,还是现在这个温柔的样子你就会喜欢上她咯?”哈桑抓住我话里的漏洞,挑着眉狡黠地问我,他的眼睛里闪现出狐狸一样的光芒。
我被说中心事,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回答,心跳的更厉害了,它快速地跳动着像是一个在不断提供热量的蒸汽机,将血液的温度不断加热,升高。我突然很想抽一支烟,可是我从来也没有抽过烟。看见哈桑从嘴里喷出来的烟雾,我竟脱口而出地对他说道“哈桑,你能把你的烟给我吸一口吗?”
哈桑哈哈地笑着同意了,不知道是因为他之前每次邀请我抽烟我都拒绝,还是因为我心虚的回避了他的问题。他开心地笑着,从胸腔里发出浑厚愉悦的笑声,他把烟杆递给了我,并告诉我该怎么吸。我不在乎地摆摆手,示意他不用教我,我想不过是吸烟而已,把一口烟雾吸进去再吐出来,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学的呢?
不过,我很快就发现自己的确是需要学习的。第一口烟雾吸进去之后,我就因为猛地吸进太多的烟雾而把自己呛到了。这辛辣呛人的烟雾让我剧烈地咳嗽着,眼泪和鼻涕都一齐流了出来,我咳了很久,久到我差点以为自己会一直这样咳直到把肚子里面的五脏六腑都一齐咳出来。当咳嗽终于停下来的时候,我精疲力竭地靠在座椅上,仿佛全身的力气都被抽走了一般,甚至都抬不起手来擦糊了满脸的眼泪和鼻涕。哈桑把烟杆拿过去,示范正确的方法给我看,我却已经决定以后再也不碰那个气味辛辣又呛死人的东西了。
等到身体又恢复了力气之后,我从衣兜里拿出纸巾来把脸擦干净,我又转过头去看了看睡在我身边的女人,这时我发现我的心已经恢复正常的跳动了,滚烫的血液也恢复了正常的温度。我长嘘了一口气,为这种怪异感觉的消失而庆幸不已。我把她的身体往哈桑那里挪了挪,开着车又出发了,已经是下午了,天边又堆积起了乌云,乌云在向这边聚集,黑夜和大雪很快就会先后赶来,我必须要在它们其中一个赶来之前到达下一个城市,或者是走出这片积雪覆盖的荒野,不然我们会被冻死在这冰天雪地里。
我小心翼翼地尽量把车开到80码,全神贯注地注视着前方,终于在暴雪或是黑夜来临之前赶到了一个小镇上。这个小镇很小,它只有一条街道,小到没有旅馆可供住宿。我们在唯一的一家小饭馆吃了饭之后,老板在我的再三央求下才勉强同意让我们在他家放置杂物的房间里住一晚上。
吃过晚饭之后,我们把那个女人从车上抬下来,安置在杂物间的干草上,干草铺的很厚,勉强可以隔绝从地上传来的寒意。我把盖在她身上的毯子给她裹紧,和哈桑一起在干草的另一头盖着老板给的棉被睡了。
第二天早上,我是被一声尖叫惊醒的。我刚一睁开眼睛从地上坐起来,就被迎面而来的一根木棍给打晕了。等我醒来之后,那个女人就守在我的身边,看到我醒了她不好意思地红着脸向我道歉。“对不起啊,我醒来之后发现自己睡在一个陌生的地方,边上还躺在两个男人,看到你从地上坐起来就以为你是坏人。”她的声音越来越小,最后竟然低的近不可闻。我的心里不禁升起怜爱之情,这样的情绪在这之前我从未因为一个女人而生出过,我以前怜爱的对象都是些小猫小狗。但是看到她在我面前露出的这样不安内疚又羞涩的神情时,我就不由地联想到那些可爱的小猫或是小狗来。
我怎么会去责怪一只可爱的小猫或是小狗呢?于是,我笑着对她说“没关系,换做是我遇到这样的情况也会做出这样的举动的。”是啊,如果是在坤乾城里,我在一个陌生的地方醒来,身边还躺着两个陌生的女人,我也会和她一样拿起棍子打人的。
她听了我的话疑惑地看着我,狐疑地说“你遇到这样的事情时也会打人吗?可是你是男人啊!有谁会去对一个男人做什么?”
这些天和哈桑一起,我已经听他说了很多外面的这些城市的事情,知道她这样说的原因。我不想她知道坤乾城的事情,于是立刻转移话题道“哈桑呢?他去了哪里?”
“你是说和你一起的那个一脸大胡子的男人吗?他在外面和老板聊天呢!我吃完饭就进来了,他留在那里和老板聊天。对了,你的肚子应该饿了吧!我出去给你端点吃的东西过来。”她说完就要往外走,我急忙叫住了她。“不用那么麻烦,我自己出去吃吧!”
“可是你被我打伤了头,现在头不晕了吗?”她不好意思地问。
虽然我的头还有些晕,被她击中的额头还在胀痛着,我还是安慰她说:“没关系,已经不痛了,你不用再自责了。”
我们一起从杂物间走出去,来到饭馆的大厅。哈桑正皱着眉头用右手摸着下巴若有所思地说:“黑暗之城吗?在这一路上我已经是第二次听说了,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像传说中所描述的那样。不过,我倒是挺想去这个传说中的黑暗之城看一看。”
我听见他这样说,不禁好奇地问:“黑暗之城,那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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