写在前面：古风玄幻也是最近开始尝试的题材，可能写得很差，不要骂我不要骂我不要骂我。
老僧撞响古刹寒钟，钟声在天地间幽远。余波震落树叶上一滴晨露，砸在姜雪鼻尖。惊醒，一阵头晕目眩。
她一步三晃走出树林才得知自己昨天醉倒在树边，一阵阵的恶心让她胃里翻江倒海。岸边还停泊着船只，从桃花源离开的路线已经无从得知——她太醉了。
所幸天下太平，虽有鬼怪横行，却也使得正义大行其道。何况她技艺傍身，倒也不惧风险。
她姜雪，用了二百余年从门派一个小小杂役成了天道首席的唯一弟子，再过不久就要继承衣钵成为下一任天师。
明明距离梦想更近了一步。
但她累了。
她跌跌撞撞晃到岸边，想迈进小船，却一下子跌了进去，额头上擦出几分血丝。懊恼地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师父知道了又该担心了。
江水摇得她想吐，干呕几声却连酸水都返不上来。船自顾在江上飘荡起来。
她一摸腰间酒囊，已经空瘪。
骂了一声，拧开塞子往自己嘴里倒了最后残余的两滴。这时太阳也快升起来了。
一线流霞入我喉，
山峦颠倒倦鸟游。
锦鳞腾跃碎长空，
余舟一芥穿云彤。
若是一路漂流没有归处，或许也是幸事一件。
至于回山上复命，等她先去镇上吃顿好的再说。修仙之人，本不该重欲至此，贪嗔痴慢疑，她五毒心占了个俱全。
她根骨不算优秀，钻营才是她成为首席大弟子的关键。师父说让她多去人间历练，见多七情六欲悲欢离合好洗去她一身浊气。
浊气洗得怎么样不知道，人间事经历多了便好像真的再无杂念了一般。但姜雪知道，她只是累了。
她最后一次历练，屠了桃花源内一百三十四人，全部。
师父让她斩妖除魔，告诉她行事随心，问心无愧。经历过王朝更迭，经历过天灾人祸，曾居庙堂之高，也处江湖之远……
只最后进入桃花源那次，她因一己之私犯了杀孽。
行事随心，她做到了。
红烧猪蹄配上劣质烧酒。重油重盐，再一腔辛辣压下去。肉质软烂，烧酒穿喉。她一杯接一杯地灌，希望再找到昨日的醉意。醉了好，醉了妙，醉了把烦恼都忘掉。
世界在她面前扭曲旋转。她明悟酒才是通往真实的介质，喝酒，通神！
喝！喝死才好！
她摇摇晃晃地站起来，弹了枚金珠撞上杯子内壁，金珠滴溜溜旋转到杯底。姜雪从木凳上站起来的时候还被地上的石块拌了一下，她皱眉，直接抬脚把那碍路的石块踩成齑粉。
“客官，多了！”店家从后面叫住她。
她转身，口齿不清地分辨：“没多，没喝多。”
“您给得太多了！”
“那你就，收着呗，嗝，小心，再大声点，就有鬼吃了你再抢了你的钱！”
“您给五个铜子便成，小店惶恐，不敢欺骗您呀！”
姜雪背过身去挥挥手，还是一步三晃不成个样子。
“客官，下次再来小店免单！”
姜雪嗤笑一声，再见？
再见的时候估计你骨头渣子都烂没了，烂到土里让风一吹一滚，说不定就是下一块被我踩碎的石头。
哪凉快哪呆着去。
回程的路让她硬生生一步一个脚印走了一个月，一个月时间足够她收拾出个人样，模样倒也和话本中的仙女无异。
姜雪逐渐在山脚附近能碰见几个外门弟子，皆对她尊敬有加，她倒也不端着，一一还礼回去。碰见胆大的来请教她问题她也好脾气地解答。
宗门上下无一不称赞她温和有礼，她首席弟子的身份实至名归。
一群傻逼，对你们好还不是为了在宗门评选里夺得第一。
想到江往矣，她本就平缓的步速再次放慢。她的好脾气是一撕就破的假象，而师父的温和是刻在骨髓里的教养。
那样天人之姿的师父，曾和她偷偷在小指尾端系了婚缘的红线。谁也不知道，现在的天道首席和他的大弟子有染。
他们曾在满月之夜攀上藏书阁顶端，江往矣和她讲述他的过去。她很少插话，就只是带着靥足的微笑倾听，有时对上他的眼眸，他们的嘴唇就轻轻碰到一起。
有时他们也不谈过去，谈日月星辰，谈造化万千，谈道法自然。甚至无言时听江风呼啸，山幽鸟鸣，朗朗书声。
藏书阁的屋顶就是他们的风月。
姜雪还只是杂役弟子的时候就总能听闻江往矣的传说，少年天才立智斩尽天下妖魔，帮扶弱小惩恶扬善，虽心地善良却原则坚定。江往矣，颇有虽万千人，吾往矣的决心。但她第一次心动还是幼时在打扫藏书阁时偷听到他的琴声，她不懂为何那样温柔的人会弹奏出如此悲伤的音律。
那时江往矣还很少摘下他脸上的面具，每月只进行一次对杂役弟子的宣讲。她每次都能抢到第一排的蒲团，然后贪婪地仰望他，描绘他，勾画他。
她笨拙地学江往矣的为人处世，竭尽全力地在宗门评选中崭露头角，期间化解多少暗箭冷眼只有她自己知晓。但是都值得，江往矣看到她了。
但后来他很少碰古琴，姜雪羞于让他知道自己爱得太卑微，也很少提起。
不过现在已经到了决定她命运的一步，复命时稍有偏差，那点微不足道的错误就可能让她粉身碎骨。一个月时间已经足够她调整心态，距离天师只有一步之遥，她怎么舍得折在最关键的一步？
包括现任天师江往矣，掌门及其他长老也端坐于正殿。她行礼、问候一丝不苟，十几道目光都汇聚在她身上。姜雪没有把握这些前辈不知道她在山下的全部所作所为，所以干脆先跪下给那些俯视她的人磕了一个响头。
“弟子知错！请各位长老掌门及师父惩罚，姜雪自愿放弃天师继承资格！”一跪二磕三认错，姜雪这一套行为端得是行云流水。
“你何罪之有？”掌门几人也不急着让她起来，端起茶盖吹了吹浮在上面的茶梗，慢悠悠地嘬了一口茶。
“弟子游历期间误入人间秘境桃花源，将桃花源内一百三十四人全部斩杀。弟子深知罪孽深重，违背我六道仙山但行善事不求回报的宗旨，我愿承担一切责任！”说完她又磕了一个响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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